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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存良帶著六個小太監,騎著馬,一路上神氣十足的進宮去。
在皇城北面玄武門處例行檢查,守衛們簡單搜了他們的身,順手再開啟食盒看,免得裡面裝了火藥什麼的。
誰知,剛開啟,那守衛就忍不住驚呼起來:“這是……荔枝?!”
其餘人一聽,也都吃驚的看過來。
“是荔枝!”
“真是荔枝?!”
“這時節哪來的荔枝?這些果子都哪來的?”
“都別動,放下!
這些果子都是楚神仙送進宮裡的!”
吵嚷聲驚動四周,城上監門將軍下來詢問。
正打算出宮辦事的一個太監,聽到這荔枝是楚神仙送來的後,先是吃了一驚,伸長脖子望了望那食盒內,接著就急匆匆的折返回宮裡。
“孫公公,看!”在大觀園當差的一個小太監,注意到了跑掉的那太監,低聲說道:“那傢伙是戴公公手下的,姓張。”
“不好!咱們快走!”
孫存良臉色急變,拿起蓋子蓋上食盒,拎起來就跑。
“等等!”守衛叫住他,想把其他盒子也看一眼。
“讓他們走。”
監門將軍發話,幾個想衝去抓人的守衛,方才停下來。
“他們是要把楚神仙給聖上的荔枝,送到坤寧宮去。”將軍多說了一句。
坤寧宮!
城門處的守衛頓時明白了,楚神仙送進宮裡的荔枝和果子,和上次的寶物吸納日光的檯燈一樣,都是送進坤寧宮,皇后娘娘定奪後,再送去給各宮裡。
孫存良領著六個小太監,一路氣喘吁吁的飛奔,過了內花園,到底還是被大明宮內相戴權給截住了。
“站住。”
顴骨很高,臉上佈滿皺紋的戴權,領著一幫大小太監、宮女堵在坤寧門前,站臺階上,陰測測的朝孫存良發話:
“你等是不是在宮外野慣了,進宮來就忘了規矩。”
“老內相哪裡話,咱們怎會忘了規矩?方才是不得已才焦急!”
孫存良胡亂應了,帶著六個小太監走上臺階,企圖直接進坤寧門去。
但戴權身後的一群老太監、老宮女,一起列成人牆,堵死了道路。
“手裡是什麼?拿過來!!”
戴權尖著嗓子厲聲喝道。
大明宮的幾個老太監當即伸手,想要奪過盒子。
“你們敢!!”
孫存良急中生智,奪過小太監手中食盒,高高舉起,大聲叫喊道:
“這是楚神仙命我等呈送進坤寧宮的荔枝,是要送去給陛下和皇后娘娘,你們竟敢擅奪,就不怕楚神仙發威,劈雷打死你們!!”
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唬不住這群人。
唯有楚神仙的名頭,方才能震懾一二!
戴權眼睜睜的看著他的人被嚇得後撤,讓出道路來,嘴唇動了動,猛地又厲聲叫起來:“皇太后對楚神仙也是禮遇有加,這荔枝該送去大明宮!”
說著就親自上前去伸手去搶。
大明宮一眾太監宮女,也紛紛伸手企圖抓住他們衣服。
孫存良領著人拔腿就跑。
一大群人跟在後面追,拉扯起來,很快驚動了坤寧宮內眾多太監宮女。
他們紛紛出來看,孫存良奮力護住盒子,連忙朝他們喊了一聲。
坤寧宮眾人聽了,吃了一驚,趕緊上前幫忙,連打帶罵。
“好個沒臉皮的東西,楚神仙呈送進宮的貢禮也敢搶!”
“我呸,還是內相戴公公呢!一點臉都不要了!”
“小娼婦敢罵我?!”
“罵你怎麼了?敢在坤寧宮撒野,你個狗奴才是不把皇后娘娘放眼裡了!”
“快滾出坤寧宮去!”
兩夥太監宮女廝打在一起,張皇后派出身邊宮女出來降旨,又驚動了乾清宮的太監們,才慢慢止住騷亂。
戴權頭髮衣裳凌亂,帽子不知掉去哪裡裡,被坤寧宮、乾清宮兩幫人瞪眼看著,老臉漲紅,卻也只能領著人給坤寧宮內的皇后娘娘磕頭,灰溜溜的走掉了。
幾個食盒禮盒,總算送到了張皇后面前。
“伱們受罪了。”
張皇后含笑朝孫存良,以及宮裡各受傷的人說道。
眾太監宮女連聲說不敢。
“但禮不可廢,違反了宮裡的規矩就得受罰。”
張皇后又說道:“你等先去療傷,待會我去稟告皇太后,再行處罰。”
眾人磕頭請罪,卻不甚擔心。
大明宮的皇太后,還能罰坤寧宮的太監宮女?
受傷的人都退下,唯獨孫存良留下來。
張皇后看了他一眼,一邊問楚神仙的事情,一邊親手開啟那些食盒,見裡面都是新鮮的荔枝、櫻桃等,還有一把……
“芭蕉?”
張皇后不太確定,拿起那一串黃色的果實,問身邊的宮女。
“娘娘,這果子很像是甘蕉,就是跟進貢到宮裡的不太一樣。”
“回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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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孫存良連忙說道:“林夫人說它是叫香蕉,剝了皮裡面都可以吃。”
“香蕉這名字好聽。”
張皇后誇讚道,眾宮女太監都笑著附和。
張皇后摘了一個香蕉出來,放到宮女端來的瓷盤上,又摘了一把大約五六顆荔枝,再拿了幾個櫻桃等,分別裝在各瓷盤裡。
下令道:
“用甘泉水清洗,將果子送去給陛下,再跟陛下說,政事完畢後,妾身與陛下一同將楚神仙送來的果子,拿去孝敬給老太妃、老聖人和皇太后。”
“是,娘娘。”
宮女們領了旨,恭恭敬敬的端著楚神仙送下凡的果子離開,幾個太監跟隨著去。
張皇后再朝孫存良說道:“在宮裡帶頭鬥毆,本該重罰你等,但念在你們還要回去給楚神仙覆命,處罰的事情就留待以後,你們迴天仙寶境伺候楚神仙去。”
“奴婢謝娘娘開恩!”
“你等先回去吧,記得用心伺候,楚神仙有什麼需要的,你們就進宮來稟報。”
“是,娘娘!”
孫存良畢恭畢敬的出了宮門,也不療傷了,帶上那六個小太監趕緊迴天仙寶境覆命。
張皇后再看向幾個食盒中色澤鮮豔的水果,不禁嘴饞起來,便是夏日裡這荔枝她也吃不了幾個,且不如楚神仙送的這些新鮮。
可惜,她現在不能吃,吃了就壞事了。
非得把果子留在坤寧宮一下午。
等晚上送去給那三人後,她才能享用幾顆荔枝。
“唉。”
張皇后嘆氣道:“那林夫人怕是在大觀園裡頭,吃荔枝吃得上火!”
大觀園。
賈敏倒沒吃荔枝吃得上火。
府裡頭一眾丫頭媳婦進了瀟湘館後,桌上那點荔枝也就堪堪夠分。
“竟然是荔枝!”
賈母也看到了,先是驚歎,接著想起來了,朝賈敏啐道:“你這丫頭前幾次還來騙我,說什麼在揚州城醃製的荔枝,原來都是楚神仙送下來的!”
眾人都笑。
滿屋子的鶯鶯燕燕,環肥燕瘦,小姐丫鬟們一笑起來,讓瀟湘館彷彿間百花齊放。
楚禎是唯一一個男人。
此刻就算再想欣賞,也只得移開目光,招呼她們道:“老太君,這次我來也沒帶什麼,就帶了些水果來,請老太君和大家吃了吧。”
“楚神仙客氣了。”
賈母笑道:“鮮荔枝我們在夏日都吃不上幾個,何況現在才三月,能吃上荔枝,非得是楚神仙施展神通,才能見上一見這帶著葉子的鮮荔枝!”
王熙鳳也笑說:“可不是嗎?我剛才進來一眼見到楚神仙,第二眼就見著了這荔枝,心中唬了一跳,就跟上回見著楚神仙時一樣!”
楚禎:“……”
鳳姐你嘴真甜,真會夸人!
“楚大爺既然說了,那大家就都來吃吧,無需客氣。”
林黛玉笑著站起身,從桌上拿出一串七八個的荔枝,雙手遞給賈母,請老太太收下。
“太多了,使不得。”
賈母連聲道。
林黛玉卻塞給了一旁的鴛鴦,讓她去洗了剝皮給老太太吃。
接著,黛玉又給在場眾人都分了兩個,從王夫人,王熙鳳,李紈,到迎春,探春,惜春,再到薛寶釵。
再給鴛鴦,平兒各一顆。
又拿了櫻桃,分一些給其他丫鬟婆子們,凡此刻在場的,裡裡外外都有份,一個不落。
除開紫鵑,香菱等她房裡丫鬟外。
楚禎朝她笑起來,黛玉知他意思,抿唇羞笑,讓紫鵑香菱端著清水過來,讓眾人洗了手和果子。
人太多,各丫鬟也去幫忙端清水。
楚禎坐在那看,與史老太君聊了幾句,目光不經意間與李紈對視,見這位二十出頭、端莊清冷打扮的年輕寡婦很快挪開了視線。
李紈其實有個挺好聽的字,名叫宮裁。
吃完荔枝,吐出核在手裡的王熙鳳,剛好看到對面的李紈臉上微紅的模樣,便瞥了一眼過來,看向楚禎。
這人的確是神仙,才剛開春就能拿出荔枝分與眾人吃。
但他也是一位年輕男子。
若是真有點什麼,怕是也沒人會信。
可也說不定,廟裡頭那些個和尚尼姑,不也髒得臭得,世人皆知?
見她們都吃完後,楚禎笑道:“以後我要是再來園子裡住,大家就不必興師動眾的,老太君不必走過來,免得累著,在園子裡住的各位也都住著就行。”
這是送客的意思。
王熙鳳多瞧了他兩眼,心中納罕,這人到底是幾千歲的老神仙,還是年輕的男子?
林丫頭倒的確得他的關照。
“走過來倒不累,我這老骨頭還能走一走。”
賈母笑道:“但既然打擾到楚神仙,咱們以後也就不鬧哄哄的過來了。”
頓了下,繼續說道:“老身在府裡備宴,請楚神仙晚上過來,東府的老太爺,姓賈名敬,在城外道觀胡亂燒些丹修道中,也想來拜訪一下楚神仙。”
那就是挺大的宴席,賈府男丁們也都來參加,相當於過年時候。
楚禎答應下來。
至於賈敬,懶得理會。
除非他也亮一手,否則楚禎是不會相信他能修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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