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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抵黑龍嶺,兩日內,黑龍嶺陷,遭遇敵酋,敵退,大軍進抵仙人山下,臣留黑龍嶺轉運糧草,仰賴聖威,不日必可陷賊……殿下千秋,年日月,南昌李絢上。」

李絢合上信封,裝進竹筒,然後遞給丘貞沐,沉聲說道:「派人連夜送到睦州,然後由驛站三百里加急送往神都。」

「喏!」丘貞沐立刻轉身而走。

「丘兄!」李絢突然開口叫住了丘貞沐,然後說道:「讓人帶句口信到街口,一切可以開始準備了。」

「喏!」丘貞沐臉色立刻肅然起來。

李絢一揮手,丘貞沐立刻轉身而走。

看著帳簾落下,李絢輕輕一笑,他這一動,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暗中窺伺。

重新回神,李絢看向桌案上的宣紙。

宣紙上繪著整個仙人山四周所有一切的地形,但最頂端的仙人頂處,卻是籠罩在一層雲霧之中。

坐在床榻上,李絢微微的閉上眼睛,頃刻間,視線變化。

昏暗的甬道之中,章婉玉往前快行,葉綰綰跟在身後,以何晴兒為首的一整隊藍色女兵緊緊跟隨。

突然,前方的甬道盡頭,一道渾厚的石門擋住了去路,門口站著十餘名黑衣女卒。

各個手持長刀,目光警惕的看著所有人,即便是章婉玉也不例外。

章婉玉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眾人,說道:「聖女和我進去,你們其他人留在這裡。」

「喏!」何晴兒立刻拱手應諾!

看到眾人在門外排成一排,章婉玉這才帶著葉綰綰上前,沉重的石門也在這一刻緩緩開啟。

柔和的光束從石門中投射而出,一陣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

章婉玉快速的走進了石洞之內,無盡霧氣順在地面瀰漫開來。

兩側的水池當中,開著十幾朵蓮花。

白玉為欄,玉石為階,上下輕幔籠罩,一切美的如同仙境一樣。

最裡的玉座之上,媱後正坐其上,身穿黑色金衣,烏髮高攀,面色高貴莊嚴。

陳忠站立側後,千面佛,方千山站在前方。

看到章婉玉進來,媱後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寵溺的笑容,招招手:「婉兒,你來了。」

「聖後。」章婉玉在方千山身側站定,然後面色肅然的看向媱後,拱手道:「聽聞聖後之前前往黑龍嶺,不知可有其事。」

章婉玉雖然臉色肅然,但是眼中的擔憂卻絲毫不加遮掩。

媱後有些不在意的擺擺素手,輕鬆說道:「好了,好了,本後就是去看看他們來了多少人而已,這不,輕鬆而來,輕鬆而去。」

章婉玉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隨後問道:「聖後可探知,各方總共來了多少高手嗎?」

「明崇儼,司馬承禎,暗中還有魔教其他宗派的兩個人,只是不知道是誰罷了。」媱後的神色依舊淡然,面對如此局面,毫不動容。

「該死的混蛋,都這個時候了,都還是暗自算計。」章婉玉清秀的臉上滿是不滿。

「無妨,聖教主人只是不大看好這一次的行動罷了。」媱後眼神冷漠,只有嘴角帶起一絲冷笑。

「從一開始,就是他們在背後不停的催促我們起事的,現在倒好了,他們又不看好了。」章婉玉心中的不滿越來越盛。

「他們從來不都是這樣嗎,魔教內部弱肉強食,彼此算計,這一次想要瓜分我們的,不僅是官府,還有他們。」媱後的目光明亮,她早就看透了這背後的一切

「既然都知道如此危險,聖後為何要去黑龍嶺冒險?」章婉玉臉上滿是不滿。

「我若不去,他們哪會如此放心的前來。

」媱後一句話,讓章婉玉微微一愣。

隨後,就見媱後輕輕一笑,抬起頭,看向上方的石穹,輕聲說道:「只有他們來的越快,對我們的機關佈置就越沒有警惕,越是如此,他們死傷的越重,我們就越有機會反攻。」

章婉玉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眼角餘光掃了神色的方千山一眼,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媱後面色重新肅然起來,看向方千山說道:「千山,你去吧,看好機關掣,本後要他們來了,全部都埋葬在這裡。」

「喏!」方千山面色肅然的拱手,然後快速的轉身離去。

媱後這才轉頭看向千面佛,沉聲說道:「請長老於後日上午,想辦法混入到官軍之中,然後刺殺丘神積,不管成敗,立刻後撤。」

「喏!」千面佛面色肅然的應了下來,見媱後不再說什麼了,這才轉身而走。

媱後側頭看向陳忠,冷聲說道:「千面佛知道的是甲字通道吧?」

「是的,甲字通道最為寬闊,用的最多,知道的人也最多。」陳忠拱手。

「那就在甲字通道做好應敵的準備,將進入的人全部埋葬。」媱後淡漠的眼底深處帶起一絲肅殺。

「啊?」章婉玉和葉綰綰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

媱後神色平淡的轉頭,看著兩人說道:「千面佛此人,不可信。」

「為何?」章婉玉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他在總壇這段時間,初來之時,還幾次三番的請命領兵,但自從婺州遇挫之後,他就不再提及,尤其如今我教總壇有危,亦不見他建言獻策,始終閉口不言,其心如何,昭然若揭。」

媱後的話,讓章婉玉和葉綰綰臉上露出詫異。

章婉玉略作呼吸,面色隨即凝重的說道:「若是千面佛如此,那麼東海王,他是否也不可信。」

「只要不威脅到他,他還是可信的。」媱後一句話,點出她們和東海王之間的關係。

「那我們原本的計劃,還要執行嗎?」章婉玉抬頭看向媱後。

「自然。」媱後微微頷首頭,說道:「在總壇內,他是不可信的,但是到了杭州,他就會重新變得可信,當然,前提是你們能夠在杭州重新遇到他。」

「是!」章婉玉一邊將媱後的話記下,一邊琢磨著其中的用意。

媱後繼續開口:「此番一戰,敵我必定兩敗俱傷,但相比我教,唐軍後援太多,若所料不錯,那麼現在,宣州,衢州和括州,甚至揚州,都已經有兵前來,我教難言獲勝,所以要提前預留火種。」

說到這裡,媱後從一旁拿起一本書冊遞給了章婉玉。

書冊封皮上沒有任何字,章婉玉下意識的點開一看,赫然就見上面寫著一行行的數字,三十七,四十六……

「聖後,這是什麼?」章婉玉一臉不解的看向媱後。

「這是我教復起之根本,你先去杭州,等三月之後,再趕赴長安,到了長安之後,和長安分舵聯絡,他們自然會將另外一份東西給你的。」媱後隨手解釋了一句。

「遵命!」章婉玉雖然依舊疑惑,但還是應了下來。

「長安分舵雖是東海王的屬下,但那份東西,他們一定會給你的。」媱後一句話說的非常篤定。

章婉玉點點頭。

媱後隨後看向葉綰綰,沉聲說道:「此次不管成敗,本後都會隱退,自此之後,由聖女接任天陰聖後之職,婉玉接任大長老,你們二人要共力齊心,合力將我教發揚光大,幽幽蒼天,天陰永存。」

「幽幽蒼天,天陰永存。」葉綰綰和章婉玉同時雙手合攏,掐太陰訣,神色肅然。

這個時候,章婉玉抬起頭,看向媱後

,低聲問道:「聖後,那麼兄長呢?」

文復之,章婉玉的親兄長文復之,他才是媱後定下原本的繼承人。

但是現在,這個位置不僅沒有給文復之,甚至沒有給章婉玉,而是給了聖女葉綰綰。

「你去見東海王,復之自然要去見西域王。」媱後輕聲的說出了文復之的去向。

西域王是吐蕃高層,文復之前往吐蕃,自然是希望能夠借吐蕃之力。

章婉玉猛然意識到了媱後話裡的隱意:「兄長已經去了吐蕃。」

「昨夜走的。」

「那他的病?」

「他已經完全甦醒,只是不曾記得當晚在煙溪落水之後的事情,整個人其他情況完全無恙,自然要繼續擔負重責。」說到這裡,媱後又看向了葉綰綰:「復之日後不再在教中擔任任何職務,聖女謹記。」.z.

「喏!」葉綰綰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肅然領命。

「這幾日,外界之事,一概由聖女主持,婉兒輔佐,若無毀滅之事勿要來找本後。」說到這裡,媱後直接說道:「一旦本後諭令,你二人即刻撤離總壇,前往揚州。」

「喏!」章婉玉和葉綰綰同時領命,媱後一甩手,兩個人立刻躬身而退。

「楞楞楞!」石門重新重重的關上。

石洞之內,只剩下媱後和陳忠。

「聖後,到了現在,您的事情,還不告訴聖女嗎?」陳忠的臉上帶出一絲擔憂。

陳忠這裡說的是聖女葉綰綰,而不是章婉玉。

「告訴她如何,不告訴她又如何,到了長安之後,她自然會知道事情的真相。」媱後的神色依舊淡漠,她淡淡的說道:「如今教中之事已經完全安排妥當,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聖後此次必定成功。」陳忠的臉上露出了堅定之色。

媱後冷漠的淡然露出一絲淡笑,然後說道:「這一次本身就是不得已之下的選擇,做了,對教眾好,同樣也對他好,媚娘徹底放下戒心,他才好方便做事。」

「聖後!」陳忠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忍。

「悲傷什麼。」媱後冷色突然一冷,轉眼銳利如刀的目光已經落在了陳忠的臉上。

陳忠臉上的悲慼頓時一停。

這個時候,媱後輕輕的說道:「這一次,看似危機重重,但是卻未必沒有機會,賭一賭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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