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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婠有意逗她,“是不好,要不我還是走算了。”
“表姐。”霧玥還來不及全部揚起的笑就這麼耷了下來。
“逗你的!”賀蘭婠在她臉上捏了一把,“趁天亮,我們快走。”
*
合意駕著馬車,三人就這麼出了宮,一路去到靈鳴寺。
因為霧玥在去找賀蘭婠前就事先謝鶩行說過,去靈鳴寺“求姻緣”的打算,所以很輕易就從住持手裡拿到了那紙命書。
賀蘭婠見霧玥仔細將求來的那一紙薄薄的命書疊起放到袖中,實在沒忍住出聲問:“你當真不改了?”
雖然後來霧玥將之前兩人做戲的事跟她解釋了,可賀蘭婠總不是滋味,尤其現在謝鶩行奸臣的名聲響亮,霧玥和他在一起,她想想就眼前發黑。
霧玥怕她又要唸叨,連忙說:“表姐不是要去……芙蓉樓。”
賀蘭婠這才把謝鶩行暫時放到一邊,“是芙蓉街,花瑤樓。”
霧玥點頭,“對。”
候在一旁的合意聽兩人說還要去別處,忙抬起頭,“咱們不是隻來靈鳴寺。”
眼看著天色已經半暗,賀蘭婠顧不得跟他解釋,“你快駕車就是了。”
合意滿臉猶豫,“這天都黑了。”
要是掌印知道他沒有及時將公主送回去,那就不是請他吃果子那麼簡單了。
而且那花瑤樓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
賀蘭婠見他忸忸怩怩的,揚著手裡的鞭子嚇唬他,“就是你主子在這也得老實駕車送我們去,快點!”
算起來,霧玥還是第二次出宮到街集,她其實也想去到處看看,於是也跟著催。
合意沒有辦法,如今都在宮外了,只能照兩位祖宗的吩咐做。
他一路架著馬車,打聽著往花瑤樓去。
等趕到花瑤樓外的長街上時,正值彎月當空,也是花瑤樓熱鬧的時候。
霧玥和賀蘭婠還沒下馬車就聽見了一片和著歡聲笑語的弄竹彈絲聲,從外頭望進去,更是一片流光溢彩,霞明玉映,門口還不停的有人往裡走。
熱鬧的景象讓霧玥與賀蘭婠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進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樂子。
合意還在想這是何處,酒樓不像酒樓,一瞥眼,賀蘭婠已經拉著霧玥往裡走,他連忙跟上。
守在門口的夥計看到兩個姑娘往樓裡來,直接把手一伸,將人攔了下來,“哎哎哎,誰讓你們進的。”
霧玥忙停住步子,賀蘭婠則蹙起眉,“怎麼不能進?”
兩個夥計對看一眼笑了笑,“小娘子想進也行,可不是這種進法。”
霧玥和賀蘭婠對看了一眼,沒明白意思,這不一直都有人進,怎得到他們就不行了。
夥計見他們擋著門,開始不耐煩,“你們是真不知道還是找麻煩?走走走。”
說著就揮手趕人。
“放肆。”合意立刻錯步上前,劈手擋開兩人的手。
眼看兩個夥計面色也變了,霧玥息事寧人的拉住賀蘭婠離開,低聲道:“我們還是先走。”
……
花瑤樓對街的茶館裡,霧玥焦急等著去打聽的賀蘭婠。
終於見人回來,她微微抬起聲音:“表姐。”
賀蘭婠坐下喝了口茶才道:“我說怎麼不讓女子進,合著那地方是青樓。”
合意聞言冷汗都下來了,好在進不了,“那既然知道了,咱們就快回去吧。”
賀蘭婠原也是怎麼想的,可她打聽了才知道,今夜這麼熱鬧是裡頭在選花魁。
她說著壓低聲音對霧玥道:“聽說是頂頂漂亮絕色的,往常便是擲千金也瞧不到一眼。”
合意一見賀蘭婠著架勢就暗道不妙,乾笑著道:“可咱們也進不去不是,還是快回去吧。”
賀蘭婠理都不理他,只朝霧玥神秘笑笑,把一直背在身後,拎著個包袱的手拿出來,“來都來了。”
悄寂的小巷口。
合意面如死灰的候在馬車外,而此刻兩個祖宗正在裡頭換裝束,他以為公主怎麼也不能隨著賀蘭公主一起胡鬧,卻沒想三兩句就被說動了。
“好了。”身後傳來賀蘭婠清脆的聲音。
先後看著作公子裝扮的兩人從馬車上下來,合意想死的心都有了,哭喪著臉說:“二位公主,就饒了奴才吧。”
“嘖。”賀蘭婠拿起手裡的摺扇在合意頭上敲了一下,斥道:“叫公子。”
“……公子。”
霧玥正對自己著一身裝束感到新鮮的不行,聽合意這聲音是真的能哭出來,想了想安慰道:“我們去瞧一眼就走。”
合意攔不住兩人,又不敢將這事瞞下,只能示意暗中跟隨的暗衛,快去告知掌印。
*
西朧河,一艘足有五層高的樓船之上,趙婧凝坐立難安的坐在席間,耳邊是謝鶩行和使臣的談話聲,可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她以為姨母在聽了那件事後,就會放她離開,可她沒想到姨母竟然變得怒不可遏。
她也是從姨母怒氣說的隻字片語中拼湊得知,過去姨母曾試圖勾攀過內相,卻被拒絕,所以在知道內相意屬公主時會那麼氣憤。
她萬萬沒想到姨母會讓她給公主下藥,要讓公主與使臣……
白天宮宴的時候,姨母就把藥給她了,她畏懼沒敢下手,她怎麼會不知道,一旦出了事,姨母就會把一切推到自己頭上。
她以為一次不成,姨母就會收手,然而在得知內相帶了公主一同赴宴後,又逼著她下藥。
“趙姑娘似乎有心事?”謝鶩行忽然偏頭朝趙婧凝看去。
趙婧凝眼皮一顫,對上謝鶩行似笑非笑的眸子,勉勵穩下聲音道:“小女覺得有些悶,想出去透透氣。”
謝鶩行輕臺下頜,示意她自便。
趙婧凝走出宴廳,快步往樓下去,上船時,她看到謝鶩行是讓人把公主扶進了一層最後的屋子。
趙婧凝一直走到門口,才猛地停下步子,透過亮燈的窗子望進去,眼裡滿是掙扎,姨母說了只要讓公主服下藥,後面的她自有安排。
樓上宴廳,謝鶩行與使臣談笑著,仲九忽然走進來,俯在他耳邊輕聲說話。
謝鶩行聽罷抬了抬眼尾,起身道:“諸位先用。”
他走下樓,便看到站在屋子前瑟瑟發抖的趙婧凝,牽唇遺憾嘆道:“沒進去啊。”
趙婧凝聞言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小女求內相救救小女。”
謝鶩行低眸整了整袖子,隨從立刻搬來一把椅子。
謝鶩行悠然坐下,視線漫不經心的問,“趙姑娘這是怎麼了?”
趙婧凝底伏著身子,“小女實在沒有辦法,姨母要挾小女來籠絡內相,見一計不成,又想讓小女與公主攀交,小女如何有膽子敢做出利用公主的事,可若不照做,也沒法向姨母交代,只能求掌印救命。”
謝鶩行輕笑了一下,“你比你姨母識相。”
趙婧凝渾身僵硬,方才就在她猶豫不決,進退維谷的時候,注意到屋內的公主一直帶著帷帽,沒有理由進了屋還帶著。
從離宮起,自己就沒有見過公主露面。
她那時就意識到,一旦她進去了,恐怕就出不來了。
內相必然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但她不會傻到承認,她也徹底明白,姨母哪怕是太后,也不可能斗的過他。
謝鶩行站起,轉身離開。
趙婧凝如同刀懸在脖子上,不知道他會不會放過自己。
終於謝鶩行走出一段,才聽到他的聲音傳來,“滾吧。”
趙婧凝緊繃的身體猛地放鬆下來,冷汗順著額頭淌下來,後背的衣衫更是已經被浸透冰涼。
就當她以為自己死裡逃生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甲板上傳來,“掌印,合意讓屬下來傳話。”
他附到謝鶩行耳邊低聲說話。
“你說公主去哪了?”
這是趙婧凝接觸謝鶩行以來,第一次聽到他聲音凝了下來。
趙婧凝神經立時繃成弦,難道是姨母發現公主其實沒有離宮,她在宮裡出了事。
那會不會牽扯到她頭上。
就在趙婧凝被恐懼壓迫到不能呼吸的時候,謝鶩行已經闊步離開,徑直下了船。
第078章
花瑤樓臨湖而立,入春開始,湖上便多了夜遊的船隻,花瑤樓裡的美人們則會在小船過往時,倚著雕欄徐徐盈笑。
若有客想上去,只需招呼船家把船依靠,沿著石階上了岸,就可以從後門進去。
一隻烏篷船自不遠處的八字橋洞下行出,船蓬下襬著小桌,一壺清茶兩三碟糕點,兩名男子面對而坐,正是陸步儼和林佑遲。
陸步儼低眉提著茶壺給兩人杯中添茶,口中道:“私自接見使臣,大逆不道,可沒成想他竟然猖狂到直接擺上明面。”
說著陸步儼自己都荒唐笑了出來,目光卻沉涼,“他當真是想一手遮天。”
“謝鶩行此舉,就是在告訴我們,不要自不量力。”林佑遲端起茶啖了口,將目光投遠到別處。
陸步儼折折眉心,他身為朝廷命官,便是要為百姓朝廷效命,哪怕以卵擊石也不能什麼都不作為,任由一個奸臣禍亂朝綱。
陸步儼握著茶杯的手捏進,將微涼的茶水飲下,心中的憤懣才壓下一些。
見林佑遲在出神,陸步儼出聲問:“林大人有心事?”
林佑遲眸光微動,收起思緒,隨意扯了個理由笑道:“我只是好奇,今兒船都搖到這了,怎麼破天荒如此清淨。”
陸步儼這才注意到,比其往常,今日確實安靜許多,以往只要船一過前面的八字橋洞,就已經能聽見樓裡的繁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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