第一百九十五章 兩場“美好”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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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夜林自己的推測，打斷兩根冰龍雕像的犄角，就能扼制住斯卡薩的魔力對洛絲產生惡性影響。

冰雪宮殿最開始，只是一個名為“洛絲”少女最美好純真的夢境，她在夢裡有了宮殿，有了僕人，有了精緻的桌椅掛鐘。

但因為班圖族的特殊環境，這個美好的夢境有了很多不完美的地方。

比如希婭特就知道曾經自家的僕人穿著不可能是這副簡樸的打扮，真正的貴族住宅，比冰雪宮殿要來的更加精緻美麗，更加奢侈腐敗。

披金戴銀，只是最簡陋最低等的炫耀方式。

就像是隻能當做保暖背心來穿的梵風衣，反而能讓貴族們痴痴渴求。

心思單純的班圖女孩洛絲，夢裡不可能會變成冷酷無情的女王！

冰雪宮殿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但打破這份寧靜的，是洛絲。

她在冰龍的魔力消散後，注視著遠處逐漸崩潰的冰雪宮殿，一直冰冷的臉逐漸開始動容，最後化為一聲濃濃的嘆息，夾雜著些許解脫的意味。

她成為冰雪女王的代價，就是永遠被禁錮在王座之上。

“我，應該只是一場夢吧。”

洛絲首次從王座上起身，眺望著顧忌清冷的宮殿，好一會後，目光才放到小隊成員身上，清冷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羨慕。

“多少年了？”洛絲嘆息詢問道。

夜林聞言掰了掰手指，稍微計算了一下：“大概，四百多年吧。”

洛絲輕輕點頭沒有再言語，而是慢慢邁下王座，徑直走到神色灰暗的克魯斯身邊，彎腰，指尖輕輕點在他的眉心。

數分鐘後，洛絲的身體和容貌變了，變成了一個衣著樸素相貌清秀的少女，手臂裡挎著一個籃子，裡面裝著幾個紅彤彤的蘋果。

“克魯斯，我是洛希婭，我回來了。”

假扮成另一個人的洛絲輕聲呼喚，喚回了克魯斯眼中的神采。

“你終於回來了，洛希婭，我們走吧，這就找一個沒人……”

克魯斯激動的抓著她的手，面色突然一僵，身體向後，無力的躺倒在雪地裡面，他的額頭被寒冰力量冰封。

雪花飄落，落在他白色的衣服上，落在他仍然帶笑的嘴角。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但又有些欣慰。

冰雪的女王洛絲，居然有了一顆幫助別人的心。

她見到了痴情絕望的克魯斯，用實體化的魔法，給了克魯斯一場夢，一種美好的結果。

“唉……”

夜林默然嘆息，神色蕭索有些難過。

克魯斯在德洛斯找不到人的時候，就已經半失了心智，才會迷茫著來到了斯頓雪域，誤入了冰雪宮殿。

他救不回來了，就算是耗費巨大的代價救回來，也只是多一個阿甘左一樣的醉客罷了。

某種意義上，只要阿甘左不去摸那個名字，甚至比克魯斯還幸福一點。

夜林用魔法消融了冰雪，挖出一個深坑，將雷鳴劍的碎片和克魯斯一併埋葬了雪山。

起身倒了一杯白酒，慢慢灑在克魯斯的墓前，低聲道：“去求一求烏希爾，說不定它能讓你們團聚。”

“我是洛絲，一個女孩的夢，但很快就要散了。”

冰雪女王喃喃自語，貪婪的打量著一切，但是人死後會有屍體，她呢，她只是一首童謠罷了。

“我從誕生時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生命，我是假借一個女孩名字誕生的冰雪精靈，我欣喜這份奇蹟，但很快，它的魔力籠罩了我。”

洛絲踮起腳，似乎想要眺望坎納克山，雪山之頂，斯卡薩之巢！

希婭特她們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即將消散的洛絲，一切言語都像雪一樣蒼白無力。

轟隆！

身後有聲音傳了過來，只見十幾米高的寒冰王座轟然倒塌，洛絲的指尖，也不可避免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縫。

不在意的笑了笑，洛絲手上出現幾個冰晶首飾，託在掌心微笑道：“這是我的一點禮物，可能也是我最後存在的痕跡。”

希婭特一驚，默默接過首飾，洛絲是在感謝她們驅散了冰龍的詛咒魔法，讓她得以徹底解脫。

“那個……”夜林摸了摸鼻子，誠懇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用魔法陣把你和這片冰天雪地相連，維持你的軀體不散。”

萬年雪山取之不盡的冰系元素，維持一個洛絲的形體綽綽有餘，只要她願意。

“不了。”

沒想到洛絲很乾脆的搖頭，目光悠遠綿長，輕聲道：“洛絲就是洛絲，很久很久之前的女孩，我只是她的夢，女王的夢。”

指尖融化了一節，洛絲沒有說明的是，她自己其實就是洛絲本人，但也不是那個純真的洛絲。

洛絲的女王夢境被斯卡薩的魔力實體化後，自身無法控制前往了冰雪宮殿，她所吟唱的歌曲具有神秘的力量，能夠蠱惑人心前往冰雪宮殿被殺掉。

敏泰之所以不知道童謠的全部內容，正是因為洛絲之歌在班圖族是一種禁忌歌曲。

吟唱完整的歌曲會產生詭異的魔力效果，會神智恍惚離奇失蹤，所以現在只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歌詞。

純真做夢的少女洛絲死了，取而代之的是成年的冰雪女王，繼承了洛絲記憶的冰雪女王，一位被斯卡薩控制的冷血女王。

“白色蒼穹白色花，飄落夢裡多變化……”

洛絲輕聲唱著，如痴如醉，這一首被班圖族列為禁忌的歌謠，終於唱出了全部的內容。

因為斯卡薩的魔力消失，童謠也不在具有詭異的魔力，變成了一首少女青澀的夢。

“謝謝。”

洛絲慢慢的躬身行禮，提著裙襬，笑靨如花，化為漫天的雪花飄舞。

在那一瞬間，夜林有一種錯覺的恍惚感，那似乎是一位真正的女王，尊貴又很溫柔的女王。

“她走了……”墨梅情緒有些低落，嘴裡呢喃著。

夜林看了看雪花，也嘆道：“走了，但是洛絲之歌，以後會變成好聽的童謠，陪伴班圖族每一個兒童，告訴他們斯特魯山脈深處，曾經有一座冰做成的華美宮殿，裡面住著冰雪孕育的精靈，名叫洛絲。”

回去的路上，小隊所有人都興致缺缺，除卻一開始見到宮殿的驚奇感，剩下的只有濃濃的悲傷。

但對於克魯斯和洛絲來說，這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克魯斯最後見到了“洛希婭”，洛絲擺脫了冰龍詛咒，重新化為童謠，化為萬年雪山的冰雪精靈。

伊沙杜拉仔細的研究著洛絲之歌，訝然道：“我讀了幾遍詩歌，怎麼發現這好像才是真正的冰雪女王誕生史，被冰雪寵愛的精靈，會誕生於這片天地，你們說洛絲真的死了麼？”

“不知道也不確定，因為她本來就是夢，怎麼判斷她死了？”

夜林同樣神色古怪，洛絲本就是被冰雪寵愛的女孩，詩歌裡洛絲會平息狂風，驅逐幽暗，成為居住在城堡內的冰雪女王。

洛絲可能死了，也可能重新變成了少女的夢，重新從夢演化為真正的，友善的，冰雪女王！

多尼爾升空，墨梅凝望著下方白茫茫的雪地山谷，情緒低落道：“老闆，那個克魯斯的戀人洛希婭，真的死了麼？”

“這個……你以前在鎖國的虛祖可能不知道，月娜應該知道希曼的歌吧？”

“嗯，知道啊。”

月娜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從自己隨身攜帶的聖書內取出一本薄薄的歌集，說道：“希曼是很有名的吟詠詩人，擅長創作愛情詩歌，其中就以克魯斯的故事最為感人，當初在阿拉德掀起了好大一波熱潮呢。”

希曼·斯特拉，五音不全的美少女吟詠詩人，據說在賽格哈特封禁天空城上半部分的時候想要溜上去，被驅逐者提著腿丟了下來。

“貴族是一種很奇妙的生物，他們肆意踐踏帝國律法，行使特權，但又無比在乎自己的名聲。”

夜林頓了頓，接著解釋道：“克魯斯的事鬧的太大了，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墨梅你猜希曼是怎麼寫的詩歌？”

“克魯斯向別人詢問是一部分，但更有可能的是，他的家族做的不乾淨？”

墨梅聞言似懂非懂，還是有些迷糊，這和洛希婭死沒死有關係麼。

“嗯，差不多，克魯斯的家族應該沒了，具體情況我不知道，伊莎貝拉或許清楚。”希婭特淡淡地說道。

她雖然也是個貴族，但之後就去了絕密區域被轉移實驗，瞭解的不多。

克魯斯的事情經由希曼傳唱，已經成了阿拉德大陸上一個廣為人知的經典愛情悲劇。

相應的，他家族的名聲，自然也是臭到了極點，被人人唾棄。

“帷塔倫的貴族是……嗯……怎麼說呢。”夜林猶豫了少許，才比喻形容道：

“那些貴族就是外表光鮮亮麗的大蘋果，有的已經被蟲蛀腐爛了，但外表完好。”

“里昂皇帝知道這些蘋果爛了，但無所謂，他需要用這些蘋果賺錢。但若是有人點出來這個蘋果爛了，那他就不得不把這個蘋果給丟了。”

夜林對自己這個比喻還是挺滿意的，於是拍了拍正義最小的月娜，鼓勵道：“加油，你也可以從蘋果變成哈密瓜的！”

“變態，你胡說什麼啊。”月娜拍開他的手，滿眼不解。

“老闆，那我就不能買別的蘋果麼？”

“問得好！”夜林讚賞的點點頭豎起大拇指，：“所以里昂瘋狂的野心，想讓整個阿拉德只有他一個人手裡有蘋果。”

“哪裡的貴族都一樣啊，暗精靈的貴族也有腐敗的。”穀雨吐槽不屑，她接過貴族的暗殺任務，也知曉一些隱藏的秘密。

“我懷疑你是在含沙射影！”

夜林眼神一瞪，往這看，凡內斯貴族這不就有一個，伯爵、第九英雄，女王騎士！

穀雨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嗤笑道：“你是個錘子貴族，貴族起碼基本功夫做的很好，表面上彬彬有禮，你就一無恥之徒。”

“你這是血口噴人，這是汙衊，我告你誹謗！”

他不樂意了，把手悄悄從希婭特肥肉上拿下來後叉腰，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無恥！”

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雖然兩人都轉了職，但相敬如賓這回事貌似是不存在的。

希婭特自己也比較喜歡和適應這樣，要是某一天這個無節操的禽獸突然一言一行都符合紳士風度，揍個人之前還得戴上白手套，那日子過起來也太沒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