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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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海明的婚禮在自己家裡辦，農村辦婚禮，頭一天都有兩頓席，答對幫忙的或者提前來寫禮的，一般跟正席有很大的差別。

劉家的宴席再次讓我長了見識，下午三點院子裡便亮滿了燈，我抬頭一看，頭頂還有自動遮雨棚，遮雨棚一拉上，院子裡溫度立馬上來了。

中午的席沒趕上，晚上三點半就開席，我看著桌子上的生猛海鮮，奇珍異饈，不是，這大冬天大農村，那小鋁盆大小的鮑魚哪來的？

“吃…七斤…這個蝦好吃！”

李寧一邊往嘴裡瘋狂炫飯，一邊給我夾了個見都沒見過的蝦。

“哎…這海明太不講究了，富二代的身份瞞我們這麼久！上班的時候還蹭我煙抽呢。”

趙顯邊吃邊開著玩笑。

“哈哈哈哥們，這不怪海明啊，他家也是這兩年才起來的！”

同桌吃飯的小夥子是木家溝村民，給我們講了劉家的發家致富之路。

原本的劉家，條件不說有多差吧，但在村裡就差沒吃低保了，兩年前劉家老太太，也就是劉海明的奶奶去世，家裡不知道找誰給埋了塊風水寶地，老太太還託夢，讓劉海明爹媽別種地了，改做皮草生意，木家溝這只是劉家老宅，他家在佟家堡還有個七層小洋樓，有大廠房！新娘子家就是佟家堡的大戶！

難怪，佟家堡的皮草全國都有名，劉家也算站在了風口上。

酒足飯飽，山裡已經黑了，趙顯提議打撲克打發時間。

我看了看時間，才六點，點頭同意，我們三個玩起了抽王八。

“哎…也沒見有人給太奶送飯呢？”

李寧用手扒拉開腦門的紙條，確實，這都快十一點了，也沒聽見隔壁門響。

“怕她又跑出來吧…”

“哈哈哈哈哈哈…黃皮子吃人咯…黃皮子吃人咯…”

得，怕什麼來什麼，因為明天就是婚禮，今晚誰也沒打算睡覺，可大半夜乍然響起老太太蒼老恐怖的笑聲，有膽小的孩子嚇得哇哇哭。

“黃皮子黃皮子上高樓藏鏡中變成妖怪來害人……黃皮子…黃皮子……來害人！”

老太太的嗓音粗糙刺耳，一遍遍唱著詭異的歌謠。

“黃皮子…嫁女兒…吹吹打打送上門…半夜來了一隻貓…嚇得新娘直叫人……”

“哎我槽！她唱的啥呀，咋這麼瘮的慌？”

趙顯哆哆嗦嗦拉住我的手臂，也不嫌膈應了。

“黃爺，你怎麼看？”

我心底呼喚黃爺，不知道為何，外面明明燈火通明，我卻感覺此時的天十分陰沉。

“劉家有問題，這老太太肯定知道什麼，等她被關回去，你想辦法進她房間看看。”

好好好，我想辦法，我想什麼辦法？

“你長腦袋是為了顯個兒嗎？看看老太太怎麼跑出去的！”

察覺到我的不滿，黃天奇直接怒了，不過卻也提醒了我，我走到後面窗戶一看，好傢伙，老太太那屋窗戶大開，竟然是跳窗戶跑的。

而之所以沒被發現窗戶開了，是因為她的窗簾漆黑又厚重，將房間擋的嚴嚴實實。

老太太很快被關了回去，我也開啟後面窗戶跳了出去。

“哎…七斤…你幹啥？”

趙顯小聲扒在窗戶邊上問我。

我指了指老太太房間，他嚇得把頭縮了回去。

撩開窗簾我就後悔了。

一張蒼老的臉上溝壑縱橫，花白頭髮的老太太此時正在房間內與我對視，瞪大的雙眼上眼白佔據四分之三，嘴角掛著邪魅的笑容，直勾勾的看著我，我在上前一步就要跟她貼上。

“太…太奶”

“完犢子玩意，我來！”

黃天奇直接上了我的身，隨即我看到我的手一把扒拉開太奶，麻溜的跳了進去。

不是，黃爺，你為啥扒拉人家小女孩？

一進屋子，彷彿置身冰窖，屋裡空調明明開著26度，卻感受不到絲毫暖意。

跟外面的燈火通明不同的是，屋頂的白熾燈昏昏暗暗，忽明忽滅，我藉著微弱的光打量著屋內的環境，都是老一輩的木頭箱子，甚至連鏡子，都是二十年前農村那種吊在牆的銅鏡。

鏡子！

我抬頭打量著鏡子，鏡子裡映照著我的臉，我卻感覺鏡子中的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

轉過頭去，老太太一聲不吭縮在炕上，被褥都是老花面，主打一個復古。

只是，老太太在我面前，我卻總感覺背後有人在盯著我。

猛的回過頭去，再次看向鏡子。

“啊！”

我退後幾步撞在木頭箱子上，死死捂住嘴，鏡子裡還有一個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