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離開，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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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很是富裕，全叔光收拾東西就花了一個小時。

主要是王倩的那些衣物，整整三大箱。

連同幾床被褥，外加一些金銀細軟，最後塞了兩輛馬車。

忙活完了之後，全叔又幫王倩化妝，化得怎麼樣劉宇不知道，反正王倩出來的時候蒙著個臉。

之後主僕二人上了同一輛馬車，由劉宇駕著，另一輛則是交給了姜逢春，走在後面。

到了城門口，自然是被守門的偽軍隊長給攔了下來。

就見偽軍隊長吊兒郎當地走到劉宇面前，問道：“誰家的馬車，車上裝的什麼？”

沒等劉宇說話，就見身後全叔從馬車裡鑽了出來。

“吳隊長，我呀。”

全叔笑呵呵地從馬車上跳下，走到吳隊長面前握住了對方的手，一副很親密的樣子。

吳隊長感受到手中被塞進一個沉甸甸的小袋子，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快速地將袋子塞進褲兜，笑道：“我當誰呢，原來是王財主家的老全叔，這怎麼著，搬家啊？”

全叔臉上露出悽苦的神色：“可不是，王家的情況您也知道，城裡的產業，大部分讓幾個親戚佔完了，就剩個院子，昨天還讓人給搶了。這不，我打算帶著小姐，去找個遠房親戚投靠。”

吳隊長聞言眼睛一亮：“哦？王家小姐也在車上？這可是咱們昔陽有名的才女啊，我得見見。”

說著，他就想走上前去扒拉車簾子，然而卻被劉宇攔住了。

吳隊長看著劉宇那魁梧的樣子，不敢直接動手，轉而看向全叔：“老全叔，你哪兒找的車伕，這麼沒眼力見兒呢？”

全叔不動聲色地從懷裡又掏出一個小袋子，湊到吳隊長身邊，主動塞進了他右手邊的褲兜。

“呵呵，小地方出來的不懂事，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吳隊長這時反而拿捏起來了，一臉正色道：“老全叔，不是我不給您面子，太君說了，這凡是出入城門的人，都得查一遍！你說萬一要是從你這兒走脫一個抗日分子，到時候掉腦袋的可是兄弟我！所以，今兒這人我是必須看上一眼！”

“這......”

就在全叔猶豫的時候，車裡傳來王倩的聲音。

“全叔，吳隊長要看，那就給他看唄。”

這聲音，聽得吳隊長骨頭都酥了。

此時吳隊長的內心有了打算：“要真是個大美人，就說她是八路，然後抓起來獻給太君，必然大大滴有賞！”

就在吳隊長YY的時候，車簾子被拉開，露出王倩的身影。

只見她頭髮枯槁，面板蠟黃，還蒙著面。

吳隊長只是看了一眼，就覺得沒興趣了，而這時王倩又把臉上蒙著的絲巾給摘了下來。

這張臉，怎麼說呢，臉型很好，五官也是高鼻樑、大眼睛、櫻桃嘴，但是膚色蠟黃不說，還皺巴巴的，最關鍵是上面還有一個個紅點。

看到這些紅點，吳隊長當時就呆住了。

“這這這......”

就聽全叔嘆氣道：“也是老天無眼，我家小姐本來就命苦，這剛從國外回來，就染上了天花，唉......”

“你他娘怎麼不早說？”

吳隊長急了，招呼身邊的兄弟連連後退，又對全叔驅趕道：“走走走，趕緊走！媽的，真他娘晦氣！”

說著，吳隊長直接轉身跑開，然後又對城門口其他偽軍喊著，讓他們離遠點。

劉宇看著吳隊長遠去，這才轉頭看向王倩：“我說你怎麼蒙著臉，誰想的這損招？”

王倩嬉笑道：“我想的，怎麼樣，管用吧？”

劉宇輕輕拍了一下她的小腦瓜：“就你聰明！”

王倩回以小拳拳捶胸。

全叔看見兩人打鬧，臉都綠了，小聲呵斥道：“小姐，您現在是病人，鬧啥呢？趕緊坐回去！”

王倩縮了下腦袋，不敢還嘴，重新躲回了車裡。

全叔狠狠地瞪了眼劉宇，這才上了車坐進車裡。

等車出了城，全叔鬆了一口氣後，看向了王倩。

王倩不明所以，和全叔對視了一會兒，兩人大眼瞪小眼。

這時全叔又轉過頭，掀開車簾子看了眼劉宇。

收回目光後，全叔似乎做了什麼決定，長嘆了一口氣。

“小姐，我就不陪著你去了，有劉長官照顧你，有八路軍護著你，我放心。家裡剩下的錢，我全給裝在車上了，那是老爺夫人留給你當嫁妝的，你可別亂花。”

王倩一聽，急了，握住了全叔的手：“全叔，您說什麼呢？”

全叔拍了拍王倩的手背，微笑道：“家裡的宅子，我得護好了，不然以後下去見著你爸媽，不好交代。再說了，這仗總有打完的一天，到時候你回來了，總得有地方住不是？”

王倩眼中閃著淚花，倔強道：“不行，你得跟我們一起，不然我也不走！”

全叔抬起手，摸了摸王倩的腦袋，滿是寵溺：“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也不想跟你分開！可是全叔老了，護不住你啊，只能把你藏在家裡頭。”

說著又往門簾外看了一眼，回頭說道：“劉長官，人還不錯，長相也過得去，值得託付。也怪我，把你關家裡太久了，所以見著個男人就喜歡。”

一聽這話，王倩的表情便由悲傷轉化為嬌嗔：“誰喜歡他了？”

全叔笑呵呵地用手指點了點她，接著又嘆氣道：“這年頭，誰都沒法保證明天能不能活，女人就更別說了。要不然，我老頭子指定給你找個好婆家，咋著也不能讓你跟了這臭當兵的。”

“行了全叔，越說越沒譜了，我就是看他對脾氣才多說幾句話！”王倩白眼道，“我自己的婚姻，我自己能做主，您就甭操心了！”

“得嘞，別的我也沒啥說的，就不嘮叨了。”

全叔笑著說完後，便轉頭朝著車簾子外喊道：“停車！”

外面的劉宇聽見這聲，連忙拉住了韁繩，然後拉開車簾子問道：“咋啦，全叔？”

全叔盯著劉宇看了一會兒，良久才說道：“老頭子我不走了，這就下車回縣城。”

“啊？”

劉宇懵逼。

全叔沒有理會他，徑自從車上跳下，王倩也跟了出來。

全叔按了下王倩的肩膀，制止她下車，然後又一把拽住劉宇衣領，指著一臉懵逼的劉宇說道：“姓劉的，我可把我家小姐交給你了，你給我照顧好嘍。她要是受了半點委屈，老子弄死你！”

說完後，全叔甩開劉宇，也不再看一眼王倩，轉過身就朝著縣城方向走去。

佝僂的背影看似灑脫，可誰又能明白其內心的不捨。

這個伺候王家大半輩子的老人，終身未娶，王倩，就是他現在唯一的親人。

劉宇還在懵逼中，愣愣地問王倩道：“他這是啥意思？”

王倩流著淚，也不回話，就看著全叔的背影。

直到全叔的身影遠去，她才收回目光，坐回了車裡。

劉宇還沒明白過來，不過也不敢多耽擱，一甩韁繩，繼續往前走。

。。。。。。

當天晚上七點。

回到家的全叔，估計劉宇他們應該已經走得很遠了，便來到了關著何進堂的柴房裡。

這時何進堂已經醒了，不過嘴裡被塞了團抹布，看到全叔進來，他便掙扎著發出一陣“嗚嗚”聲。

全叔上前摘掉了他口中的抹布。

“老叔，有吃的沒？餓死我了快！”

本以為何進堂會破口大罵，誰知道第一句是這個。

全叔愣了下，隨即點了點頭，一邊幫何進堂解開繩子，一邊說道：“有，管夠，吃完了你就回去吧。”

何進堂也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那倆土匪走了？”

全叔點了點頭。

何進堂這下來勁了，解開繩子後，抽出手就拽住了全叔的衣領：“你個老東西，你......”

“我家小姐也跟著他們走了，家裡的錢也全帶走了，我這把老骨頭，你要殺就殺。”全叔知道何進堂的意思，直接打斷道。

何進堂當時就洩氣了，鬆開了全叔：“那可是土匪，您老也捨得？”

全叔撇嘴道：“那也好過便宜了你們這些鬼子漢奸！”

“都說了老子不是漢奸！”何進堂翻了個白眼，“趕緊去給我弄點兒吃的。”

全叔又問道：“怎麼，你不去給鬼子報信？”

何進堂聞言，搖了搖頭，一邊解著腳上的繩子，一邊說道：“那夥土匪要是真敢劫日本人道，那就是找死，還用得著我去報信？再說他們要是真能劫了鬼子的物資，那對我而言也是好事啊，只要您老不去日本人那兒嚼舌頭，誰知道是我洩露的訊息？哎呀您就別廢話了，趕緊給我整點吃的，沒聽我肚子叫喚著呢？”

。。。。。。

又過去大半個小時之後。

何進堂吃飽喝足，打著飽嗝，嘴裡叼著根牙籤，走出了王家大院。

等他回到日軍的司令部，已經是晚上8點半了。

鬼子駐昔陽縣憲兵司令，池上三浦大尉，看到何進堂走進辦公室，訝異了一下。

“何桑，這一天去哪裡了？咦，你臉上的傷......”

何進堂似乎跟池上三浦的關係很好，大咧咧坐到三浦的辦公桌面前，將牙籤扔進垃圾桶，然後用日語回答道：“別提了，我剛才去慰安所，有個不長眼的跟我搶姑娘，打了一架。”

池上三浦露出了“我懂”的表情，揶揄道：“打輸了？”

何進堂瞪起了眼睛：“怎麼可能，打贏了！”

池上三浦一臉誇張地豎起了大拇指：“喲西，不愧是東京大學的高材生，打架都那麼厲害。”

何進堂得意地笑了笑，然後臉色正經起來，沉聲問道：“今天有什麼新的命令嗎？”

池上三浦搖了搖頭：“只是讓我們注意八路軍的動向，沒有什麼特殊的任務。”

何進堂舒了一口氣，假裝輕鬆地說道：“也好，你不知道，每次讓我去和那些人交涉，我都害怕回不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