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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欄離這客棧不遠,方才陸閒所聽到的琵琶音便是從那傳過來的。

陸閒還真想見識見識這個世界的髮廊長啥模樣。

主要想知道里頭有沒有提供洗頭服務。

這一頭長頭髮都已經打結了,難受得緊,是該好好洗洗了。

來到門前燈火昏暗卻又曖昧,琴聲靡靡的勾欄跟前,陸閒正要進去。

前方那小巷子裡突然間走出一個男子。

男子低著頭,加上週圍昏暗,看不清他的臉。

但是看其急匆匆的樣子,想必是家裡出了什麼事,著急回去。

經過陸閒的時候,那男子的肩膀突然間撞了陸閒一下。

陸閒這小身板被這麼一撞,若非及時抓了那男子的手臂一下,便要一頭栽倒在地上。

“對不住,對不住,小的有事著急,沒傷到公子吧?”那人低著頭連聲道歉,一副很是慌張的模樣。

“沒事沒事。”陸閒很是善解人意。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那人匆匆離開。

陸閒注視著那道迅速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笑容莫名。

他覺得這是一個好人。

兩分鐘不到,那男子拐進一巷子裡。

他將從陸閒身上順走的那錢袋子取出,忍不住呸了一口。

媽的,就這麼一點銀子也好意思逛窯子?

看那身打扮好像還是讀書人呢。

讀書人的臉皮真厚,真無恥。

算了,螞蚱也是肉。

然後,男子身體猛地僵了下,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發現,他的錢袋子好像……沒了。

……

陸閒在勾欄裡待了不到一個時辰,便離開回到客棧。

“相公。”

寧婉兒迎了過去,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雖說陸閒再三向她保證宵禁前定會回來,不會在勾欄過夜。

但是男人的嘴,似乎不是那麼靠得住。

又想到若是明日相公能夠順利透過東籬書院的入院測試……寧婉兒不想繼續欺騙自己了。

陸閒離開之後,她越想越不對。

相公若真能寫出那般詩句,為何先前皆是一副看似高深莫測,學問很深實則胸無半點溝壑?

為何甘心被那麼嘲諷羞辱?

甚至還被轟出陸家?

所以,那兩句詩根本就是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抄來的。

他根本就是找個藉口去勾欄喝花酒去了。

這個混蛋!

“我先睡了。”

陸閒往床上一躺,著實累壞了。

這具身體也太虛弱了,得趕緊改善改善。

還有這個世界的酒也太難喝了,什麼玩意兒。

關鍵後勁還挺大的,陸閒現在腦子著實暈乎得厲害。

他開始打呼嚕。

看著床上那瞬間睡得跟頭豬似的的丈夫,寧婉兒悲從心來,眼眶通紅。

她真的很想隨便拿個什麼東西狠狠的朝著這個讓不斷失望的混蛋砸過去。

她走到桌子跟前,看著桌子上那兩行挺瘦秀潤的文字。

又委屈又生氣,她一咬牙將那紙張拿了起來,揉成了一團,然後朝著那半掩的窗戶狠狠扔了出去。

窗戶外便是那大街。

青州府實行宵禁,此時宵禁時辰未到,那大街上還有不少身影。

“公子小心!”

一黑衣女子低撥出聲的同時劍光一閃,那飄然而下的紙團瞬間被劈成兩半,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一道冷若冰霜的目光瞬間鎖定前方那客棧三樓的一扇半掩窗戶。

暗器便是從那窗戶射過來的!

與此同時,周圍那黑暗中有數道黑影湧動。

只待一聲令下,便上樓拿人。

一道輕笑聲響起:“不過是有人扔出一團紙,無需如此緊張。”

說這話的是一位公子。

燈火照應下,只見他生得唇紅齒白,面板白皙細嫩。

柳葉般的眉,眉下是一雙仿若星辰的眼睛。

“是。”

女子收劍,退回到那位公子身後。

黑暗中湧動的那數道身影瞬間消失,仿若從未出現過。

俊俏公子落在地上那劈成兩半的紙團上,輕聲說了句:“想來是哪位來此參加明日東籬書院入院考試的才子夜深書寫胸中溝壑,寫得不順心,便將其揉成一團扔下。”

可能出於好奇心,俊俏公子突然間想看看那紙團裡寫啥。

他打了個手勢。

便有人上前,先仔細檢查了那兩團紙,確保沒有絲毫異樣後,這才將其一一攤開,拼湊在一起,然後送到俊俏公子手中。

“好字!好字!”

俊俏公子一見,雙眸立即一亮。

這字型他從未見過,並非出自哪位名家之手,想是自成一派。

此等字型足以登堂入室,流傳千古。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輕念出聲,俊俏公子呆滯當場。

足足數十息之後,他才反應過來。

“好一句‘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他抬頭看向前方客棧三樓那扇不知何時已經掩上的窗戶,眸子裡盡是驚豔之色。

如此絕妙的詩句,對方竟還覺得不滿意,竟將其揉成一團隨意扔出窗外。

何等大才方才會做出此等慘絕人寰之事?

俊俏公子的眼睛微眯了下。

還是說,這人知道自己夜遊青州府?

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特地到此有意而為之?

“去調查下,先別驚動。”

“是。”

……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天亮,陸閒這才伸展著懶腰起床。

這回寧婉兒沒睡他。

她以淚洗面洗了大半夜,最終哭累了,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看著趴在桌子上熟睡的那女人,臉上還流露出嬰兒般的微笑,也不知道做啥美夢了,陸閒覺得有意思。

這個女人,明明厭惡死你了,偏偏讓她離開你卻又尋死覓活。

真愛?

陸閒覺得自己想多了。

不過是某種觀念已經深入她的靈魂深處。

不管是生病還是健康,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裕,或者是捱罵還是捱揍,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受他,永遠忠於他,直到生命結束。

這是這個世界大多數女人的宿命。

陸閒走了過去,將寧婉兒招呼起來。

寧婉兒迷糊睜開眼睛,便看到陸閒那雙討人厭的眼睛。

瞬間又想起他昨日厚顏無恥的找了那麼一個理由將所有錢都拿去勾欄喝花酒了。

眼眶瞬間又紅了。

很委屈,覺得自己命實在太苦了。

陸閒愣了愣。

這女人昨日還被自己那字還有兩句詩給震撼住了,恨不得以身相許。

甚至都主動將所有銀子都取出讓自己趕緊逛窯子去,別耽擱了時辰。

今日怎又這般悽苦,就好像自己幹了什麼缺德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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