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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玥昏昏沉沉的睡著,半夢半醒間,初來癸水的不適感也明顯了起來。
謝鶩行聽著她翻來覆去的動靜,睜開眼卻不允許自己看過去,只問:“公主怎麼了?”
霧玥將醒未醒的動了動眼睫,眉心輕輕蹙起,含糊著細聲低語,“……不舒服。”
說話間呼吸也帶了些嗚咽咽的哼啼,婉轉生憐,謝鶩行終於偏頭,視線頃刻覆了過去,將人盡數捉緊眼中。
霧玥輕蜷著身子,眉心脆弱的擰起,虛攏的小手按在小腹處。
小公主睡不踏實,又可憐的無處可依,分明是急需呵寵。
“……冷。”霧玥低聲囈語著,把臉蹭進被褥下,還是覺得不暖和。
小公主在說冷,他是她的內侍,如何能視而不見。
謝鶩行被難以填滿的貪嗜抓握住了思想,在腦中翻出先前陳泠說的話,慢慢啟唇,口吻輕忽,“公主信期,不得受涼,奴才手心燙……可取暖。”
第027章
山裡溫度低,營帳外徹夜呼嘯的烈風更是讓人有一種如置在冰天雪地裡的錯覺。
霧玥不安穩的將身子蜷的更緊,一點若有若無的暖意似貼近在她的小腹上,她下意識的追著那一點溫度靠上去,卻感覺到暖意也隨著往後退散。
霧玥一急,兩隻小手胡亂一摸索,將其緊緊握住,心滿意足的從喉嚨裡溢了聲軟哼,又將自己冰涼的身體蹭貼過去。
……
翌日一清早,天還沒有亮透,元武帝便下令拔營回宮。
霧玥聽到帳外傳話的動靜,顫顫眼睫睜眸醒來,帳中的燭火早就燃盡,一室昏暗。
她怎麼自顧自睡得那麼沉,也不知道謝鶩行夜裡怎麼樣了。
霧玥想坐起身看看他,一動才發現自己手裡似握著什麼,緊貼在自己腹上,目光在黑暗中微怔住,拿指腹摸索出輪廓,從指尖,到微屈的指骨。
在霧玥用指尖滑過手背上突起的脈絡的同時,謝鶩行輕啞虛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公主醒了。”
霧玥扭過頭,光線昏暗,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對上謝鶩行的視線,連忙把手鬆開,赧著臉小聲地說:“我怎麼抓著你的手睡覺。”
一放開謝鶩行的手,腹上的溫燙舒服的熱度便隨之退了下去,霧玥有些不習慣的自己捂住。
謝鶩行凝看著她笑笑說:“公主夜裡說冷,不舒服,就拉著我的手。”
霧玥臉頰愈發的熱,懊惱自己竟然拉著一個傷患,捂了一夜肚子。
別反而自己不“照顧”他,他還能休息的些好一些。
霧玥撐坐起身,藉著稀薄的天光去檢查謝鶩行的傷勢,滿是自責的問,“你怎麼樣了?”
謝鶩行輕抵住齒根,垂斂下浮著血絲的眼眸,“很好。”
所有禁軍已經整裝完畢,霧玥和謝鶩行也坐上馬車,隨著浩浩蕩蕩的隊伍離山回往皇宮,等抵達皇宮已經是傍晚時分。
蘭嬤嬤焦急的徘徊在長寒宮宮門口,焦不停向甬道張望著那頭張望。
清早得知太子遇刺連夜回宮的事,她就一直坐立難安,滿心記掛著霧玥,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更是一件事都做不了,幾乎是一直站在宮門口等。
看到霧玥自甬道那頭走來,蘭嬤嬤疾步上前。
“嬤嬤!”霧玥一見到蘭嬤嬤,便似乳燕投林般,提著裙向她跑去。
“公主可算回來了。”蘭嬤嬤拉著霧玥的手,將她從頭到腳,左左右右的檢查了一番,才勉強鬆了些神。
霧玥哽咽著點頭,蘭嬤嬤的關懷讓她控制不住的想要落淚。
蘭嬤嬤知道必然發生了什麼,霧玥委屈的模樣更是讓她心疼不已,“咱們進內再說。”
視線望向後面,蘭嬤嬤才看到由兩個太監攙扶著的謝鶩行,清絕的臉蒼白,肩頭赫然印著血跡。
蘭嬤嬤頓時驚出聲,“這是怎麼了?”
霧玥顧不得解釋,讓人趕快把謝鶩行扶進去,方才回來路上,馬車走的急又顛簸厲害,他的傷口又一次裂了血。
蘭嬤嬤幫著扶謝鶩行回房躺下,又連忙去打水,霧玥解開謝鶩行的衣裳,看著被血跡染透的白布,唇瓣抿得用力又緊。
霧玥白著臉替他重新包紮了傷口,她緊凝著神思,呼吸都不敢用力,分明是冷冽的天,等終於給謝鶩行包好,霧玥已經滿頭汗。
抬頭看見謝鶩行一雙深瞳幽幽,霧玥緊張問:“太疼了嗎?”
謝鶩行目光停在霧玥開開合合的唇上,溫熱的氣息從透粉的唇瓣間噴灑而出,透過包紮傷口的布,燎在皮肉之上,滲進血脈,刺激著他的神經。
就是這樣,可以更多一些。
只是再多,就不能剋制了。
謝鶩行就這麼看了片刻,抬起清潤的眼眸,在唇邊牽出一抹淺笑安慰,“公主放心,我沒事。”
蘭嬤嬤在旁對霧玥道:“公主讓他好好休息吧。”
霧玥不放心的反覆叮囑了幾遍,一步一回頭的隨著蘭嬤嬤離開。
回到自己寢殿,霧玥才對蘭嬤嬤說起在圍場所發生的驚險。
太子遇刺,謝鶩行又受傷,蘭嬤嬤知道事大,可聽霧玥把事情說完,尤其是在聽了四公主的時候,心驚後怕到臉上直接失了血色。
公主想不到的骯髒,她想的到。
宮裡的腌臢汙穢的事請她見過太多,想到險些有可能會釀成的大禍,蘭嬤嬤只覺得渾身冰涼,心臟都快停止跳動。
蘭嬤嬤不住的在心中感謝神佛,萬幸公主這次沒有遭遇到傷害,否則她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
太子東宮。
遊廊下,顧意菀端著湯膳在走,才轉過拐角,便聽見從寢殿內傳出的一聲怒喝。
“孤昏迷三日醒來,你就告訴孤這個?數千禁軍連區區幾個刺客都抓不到,全是廢物!”
蕭衍鐵青著臉靠在迎枕上,胸口粗喘扯動傷口,劇烈的疼痛讓他眉眼間的陰戾愈重。
“殿下息怒。”來喜伏身跪倒在地,額頭上冒著冷汗,“除去逃脫的四個,另外兩個刺客在被禁軍抓獲前就先咬碎口中毒藥而亡,只怕這些都是死士,即便抓到,恐也難問出線索。”
蕭衍語氣寒涼,射向來喜的目光如刃,“這就是他們辦事不利的藉口?”
來喜不敢再言。
那日為首刺客所言的意思,分明是在說背後指使之人意在太子之位,如此按耐不住要取他性命,蕭衍眸光冷厲,“去將司徒慎給孤找來。”
“是。”
來喜領命欲退下,又聽蕭衍吩咐,“將長寒宮的那個內侍也一併傳喚。”
……
謝鶩行由來喜引著走進東宮,繞過遊廊亭臺,停在正殿前。
來喜請示過後,帶著謝鶩行走進殿中。
視線不著痕跡的在蕭衍無力垂著的兩條手臂上掃過,看來自己那兩箭準頭不錯,謝鶩行躬下腰行禮,“奴才見過殿下。”
蕭衍目光瞥向來喜,後者會意,合上門退下。
“將那日的事仔細說來。”蕭衍傷重,身上的氣勢卻不減,上位者的壓迫逼壓向謝鶩行。
謝鶩行微垂著頭,短暫的惶恐後,一五一十的對蕭衍說出那日的事——
“回殿下,那夜公主與四公主飲多了酒,奴才奉命去取醒酒湯,回來卻如何也找不到公主,慌張之下,就尋到了林中。”
蕭衍聽他說到霧玥,沉壓的容色變得更為難看,所幸刺客闖進來的時候,他並沒有做什麼。
謝騖行注意著蕭衍的神色,眸光漸漸變冷,轉瞬的功夫又恢復如常,繼續道:“奴才還沒找到公主,就先一步聽到打鬥聲,便過去檢視,就看見了殿下遭人襲擊的一幕。”
蕭衍審視了他片刻,看向他受傷的肩胛,“你來的及時,救了孤一命,要是那肩再刺偏一點,你的命就沒了。”
“想要什麼恩賜?”
謝鶩行卑躬道:“奴才不求賞賜,殿下與公主一樣,對奴才有莫大的恩情,只要殿下無恙,奴才別無他求。”
蕭衍再次打量起他,“你倒是衷心。”
“奴才只是憑心做事。”
“好一個憑心做事。”蕭衍面露讚許,接著又問:“你對那日的刺客可還有什麼印象。”
謝鶩行思忖幾許道:“回陛下,奴才雖沒看見幾人的樣貌,但注意到幾人所持的兵器似有不同。”
“哦?說來聽聽。”
“刺客所用的劍,一刃看起來與正常劍無區別,可另一刃上佈滿倒鉤,形似……”謝鶩行似乎在想該怎麼形容,片刻才一抬眼道:“似犬齒。”
謝鶩行說得這些蕭衍已經知道,但還是對他的細心和敏銳略感意外,不由得另看了兩眼,“還有別的嗎?”
“還有一點奴才覺得奇怪。”
“說。”
“營地內有禁軍把守,慶功宴更是把守森嚴,奴才愚見,若要行刺,最好的時候就是在狩獵之時,那時眾人分散行動,保護也最薄弱,可刺客卻挑在慶功宴的晚上。”
謝鶩行聲音放輕緩,一點點引動著蕭衍的懷疑,“這一點就不和常理,除非,他們提前知道殿下會在宴上離席,獨自去到圍場……”
蕭衍顯然想到了什麼,神色變得森冷。
“而看刺客圍堵的方向,顯然是有計劃的行動。”謝鶩行擰著眉百思不得其解,“殿下必然是有事才會深夜去圍場,就是不知殿下可有向誰透露過。”
蕭衍犀利的眼眸陡然變的狠辣,他自然不可能與誰說,除了來喜……
他看向謝鶩行,“孤與你一樣是去尋五公主,孤瞧見四公主與五公主開玩笑,玩鬧讓婢女將她帶出圍場,放心不下,才前去檢視。”
謝鶩行聽罷明顯一愣,串起原委後神色從震驚到忿然,朝著蕭衍一叩首,“四公主再三針對公主,實在欺人太甚,長此以往,奴才擔心公主會受到傷害。”
“妄議公主,還不住口。”蕭衍呵斥住他。
蕭衍只知道蕭汐寧下錯了藥,並不知後面的事,想到這一切都是源於蕭汐寧做的好事,胸膛裡的怒火就又漲了幾分。
不過好在她下錯了藥,不然現在事情更麻煩。
見謝騖行依舊低磕著頭,從他冒死擋劍,到對霧玥的態度,確實算得上衷心。
“四公主是嬌縱了些,孤自會去教訓她,你放心,孤不會讓五公主再受委屈,”蕭衍揭過話,讓他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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