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簡在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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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了一聲李恪表示知道,當初可是費了不少力氣才把楊侗推上長安縣令這個位置。
作為自己一派的人,平時他們也有偶爾走動,現在楊侗派人過來不能不見,便在近侍的帶領下走了出去。
府上有專門接見訪客的房間,李恪一邊喝著熱茶,一邊詳細傾聽事情的經過,聽完卻是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有些不滿。
眼下瘟疫雖然已經結束,救災善後工作卻還忙作一團,自己恨不能學得分身術,可是身為長安縣令的楊侗卻棄如此重要之事不顧,糾結於一場鬥毆豈不是本末倒置。
雖然長安縣城賑災情況要好於萬年縣城,可是最起碼也要在態度上給予重視,再說了,只要把賑災這事做好可是大功一件。
何況鬥歐這種小事不是應該由縣丞管的麼,他操個什麼心?一場鬥毆又沒有鬧出人命,即使弄殘了一個小國副使,這又算得了什麼,犯得著專門請自己出手?
雖然現在魏王李泰插手此事,在他看來也只不過是個笑話而己,畢竟事情的起因已經很清楚,即使李泰是親王也不能瞎搞胡搞。
李泰雖盡得殊寵,但也不能置律法於一邊,更何況涉及到郡王、國公的公子,他們可不是吃素的,這些人的功勳可都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
特別是楊帆,李恪可是從母妃的口中瞭解到這個人的不凡,雖然只是瞭解冰山一角,但也讓他忌憚萬分。
今天這事在李恪看來,處理此等事件最簡單的辦法,一句話:探緣由,唯律法,公正判決就是。
雙方都是惹不起的人,那就一碗水端平,該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一切以律法說事兒誰又能挑出你半點過錯,可這個楊侗偏偏想耍心機,想走歪門邪道,想兩邊都討好,最終的結果只會讓人覺得遇事不敢擔當只想著推卸責任。
李恪暗暗嘆息一聲,楊侗按輩分還是他孃舅,雖然屬於遠房,但也是他堅定的支持者。
此人有些小才卻是不堪大用,性子實在是油滑過了頭,自詡為聰明卻不知這正是官場上的大忌。
心裡雖諸多不滿,可又不可能不管不顧,魏王有魏王的臉面,他李恪同樣也有。
想到這兒,對著那主薄說道:“此事本王心中有數,一切稍安勿躁,等我口信便是。”
主薄心領神會鬆了一口氣,沒有過多停留便施禮告辭。
回到案臺李恪取了一份剛剛寫好的奏摺,轉身向著府外走去。
剛出府門,悶熱之氣襲來,讓他沒由來一陣難受。
抬頭望了望突然變得有些陰暗的天空,李恪不禁微微一楞,八月的長安天氣果真如同小孩的臉色想變就變,剛剛還陽光明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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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殿外,李恪站立等候,他雖然是親王卻也不能隨便進入,正等著太監的通報。
沒過多久,在老太監王煥貴的引領下進入殿內,剛踏入殿門便聽到李世民爽朗的笑聲:
“兩位愛卿認為霸業與守成孰易孰難?”
李恪心裡微微一驚,太極殿內還有其他人?頓時對於剛才的決定有些猶豫。
進入殿內再一細看,房玄齡、程咬金兩人端坐在下方,而李世民坐立於上位,看樣子他們正聊得興起。
李恪快走幾步對著李世民躬身行禮:“兒臣李恪見過父皇……”
李世民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擺手道:“免禮,恪兒這段時間辛苦了,看樣子都瘦了不少。”
李恪連忙恭聲回道:“能為父皇分憂,兒臣不敢言苦,再說了,救危扶弱、安撫百姓也是我們作為皇子分內之事……”
這是上個月的賑濟工作情況,請父皇審閱,說完把奏摺遞了過去。
李世民欣慰地點了點頭,對自己這個兒子其實是很滿意的,有他年輕時的風範:
“你做得很好,父皇都看在眼裡,年青人就應該多歷練,日後才堪大用。”
真正的領導不說廢話,李世民看似隨口一句日後才堪大用,可見其心中已經認同。
這麼多皇子,能得到李世民肯定的皇子沒有幾個,李恪頓時心頭一熱激動萬分:
“多謝父皇誇獎……”
李世民擺手示意李恪坐下,轉頭看向程咬金兩人又接著剛才的話題:
“霸業與守成孰易孰難?這個問題你們可有了見解?恪兒你也好生聽聽。”
程咬金略一沉思便粗聲粗氣地道:“天下紛亂百姓流離失所,臣當初也是被逼無奈進入瓦崗當了反賊,與群雄爭鬥,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兄弟化成堆堆白骨,最後才在聖上的帶領下掃蕩群雄定鼎中原,所以在微臣眼中霸業艱難。”
程咬金的回答讓李世民陷入了回憶,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一個個人影,李元霸、杜如晦……
傷感過後隨即又熱血沸騰,一副副畫面湧入腦中:
閃電般攻破西河郡,淺水灘大破薛仁杲,虎牢關前三千鐵騎破百萬雄兵,玄武門前置之死地而後生……
一路走來,刀光劍影血雨腥風,若有一步走錯皆是滿盤皆輸之局,可謂霸業難。
剛回過神來,只聽房玄齡道:“自古以來守成難矣,歷朝歷代無不是得之於艱辛而失之於安樂,這如明鏡一般,想要讓百姓少有所養、老有所依,天下百姓個個安居樂業,若要做到此地步何其難也。”
李世民也點頭贊同,不由感嘆道:“想當初朕剛登帝位,便與突厥簽下渭水之盟,而後蟥災、天災不斷,前些時日更是天花瘟疫氾濫,朕也算勤政,卻難做到大唐百姓個個安居樂業,守成亦難爾。”
接著話鋒一轉滿臉自信地道:
“朕與諸公同徵天下,如今又與諸公共治天下,可謂九死一生,當知霸業與守成皆難,朕常恐驕奢生於安逸,禍亂始於疏忽,為了讓百姓安居樂業,日後諸公與朕應當共勉之。”
房玄齡、程咬金立刻站起身來同聲讚道:“陛下勤政愛民,是千古少有的名君,乃百姓之福也。”
“哈哈哈……”
虛榮心爆棚的李世民聽到恭維心情當然很爽,不由發出一陣暢快的笑聲。
而後對著李恪問道:“恪兒可有感悟……”
李恪受寵若驚,激動地回道:“父皇與兩位國公之言震人肺腑,讓兒臣深有感觸,以後兒臣一定銘記今日的教誨。”
這樣的機會可不是隨便就能有的,畢竟這番話可是相當於教導如何做好一名君王,怎能不讓他激動。
沒等他回過神來,李世民又問道:“對了,賑濟工作事務繁雜,恪兒如果遇上了什麼難事,現在說出來,正好房相他們也在,如有不懂之處可以隨時向他們請教。”
心念百轉間,李恪好似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猶豫了一下道:“啟稟父皇,有眾人相助,兒臣暫時倒也沒有遇上什麼麻煩,不過兒臣倒是有一件事不知當不當講。”
李世民此時的心情大好,呵呵一笑無所謂的揮手道:
“有什麼事儘管道來……”
偷偷看了程咬金與房玄齡兩人一眼李恪接著道:“兒臣前來宮中的路上,忽聞萬年縣縣伯楊帆、房相二公子房遺愛、程將軍大公子程處默以及李景桓、杜荷等人與扶桑使臣發生衝突,一起被長安縣衙緝拿,現在正好看到房相與程將軍在此,所以……。”
這就是李恪的高明之處,他並不直接說楊帆他們因為什麼事打架被抓,而是採取迂迴策略,好像是他不經意間聞聽此事,只是看到房玄齡與程處默在這裡才說了出來。
如此一來,既可以不用自己出手,又能夠蠃得兩位國公的好感。
這並不是說李恪懼怕李泰,他只是不想做無謂的爭鬥,能夠有更簡單的方法,何樂而不為?
這就是一個人的應變能力,本來他還想送完奏摺以後再探一探長安縣衙,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剛才之所以沒有馬上把這事說出來,是因為若是一上來就說:“房相、程將軍,你們家公子因為女人的事跟扶桑使臣幹架,還把扶桑副使打殘了,現在魏王李泰想要弄他們,你們趕緊去救場子。”
這樣說的話,非但房玄齡、程咬金不會領他的人,反而會記恨上他。
畢竟你一個王爺不去幹正事兒,八卦這些事做什麼,你現在很閒的麼?
況且,你既然知道了緣由,為什麼不把他們的兒子弄出來,還來這裡告李泰的狀。
一番話說完,李恪目不斜視緊盯腳尖再也不發一言。
正當房玄齡與程咬金還在驚詫自己兒子為什麼會與扶桑使臣發生衝突的時候,只聽李世民大罵。
“楊帆這小子真是個棒槌,只會惹事給朕添堵,上次強闖應國公府,這次又與扶桑使臣發生衝突,真是氣煞吾也。”
緩了一口氣又接著道:“玄齡與咬金的公子素來安分,勿需說便是楊帆帶頭挑事,這個小子貪財好色、囂張跋扈,簡直豈有此理。”
來人呀,速去長安縣衙瞭解情況,如果真是萬年縣伯惹事在先,老子一定撤了他的爵位,不要以為剛剛為朝廷貢獻了一點力量就翹尾巴。
老太監王煥貴應了一聲急匆匆離開,想必讓人前去長安縣衙瞭解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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