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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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咬人的狗不會叫,許章的這般行徑,楊帆根本懶得理會,也不以為然,愜意的喝著茶水。
不過今日的事對於許章來說打擊真的夠大。
作為一個自幼才情高絕、清高自傲的年輕人,如今被一個不學無術且年紀比自己小很多的棒槌按在地上摩擦。
而且圍觀的人還有很多是他曾經的手下敗將,無怪他如此憤懣。
特別是楊帆那幾句能讓人氣死的話語,讓他越想越窩囊,什麼‘某就是要在汝最擅長的領域將汝擊敗,省得汝耍賴’,‘這題是某孩童時學的很簡單’……
這些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尤其是最後的問題,雖然簡單,但在許章看來,更是**裸的調戲和挖坑,但更特麼扯淡的是自己還入了坑。
羞愧、惱怒、憤恨……種種情緒讓許章的頭腦發熱,卻唯獨沒有自省根本原因,此刻見到楊帆居然對他不屑一顧,更是惱羞成怒,大發雷霆。
為了維護自己差不多被剝得一乾二淨的顏面,以及最後那一丁點微不足道的自尊,許章咬著牙,眼睛泛紅,如同瘋狗一般怒吼道:“汝這棒槌怎麼可以如此羞辱予某?從今往後許氏與汝勢不兩立……”
頗為意外的看了一眼許章,這孩子也太經不起打擊了,這種事在後世只是毛毛雨而已,有必要像殺父仇人一樣麼?
不過楊帆卻是吃軟不吃硬的牛脾氣,餘光瞟了許敬宗一眼,眉頭挑了挑,而後對著許章亳無畏懼地回道:“某是否可以理解為,這是許家在向某挑戰?以後不死不休?汝能代表許氏麼?”
許章最是不能忍受的便是楊帆這種傲慢與輕視,於是暴怒道:“某當然可以,許氏就是要與汝……”
“大郎,不可妄言!”
許敬宗嚇了一大跳,趕緊起身喝住許章,將他尚未說出的半截話擋了回去。
開什麼玩笑,是瘋了還是傻了,豈可在如此場合賭上家族命運。
即使想報復,那也只能在暗中進行,這種事哪能擺在明面上來?
還以為自己的兒子聰明機智,以後定能將自己的家族發揚光大,難道自己的眼光出錯了。
這根本就是愣頭青一個,與小几歲的楊帆比起來那可真是天差地別。
再說了,你以為這棒槌會跟別人一樣有什麼忌憚?
這貨連晉王殿下都敢打,如果急躁躁的跳出來,絕對現在都敢把你打個半身不遂。
但不管怎麼說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總不能不管不顧。
許敬宗轉頭對著楊帆道:“忠義伯真是後生可畏,今日算是領教閣下了的才情,老夫真是佩服不已,犬子今日失態,改日定當登門致歉,還望忠義伯不要見怪。”
見到老狐狸居然還能忍得住,楊帆不由似笑非笑地道:“許大人過讚了,又沒傷到某,汝倒客氣了,不過在下長安的府門倒是好找……”
許敬宗心中大罵,這個棒槌著實可惡,一張嘴更是陰損,明顯是在諷刺信不過自己人品,難道沒聽出來自己只是客套話?
當下也只能哼了一聲表達不滿,正想讓人拉著許章離去。
一直閉口不言、冷眼旁觀的孔穎達此時開口道:“許公子,正所謂願賭服輸,這只是一場文鬥而已,又不是什麼生死對決,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豈可因為藝不如人而做出此等市井無賴之舉?這豈不是違背了禮之一藝?”
孔穎達作為大唐讀書人的代表人物,此話一出,可以說是極其嚴厲的,相當於對許章的人品提出了質疑,對於文人而言,相當於判了死緩。
許敬宗頓時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在場孔穎達還說出如此絕情的話,心中很是不悅,不過不能任由其發展,急忙開口道:
“衝遠兄,犬子年歲還小,不經人情世故,所以才如此無狀,倒讓衝遠兄見笑了,回去以後敬宗定當嚴加管教。”
說完扭頭對著許章喝道:“孽子,還不趕緊向孔司業認錯……”
此時許章也頗為後悔,剛才自己怎麼就亂了方寸,說出這麼有失水準的話,還作出如此跌份之事。
孔穎達的話更讓他冷汗直冒,如果坐實了,他以後就不要在大唐計程車林、官場上混了,而且還會連累他的父親。
想到這兒,頓時羞愧萬分,一臉驚恐的向著孔穎達請求道:“小子失禮,先生恕罪,以後定當閉門悔過,以禮修身,請先生原諒則過。”
許敬宗既然開口求情,孔穎達雖然不懼怕他,但同為秦王十八學士,面子當然還是要給的,冷哼了一聲說道:“汝並不需要向吾道歉,而是向忠義伯……”
最終,許章灰溜溜的被人帶著離開,而許敬宗沉著臉看了一眼楊帆,這個棒槌差點害得他兒子在長安無立足之地,真是可恨。
瞟了一眼坐在楊帆旁邊興奮拍手的晉王殿下,不由暗暗搖了搖頭,可惜了,自己本想要藉機與李治交好的計劃被楊帆這貨完全攪和了,看來自己要另找大樹乘涼才行。
如果楊帆知道許敬宗心中所想,一定會佩服這位老狐狸的投資眼光。
這事告一段落,楊帆正準備起身離開,只見孔穎達站起身來,臉上和熙一笑,與剛才板著臉訓斥許章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隨即開口道:“秋夕詩會即將開始,沒想到忠義伯才情如此高絕,真令老夫汗顏,等一會兒秋夕詩會,忠義伯不要藏拙才是。”楊帆哪裡還想參加毛什子的秋夕詩會,要不是這個許章找麻煩,他早就回到長安享受去了。
但是對於孔穎達這樣的儒雅前輩,總不好口吐芬芳,連忙抱拳回道:“得先生讚譽,乃小子的榮幸,本來某也想與大唐各位才俊交流切蹉,奈何今日府上有事,只好忍痛離開。”
孔穎達一聽,頓時大失所望,不由讓楊帆有些不忍。
這些書香門第成長的儒雅學士,氣質果然不同凡響,一舉一動都能夠影響別人的心緒。
沒等楊帆說話,只聽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忠義伯的架子好大,連孔司業的邀請都拒絕,卻不知除了那《琵琶行》,可有佳作問世?還是說那詩句真如外界傳言是讓人代筆所得?”
楊帆微微皺眉尋聲望去,說話之人便許敬宗左手邊的位置。
此人年約三旬,高冠玉帶,瘦小的臉龐讓五官看起來有些狹長,整個人有一種陰冷的刻薄。
一雙狹長的眼睛倒是精芒閃爍,此時似笑非笑看著楊帆,很是有幾分不屑與蔑視。
楊帆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某是長安出了名的棒槌,這位兄臺怕是要失望了,話說,你誰呀?”
那人巍巍一笑,傲然道:“某乃清河崔氏崔永輝。”
楊帆故作恍然,隨後回道:“哦?沒聽過……”
崔永輝蒼白的面色變得微紅,頓時羞臊不已,怎麼可能有人不認識自己?
他可是清河崔氏的新一代領軍人物,名傳關中的飽學之士,這棒槌分明是在羞辱自己,太氣人了!
這倒是冤枉楊帆了,楊帆確實沒聽說過他,不過即使聽說,也不想理會這位什麼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雖然是五姓七望第一大世家,但因為目空一切的高傲卻是衰敗最快的,沒有敬畏心的世家是走不遠的。
崔永輝再想發難,卻見孔穎達擺了擺手有些失望地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原本還想聆聽忠義伯的佳作,煮酒賞月細細品鑑,倒是老夫奢求了,忠義伯既然有事,悉聽尊便。”
這下倒讓楊帆沉吟了下來,倒不是因為懼怕或者其他的,僅僅是對於孔穎達這種專注於文學經典之人的尊重。
想了一會兒,楊帆躬身一禮道:“小子雖然有事不能參加詩會,但昨夜獨自賞月,思念一名如嫦娥一般的女子,卻有一絲感嘆,孔老如不嫌棄拙作汙耳,小子斗膽一試。”
說完,對著武媚娘一番擠眉弄眼,頓時讓武媚娘臉上泛起了桃花。
武媚娘暗暗唾了一聲,滿是羞意,自己郎君昨晚不是與自己……,怎麼會賞月?
不過還是很期待郎君會做出怎樣的詩詞。
孔穎達聽到以後頓時喜笑顏開,呵呵一笑道:“當然不會,請忠義把詩詞吟誦出來,老夫為汝提筆揮墨……”說完挽起袖子提起毛筆,仔細聆聽。
見到孔穎達如此慎重,眾人都不由驚詫萬分,隨著孔穎達隱隱有文壇第一人的姿態,就已經很少動筆為別人行書了。
今天居然為了寫一個後輩的一首詩詞,居然破了例,即使這棒槌的詩詞寫得再差,也會名動關中,眾人紛紛向楊帆投來了羨慕的眼神。
楊帆無悲無喜、閉上雙眼,片刻後,沒動靜,一刻後,還沒動靜,等眾人有些不耐之時,只見楊帆睜開雙眼,眼神變得有些朦朧,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仰頭四十五度角望天,似是凝神思索,只聽詩詞如同天外飛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一首明月幾時有從口中緩緩吟唱而出,此時的他宛如飄飄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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