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停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三十五章.彼岸廚仙(4000),空想之拳,杜停杯,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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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秋秋接過孫尋橋手裡的“梨花溪月”,拈著調羹撥了一下白瓷碗裡的清澈溪水,溪水中的梨花、月色、游魚和藻荇都在波光中晃(dàng)。

原來是一碗盛夏時節的雪梨糖水冰粉。

來自薜荔籽的果膠和纖維凝成了溪水,清溪水底和兩岸是綠豆、冰沙、糯米糰子堆成的鵝卵石。

蔡灣柚的淺黃果(ròu)打碎後與銀耳相融變成了三分月色,雪梨雕成的細小梨花在月色和溪水中飄動,梨花底下,各色水果製成的錦鯉游來游去,錦鯉外裹了一層河鮮熬出的透明魚膠,流光溢彩,活靈活現。

丁秋秋細嗅著梨花溪上微涼微甜的清新香氣,白瓷調羹探入溪水,舀了一勺送進口中。

清溪水底的綠豆粒粒飽滿出沙,外皮入口即化,沒有一點滯澀的口感,細膩彈滑的冰粉在舌尖上溫柔地裂開,以蔡灣柚為主導的多種果香詮釋了夏季的豐饒,令人沉迷在這個炎(rè)繁盛的季節,而微甜的冰沙就像一陣樹蔭下突然吹過的短暫涼風……

風怎麼停了?

調羹又探進了梨花與月色相融的清溪中。

這道甜品裡沒有任何涉及神魂的成分,食用後不會讓人看到任何具體的畫面,但卻讓人想要去尋找一個具體的畫面。

丁秋秋閉著眼睛去追索夏天的記憶,可那些碎玻璃似的閃光無法靠近觸控,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消失在無際的晴空裡。

心裡的涼風吹過了一扇扇敞開的窗戶,天台上晾曬的被單在陽光下捲動,果味汽水擰開瓶蓋的聲音和氣味好像就在耳邊,但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在那個夏天的模樣。

這道甜品……這道梨花溪月以美食家的視角來看,的確是上等之作,但也不是沒有缺點,她稍微一想就能說出十幾條來。

可是,這並不完美的夏天味道里,竟沒有一處她不喜歡。

冰沙的顆粒有點粗糙,但是我喜歡。

糖漬的雪梨甜過頭了,但是我喜歡。

蔡灣柚的果皮沒有去盡,殘餘了一點酸味,但是我喜歡。

果汁魚膠繪製的錦鯉花紋太俗氣了,但是……

我喜歡。

……

一個完美的美食評鑑家不應該有明顯的偏向,她從未在外界表露出自己的喜好,但製作這碗甜品的人就像猜到了她心裡的每一個小癖好、小秘密、小歡喜……

丁秋秋踏入空海美食界以來,吃過成千上萬道由頂級廚師烹製的菜餚,其中能被稱為一時絕品的美味也不在少數。

但她從未吃到過像今夜這樣,全心全意為了一個人製作……就像與自己心有靈犀一般的味道。

朝夕相處的七千九百九十九菜不是用來雕刻我的斧鑿,而是用來了解我偏好的七千九百九十九個問題。

原來這就是你所說的心有靈犀嗎。

“噹啷。”

調羹碰到了只剩淺淺一層的白瓷小碗,碎冰碰壁,噹啷作響。

丁秋秋放下調羹和瓷碗,側過(shēn)對著孫尋橋展顏一笑,露出編貝似的牙齒,她轉(shēn)的動作很快,帶起了一陣輕風,夜色裡微光輕漾,是銀色的菱形耳墜在飄落的梨花中搖曳。

孫尋橋伸出去接碗的手慢了半拍,他忽然覺得,那笑容裡是一個夏季。

丁秋秋走近一步,把瓷碗放回孫尋橋手裡,道:

“為什麼突然送我那麼貴的東西,我們從來沒有在通虛上聊過天吧。

我以為你要賄賂我,所以把你刪了,還向組委會檢舉了你……對不起。

你能做出這樣的味道,不需要也不會用賄賂的手段。

所以,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就送了價值十萬晶簇的丹鳥血髓給我?”

丁秋秋不是一個固執虛偽的人,她坦坦(dàng)(dàng),不想去遮掩自己犯過的錯誤。

她也不是一個遲鈍的人。

這碗雪梨糖水冰粉的主料是薜荔籽。

出(shēn)泛東國文明,怎麼會不知道薜荔的含義。

她吃過了那道梨花溪月,與藏在甜品裡的神思心有靈犀後,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心意。

令薜荔以為理兮,憚舉趾而緣木。

因芙蓉而為媒兮,憚蹇裳而濡足。

這是楚辭九章裡的《思美人》。

“怎、怎麼是一句話都沒說過。”

孫尋橋瞪大了眼睛,“你在通虛上的每一條動態我都點了贊,評論你你也回覆過很多次吧。

你分析彼岸料理未來二十年發展的那篇文章下面,我們還互相回覆了好幾十條,怎麼就……”

“好了!”

丁秋秋好氣又好笑地對他翻了好幾個白眼,道:

“那也不應該送那麼貴的東西,十萬晶簇,我一年到頭省吃儉用都存不下這麼多錢。

丹鳥血髓我當作物證交給組委會了,比賽結束後我就去要回來還給你。”

孫尋橋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沒你說的那麼貴,我從熟人那兒訂的貨,彼岸南條山產的丹鳥血髓,也就八千晶簇的樣子吧,你不是在鞏固神魂嗎……”

“你當我不識貨?

那塊血髓裡面嵌了一根丹鳥王翎,十萬晶簇都是保守價,空海兩岸哪兒有八千晶簇的王翎血髓賣,你把那個熟人介紹給我,我全包了。”

王翎血髓……媽耶,大師姐這個人(qíng)我是欠大發了,早知道應該先看看貨,不該讓師姐直接給她快遞過去的。

南條山那兒竟然有王翎丹鳥,看來大師姐探的那個墓不簡單啊……呸,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孫尋橋很快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卻還是擺著手推拒道:

“你先拿著用吧,既然是王翎血髓,魂香自生,誰用都沒有損耗,我剛去過一趟此岸世界,用不著它。”

丁秋秋也不扭扭捏捏,從菱形的空間耳墜裡取出手機道:

“那我打租金給你,你通虛號多少?”

……

“心有靈犀”幻境內,每一個觀眾面前都出現了一個孫尋橋。

早餐店的老闆,火鍋城的大廚,橋下騎著車賣冰粉涼糕的大媽,林園路賣芹菜臊子面的大哥,學校對門**翅包肥腸的阿姨,印刷廠炸土豆片的老頭……

人人都是孫尋橋。

十餘萬觀眾面前,十餘萬孫尋橋端上了和他們的“心有靈犀”。

這些菜不是為了一場重要的比賽或是一種珍貴的食材而製作,而是為了每一個人,為了每一個人的小偏(ài)和小歡喜。

林園路的早餐店裡,老李夾起一筷子芹菜臊子面,麵條裡的(ròu)末炒得太久了,又碎又硬,可聞起來糊香糊香的,他就好這一口。

蔣氏凍冰粉小吃店,幾個人端著凍得腦殼痛的綠豆冰沙吃得大呼小叫,鬼哭狼嚎。

江畔漁莊的雅間裡,葉霜琉猛地放下碗筷,乾鍋裡那條堆滿了牧馬山辣椒的翹殼魚已經被她吃得只剩骨頭,她深吸一口氣,那種色紅(ròu)厚、辣得十分過癮的辣椒還在味蕾上狂舞。

“再來一條!”

……

“為什麼就我們沒有啊!孫狗是覺得我們一定會投票給他所以差別對待嘛,雙標小氣狗!”

白鶴空在高記抄手門外坐著等了好久,卻沒等到給她端上特製海味抄手的孫尋橋,直直地平伸著兩條胳膊在桌上拍打著。

“我不管,我要投票給旗袍女!”

梁德和木藝規坐在另一張小桌上喝健力寶,沒去管反叛的白鶴空在講什麼。

“……分(shēn)十萬?

沒那麼厲害,我師兄是提前準備好了十萬多道菜,讓這些自動化工具人復刻一遍端出來而已。

沒有我給他供能,他也玩不出這一手。”

木藝規環視一週,夜晚的街道到處是美食和盡(qíng)享用的人群,人聲鼎沸,(rè)火朝天。

“看這局面,觀眾人氣票已經穩了,南少林十蓮和尚那一票肯定是給孫狗,只要拿下了丁秋秋……這次孫狗就是全票奪冠了。”

“全票?”梁德有些不解,“不是還有拔舌地獄的寧風也嗎?”

木藝規彈了彈桌上的易拉罐,神秘一笑:

“寧風也一定會投給孫狗的。”

……

午夜時分,幻境小城裡人未眠,酒未闌,興未衰。

但這場盛宴已經到了散場的時候。

黃粱米飯快要蒸熟的香味在場館內驟然變濃,突兀的飯香喚醒了所有在夢中流連忘返的食客。

場館外,百川海集主星的天已經黑了。

孫尋橋緩緩收掌,從空中落下後直接站在了主席臺上。

丁秋秋,十蓮、寧風也三位評委站起(shēn)來,和全場觀眾一起按下了面前光幕上的投票按鈕。

彼岸廚仙明星賽現場的大螢幕上只有一個名字:

“孫尋橋。”

從評委到觀眾,所有人都把票投給了孫尋橋。

全場歡聲雷動,大螢幕畫面鏡頭轉到比賽區,葉霜琉咬著嘴唇,極不(qíng)願地鼓起了掌。

天下大吉輸給這道心有靈犀她沒有異議,只是……而且……可惡!

孫尋橋低頭戴上丁秋秋頒發的廚仙金牌,舉起獎盃講了幾句諸如“少林功夫好嘢,真滴好”之類的場面話。

十蓮大師在一旁風速念稿,在他(rè)(qíng)洋溢的讚頌中,孫尋橋這個帶藝來投的山門護法儼然已經代表了彼岸少林的光輝歷史和優良傳統,就差達摩祖師靈魂附體了。

鬧騰完頒獎儀式,孫尋橋大搖大擺地擠到看臺上,和過來觀戰的盛無虛私立高中一夥匯合。

白鶴空嘩啦一下扯散了空中“孫狗加油”的橫幅,道:

“孫狗,你還有臉過來!雙標小氣狗!”

孫尋橋志得意滿,高舉獎盃:

“放尊重點,看到爺的獎盃了嗎,什麼是彼岸廚壇領軍人物啊,啊?”

他用力拍了拍左臂上綁著的特級廚師白毛巾。

“看到這條毛巾了嗎,爺還有絕招沒用。

走,去百川禪院,孫哥用這條毛巾給你們再露一手,讓你們嚐嚐彼岸廚仙十二成功力的超級無敵海景佛跳牆!”

他一左一右勾住木藝規和梁德的脖子,帶著盛無虛私立高中一夥人下了看臺往場館外面走。

場館出口,九條炎龍似的真火圈出了一塊空地,葉霜琉站在火圈中心,一言不發地望著孫尋橋。

正和孫尋橋勾肩搭背的木藝規黑臉一僵,有些尷尬地元神傳音道:

“先躲一波,實在不行我借相扮成你把她引開……借相後你眼裡最漂亮的就是葉霜琉,我真的以為是她。”

“我是看臉談戀(ài)那麼膚淺的人嗎?

老木啊,70%的模擬度你嘚瑟什麼,爺的精華都在你模仿不了的30%裡面。”

孫尋橋鬆開勾住木藝規的左手,越眾走到葉霜琉面前,道:

“比賽前用那種卑鄙的激將法干擾你,是我錯了。

對不起。”

“(shēn)臨戰陣,何出此言!

輸了就是輸了,我葉霜琉不是輸不起的人。”

葉霜琉收起背後的龍形真火,冷著臉走近孫尋橋,用力低下頭在他耳朵下面狠狠地咬了一口。

火光暴起,那個穿胭脂色旗袍的女人(shēn)影消失不見,只留下她冷厲的聲音。

“下一次我不會再輸了!”

此時,大賽的主畫面還跟隨著孫尋橋這個新鮮出爐的冠軍,直播也還沒停止,不只是場館內的丁秋秋,退場後在看直播的寧雲哉和鄔桃也看到了這一幕。

三道殺意的交點,孫尋橋僵硬地回過頭。

“師弟,學斷頭重生最快要多久?”

……

空海此岸,415號世界,襄北市大學城附近的山前街紅葉樓。

梁德拎著手提箱從薄毯穿界門上長了出來,他抽了抽鼻子,聞到了樓上臥室裡那股複合型的酒味。

弦哥沒去書店啊……也是,現在才早上五點。

他放下界內傳送門手提箱,從懷裡掏出一柄淺藍色裝修電鑽,熟練地固定在了一樓的天花板上。

早上五點又怎麼樣。

一(rì)之計在於晨,鬧鐘啟動!

二樓臥室傳出了慄知弦怒不可遏的咆哮聲:

“diediedie!”

……

三分鐘後。

“垃圾仔,你去把天花板上那個破洞補一下。”

萬用型家政機器人垃圾仔收到指令,頂著慄知弦的貓頭鷹引導獸開始測量被砸出來的破洞大小。

慄知弦蹲在沙發上,非常不爽地抓著一瓶十四代雙虹大吟釀漱口,心裡只想馬上錘爆梁德的狗頭,但是一看到他那顆閃閃光頭,氣又消掉了大半。

她整理著梁德帶回的新素材,把格域之旅和彼岸廚仙賽合到一起,又給孫尋橋加了不少內心戲和高光時刻。

加工後的孫尋橋滿(shēn)男主角之氣,一開口就是:

“我認為中餐還有無限的可能!”

“如果有那種無論如何努力都實現不了的料理夢想,就讓我們一起把它實現!”

“你甚至不願意叫我一聲孫哥……”

“讓我們一起走到彼岸美食界的吧!”

“那就給她一道無法拒絕的料理。”

梁德捏著鼻子稽核過後,慄知弦將素材卷軸投進了紙箱祭壇。

投入卷軸後,紙箱原地振動了幾下,突然間傳出了噝溜噝溜的聲音。

一縷青煙從紙箱中飄出,在空中組成了太奉先的老臉。

“阿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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