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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物阜民豐的車散鎮上,悄悄下了車。

祝大球道:“我們已經說好了,不許為我花一分錢。否則我就轟你走。”

元靈康對祝大球左看右看,道:“我還以為你開玩笑的。難不成你要睡草地、啃草根?”

“我可以在惡劣的環境中,2天不吃飯!”

元靈康一路上總是變著方想壓制他,卻令祝大球鬥志昂揚、不無自豪宣佈。

祝大球觀察了一天,這裡沒有一個擺攤賣畫的。簡單畫幾張個草、樹畫,打個樣板,在一個熱鬧的地方擺起了攤,觀察來往的人。

心道:如果鄔尚夕在的話,就不用這樣被動了。

漸漸熟絡起來,周邊的人也知道這地方有個人擺攤、賣畫,很是稀奇。

元靈康來看祝大球,道:“人氣不錯,就是一幅畫也沒有賣出去。他們根本不識你畫中妙處。兩天了,我請你去吃大餐去。”

就在此時,擠過來一個滿臉肉的人,他掏出一沓錢,扔在祝大球的畫紙上。粗聲粗氣的道:“俺是養豬的,給我畫一張豬的像。”

祝大球斜睨他一眼,道:“不畫,也不會畫。”

養豬的眼一翻,道:“難道你沒見過豬嗎?”

“難道見過的,都要會?”

“你既見過豬,為何畫不出?難道是我錢給的不夠?”

“別人是誠心,你是試探、是來砸場子的。”

祝大球故意不看他,卻留心他的一舉一動。

“他奶奶的,我就是來試探、就是來砸場子的,怎麼滴!”

養豬的瞪眼、揮舞拳頭,表現出吞下他的氣勢。

祝大球掃了他一眼,養豬的一怕,立即恭敬道:

“我是養豬的,也是販豬、殺豬的,一直想求一張豬的畫像,供養在正堂。主要是祭奠亡魂和保佑我財源滾滾,懇請大師幫忙。”

“那你大可不必養豬、販豬、殺豬。”

“最近我老是夢見豬向我索命,想求一張畫辟邪、供奉。”

元靈康笑呵呵的看著祝大球,似乎在說:你在藝術和錢面前選擇誰?

養豬的道:“若嫌錢不夠,我可以再加。我沒有別的辦法,來表達我的誠意了。”

他前倨後恭,祝大球只好道:“這和錢多少沒關係,恐難畫出令你滿意的豬。”

養豬的聽他鬆口,喜道:“不難、不難,我的要求,就是沒要求。只要有個豬樣子就行了!”

祝大球提起畫筆,勾勾勒勒,畫出豬吃食的樣子。

剛畫完,就被養豬的捧起來,激動道:“我一定找個一流的裱師匠,把它裱起來。作為傳家寶,一代一代傳下去!”

一溜煙的消失在絡繹不絕的人群中。

祝大球很是詫異,元靈康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兩人對視了一眼。

祝大球有勢氣的道:“走,哥哥請你吃大餐去!”

收了畫攤,背了畫夾,找豪華飯店。

元靈康拿錢數了數,道:“天哪,你畫的那頭爛豬,居然值2萬!”

祝大球訕訕一笑,道:“這就是藝術的風采——我也覺得不值。”

“是不是碰上冤大頭了?”

“我賣畫成功,你不損幾句,心裡是不是不高興?”

“我非一口氣,把你的錢花光不可!”

元靈康把錢舉起來搖了搖。

“前提是給我弄個住的地方,我身上都有味道了。”

元靈康在他身上一嗅,道:“比死屍好聞一點。”

祝大球起雞皮疙瘩,才想起來這嬌小女子,曾是個墓居人。

元靈康張開嘴巴,露出兩顆虎牙,陰惻惻道:“過來,快過來,到我的心田來!”

祝大球哈哈大笑,道:“你這鬼丫頭,終於放開了!先吃飯去!”

飯後,元靈康在隔壁開了一個房間,給祝大球住。

佛曉,祝大球積極的去擺攤,看人不少,無人買。

心道:我這是守株待兔的心理,淨等冤大頭了!回去算了。

在回旅館的途中,察覺有人在跟蹤。

到自己房門口,那人緊步跟著祝大球。

“閣下一路跟到這裡,所為何事?”

那人臉一紅,道:“在下想求一幅畫。”

祝大球見他,衣服雖陳舊,卻漿洗的乾乾淨淨。面板白淨,身雖高,看起來很文弱,也不像是個慧人,便讓他進了房間。

問道:“閣下要畫的是什麼?”

“在下,名叫啟發,也是個外鄉人。來到這個鎮上謀生,我老家在忘川。窮鄉僻壤,家中一貧如洗。每季節要寄錢回去,家中僅剩一母親、一個妹妹相依為命,勉強維持生計。在下囊中羞澀,恐難付畫資。老兄若不願,在下也感謝,咱們就此別過。”

“你到我這裡,就為了說這幾話句話?也不說說,你要畫的是什麼?”

“此事大是不該,也難為情。老兄不願意,也無可厚非。”

啟發行禮欲退。

祝大球越加好奇,道:“你不說要畫的是什麼,我怎麼畫呀?”

啟發拜謝完,臉上又一紅,羞於出口的樣子。

祝大球卸下畫夾,放好畫紙,平視著啟發,覺得他很奇怪。

啟發經過一番思想鬥爭,鼓足勇氣道:“她是高階按摩師。求而不得,望而不見;若隱若現,眉目如畫,美若天仙。”

祝大球大致明白了,道:“你說的是讚美之辭,太籠統了,能否具體一點?”

“實不相瞞,在下以教書為生。無意中看到一女子,從此魂牽夢縈。當時她一顰一笑,深種於腦海,紮根於心。明知不該,還是多方打聽,才知她是東清館的頭牌,叫董優儀。

預約見面、陪聊就得五千;陪茶、陪酒就得一萬,實在消費不起。

因此欲求畫像,聊慰平生。”

祝大球聽完,氣道:“你是個教書育人之人,怎麼如此迷戀按摩師!”

啟發嘆息道:“先生所言甚是。我見別的女子,從未有這樣的感覺,唯獨她,讓我情有獨鍾。”

祝大球推辭道:“人物畫,並不是我擅長的。”

啟發突然跪下,道:“只要有她的畫像,就心滿意足了!”

祝大球一陣迷惑,心想:痴情和迷戀美色,哪個是正?哪個是妖?

便道:“嗯,嚴格來說,你的要求並不高。你這樣,有損你的品格。先起來,別讓我看不起你。”

啟發起身,道:“我也知此事不太好。不過,我如同墮入了魔障,實難自拔。”

祝大球一聽“魔障”,想到了自己,道:“你說的頭牌董優儀,到底長什麼樣?”

啟發眼睛望屋頂,深情道:“真正的美,是難用語言說出來的!”

祝大球雖欣賞他的痴戀,卻討厭他的意淫,道:“你也沒看清她長什麼樣吧?”

啟發被戳破真相,道:“所以要求張畫像,只要神似,就行了。”

祝大球好氣又好笑,看在老師同行的份上,決定去一趟東清館。

來到鎮中央,往西走,來到東河邊上。天色已灰暗,石鋪的路邊大柳樹垂在河面。偶有三三兩兩的人,偶偶私語走過。

溯流而上,闊流變窄。再向上開始分流,大流彎轉向西,細流斜斜向南。

路過假山前的露天大場地暮色中,陡見一排木質閣樓,燈光亮起。

心想:這就是東清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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