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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定下宇智波斑將會來此的假設,千手扉間的警惕心就提到了極致。

這次的任務完成與否已經是次要的了,他能不能活下去才是今夜最重要的事情。

莫說宇智波斑目前只是千手柱間單方面認可的好友,就算他們兩的關係真的很好,千手扉間也不覺得宇智波斑會對他手下留情。

宇智波斑對他有一種莫名的殺意,也許是幼年那一場堪稱可笑的相遇導致的。這股殺意隨著他們的成長,隨著他們頻繁地在戰場上遇到,便猶如吸飽了陽光雨露的植物一般茁壯生長了起來。

戰場上有大哥在,宇智波斑即便想對自己出手也會被攔下,但這裡呢?

只能靠他自己。

千手扉間的頭腦很清醒,他現在不是宇智波斑的對手。即便他再不忿這個事實,也不能藉由心底那點意氣任性行事。

不可與其正面匹敵,只能伺機逃跑。

指尖流瀉出的三味線的曲調依舊纏綿喑啞,但他心底的念頭已轉了幾輪。

佐藤城主時不時看向屋門的動作和不斷催促僕侍去遊廊門口等待的急躁之語,無不說明他等的人遲到了。

但宇智波斑是會遲到的人嗎?

千手扉間覺得不是。

那他為什麼遲遲不出現?

是……有事耽擱?還是……守株待兔?

千手扉間傾向於後一個可能,也許自己早就已經被發現了。

千手都能作下殺了這位城主的決定,宇智波呢?他們會容忍一個在這個節骨眼上算計他們的小城城主嗎?

肯定不會。

千手扉間沉下眼眸,不得不挫敗地承認,他方才探查遊廊的舉動極可能暴露了自己,又或者根本未曾遮掩的白髮紅眸也成了敗筆。

眼前坐立不安的佐藤城主,四散在屋內守衛的忍者們,都成了誘捕他這隻飛蛾的誘餌。薄薄的木製擋板,看似輕易便可走脫的房間,也成了欲要禁錮他的堅籠鐵壁。

他雖然厭惡宇智波斑,但卻清楚地知道,只要宇智波斑出手,哪怕是紙糊的房子都能成為天底下最堅固的牢獄。

那麼,他會在哪裡?

在遊廊裡?還是在臨街的水岸邊?抑或者就大喇喇地站在某棵樹上?

一時間,千手扉間的脖頸僵硬到連自然地側眸望向窗外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

千手扉間猜的沒錯。

宇智波斑的確來了——恰好就在他進入房間內的前幾分鐘到了。

只不過他沒進來,只是光明正大地倚在遊廊對面的樹梢上。膽敢算計宇智波,身後又沒有明著勢力作為靠山的佐藤城主在他眼裡已經是個死人了。

死人的宴請需要赴嗎?

不需要。

宇智波斑原本打算在佐藤城主出現時就結果了他,甚至不需要進到這座遊廊裡。

但是他看見一個白髮紅眸的遊女進了他們原本預定的房間。

一個遊女不足以令宇智波斑關注,但她是白髮紅眸,還有隱晦卻熟悉的查克拉悄然散開。

這令他輕易便認出了這名遊女的真實身份——千手扉間。

這可真是……

巧了!

宇智波斑原本覺得無趣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原本應下佐藤城主的宴請就令他有些煩躁,十數日不曾歸族,不曾見到泉奈更令他煩躁。

兩廂參雜之下,這名嚴重拖慢了他回族日程的佐藤城主就成了死不足惜的存在。

但如果能用佐藤城主的命換到千手扉間的小命……他心底那絲煩躁就被奇異地抹平了。

千手扉間於宇智波斑來說,是個特殊的存在。

千手一族只有千手柱間能與他抗衡,同時他也認定心中一直裝著天下和平的夢想的千手柱間與其他千手是不一樣的。自己因為殘酷的現實被迫背棄夢想,他幼時的好友卻堅定如初。

他始終對千手柱間有著隱秘的期待,期待幼年的好友是否真的能做到這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是否真的能踏出一條通往和平的路途。

因此,雖然宇智波斑在戰場上的對手註定是千手柱間。在南賀川一別之後,他也從未回應千手柱間關於和平、夢想、友情的對話,但他心中的的確確將千手柱間當成好友。

但,這與他認定千手都是卑劣的並不衝突。

柱間是特別的,如此心懷大愛之人不能因為他冠以的姓氏就看偏他。

千手柱間是超脫了千手和宇智波世代血仇的存在,因而千手扉間就成了他認知中“卑劣的千手”的具象。

千手扉間也不負眾望地一再加深他對於這句話的認同。

泉奈逐漸接手了宇智波的情報與暗殺,口中常常會冒出任務又被千手扉間破壞的抱怨。當然,泉奈自然也給千手搗了不小的亂子。

總的來說,泉奈和千手扉間互有勝負,難分高下。

雖然宇智波斑很寵愛弟弟,他情感上認為泉奈肯定比一個卑劣的千手要強無數倍。但無論是兩族暗中的交鋒,還是戰場上的強強對抗,都在告訴宇智波斑一個事實:千手扉間不比宇智波泉奈差。

泉奈只要稍有鬆懈,就可能會被千手扉間殺死。

這個認知自然踩了宇智波斑的雷區,他一邊唾棄自己怎麼能生出這種泉奈可能會被千手扉間殺死的念頭,一邊也將“找機會殺了千手扉間,以免泉奈落到危險境地”的決定深藏心底。

當然,這只是宇智波斑想殺了千手扉間的無數條理由中的一個。其他諸如:千手扉間看他的眼神就彷彿他把柱間帶偏了什麼的,還有幼年第一次發善心就被千手扉間利用的惱羞成怒,還有許許多多……

宇智波斑記不清了。

他的實力足以讓他傲視天下九成九的忍者,那些令他生出殺意的忍者往往也活不了多久——哪怕那是個千手,只除了千手扉間。

其他的千手決不是他的一合之敵,想殺掉他們很容易。只有千手扉間,總是能得到與他不相上下的柱間的庇佑。

這就意味著:在戰場上,宇智波斑殺不了千手扉間。而在戰場之外,精於刺探暗殺之道的千手扉間不會輕易讓他找到蹤跡,他想殺了千手扉間就更不可能了。

令宇智波斑討厭的人不少,但令他厭惡到這個份上而且還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躂這麼久的人,也只有一個千手扉間。

反正,千手扉間必須死。

今夜就是個機會。

能以佐藤城主這個小卒子的性命換千手二把手的性命,這買賣實在太值了!

只要千手扉間死了,千手和宇智波的局勢會在頃刻間向著宇智波傾斜。柱間很強,但他於權謀一道實在不精。沒了千手扉間,千手終將屈居於宇智波之下。

宇智波斑的萬花筒寫輪眼隨著他心中蓬勃湧出的殺意而綻放。他微闔眼眸,沒有再去看房間中游女的動作。

千手扉間是頂尖的感知忍者,先前偶然間的一瞥已是極限,為保萬無一失,還是不要用視線去驚動他了。

**

“再去看看!”佐藤城主一腳踹開未曾迎到人的僕侍,最初隱晦又激動的神情已經全然被焦躁和懼怕替代。

面前案桌上的杯具被狠狠擲到地上。

不能等了。

千手扉間猜不到宇智波斑現在在何處,但他心中已然作下了決定。

隨著杯具破裂的清脆聲響起,流瀉出的三味線纏綿的曲調倏地一亂,名為花梨的遊女輕浮的笑臉上多了些懼怕。

她害怕了,這位大人的性子好像不似傳說中那般和氣。決心攀附這樣一位大人,真的沒有錯嗎?

凌亂的曲調徹底惹怒了煩躁的佐藤城主,就連花梨臉上懼怕的神情也成了令他大發雷霆的導火索。

“滾!”案桌上重新擺好的餐具成了他發怒的物件,坐在側邊的遊女自然也在其中。

餐具噼裡啪啦地衝著遊女飛去,飛濺的瓷器將遊女珍視的三味線的絲絃狠狠劃斷,遊女腕間串著碎珠的手鍊也隨之散落一地。

遊女臉上的驚惶之色更重,忙不迭彎下腰去撿拾自己散落一地的碎珠。

卻在此時,被轟出去迎接宇智波斑的僕侍又一次戰戰兢兢地拉開了房門,流動的空氣湧入這間被怒火充斥的屋子,卻只讓室內氣氛更為緊繃。

倏地,房間內暗了下去,好似僕侍轉身拉合房門的動作太大,引得屋內躍動的燭火被風吹滅了。

但,黑暗中幾絲亮光閃過。

被遊女攥在手心的碎珠已成了絕殺的利器。

沉悶的噗通聲響起,室內四散守衛的忍者在須臾間被高速飛射的碎珠搗碎了咽喉,帶著不甘心的嗬嗬聲倒下了。

“是誰?!”佐藤城主在室內陷入黑暗的瞬間便警覺起來,但直到周圍幾聲沉悶的聲音響起,他這聲喝問才姍姍來遲。

千手扉間沒有說話的興趣。

於他而言,殺那些實力低下的忍者也不需要投注額外的注意力。

他只在第一時間藏進了房間的角落,同時藉著側身的餘光掃了一眼窗外。

他的心沉了下來。

窗外,河邊,樹上,宇智波斑在那裡。

而且,他先前的動作也盡皆被宇智波斑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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