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悼亡者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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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的宅邸下有一間巨大的酒窖，而在密密麻麻的酒架上存放著醇釀，凱爾森的記憶裡沒有酒的知識，而酒的品牌也是這個世界標註。

而酒窖用的是光以太點亮的燈盞照明，作為能源光塵作為一種鍊金材料價格不菲，由於不會產生熱量，是酒窖中維持溫度同時最好的光源。凱爾森和賽先一步在酒窖中間的會議桌邊坐好，那名蒼白男人則自然的坐在上首。

卡萊爾自來熟的在酒架上挑選著，和狄克兩人討論了片刻後抽出一瓶沒有貼標籤的私釀，然後只給自己拿了個杯子自斟自飲。

賽清了清嗓子，面對凱爾森說道：“這也是凱爾森閣下第一次參加我們告死會的會議，先介紹下成員吧。卡萊爾，康斯伯德的神父，狄克，九淵的魔鬼。”

儘管介紹的很簡單，但凱爾森依舊還是看出了兩人不同尋常。自己的死對頭彼得那個胖子已經快四十了還是個執事，而且還是平日裡經常貪汙運作的情況下。卡萊爾雖然不修邊幅，但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這麼年輕的神父可不常見。

至於狄克，雖然卡萊爾說他是下等魔鬼，但真正的下等惡魔可沒什麼智慧和理智，既然是告死會的法務顧問，這說明至少他是一名有能力收割靈魂的契約魔。

凱爾森也不願得罪這兩位中立者，笑著向兩人微微頷首。卡萊爾看到後也是對他擠了擠眼睛，而狄克則是禮貌地頷首回禮。

“吉恩，閣下越算見過幾面了，曾經黑市的頭牌黑手套，目前為會里處理些交際事務。至於我，一個落魄的宮廷法師，被迫轉化成血族的庸人。”賽介紹到自己的時候便謙遜起來，隨後他鄭重的將目光轉向坐在上首的男子：“這位是多尼克大師，前拉維爾帝國奧法學院畢業生，曾經的所拉斯雙子塔十三席備選，前拉維爾伯爵。”

凱爾森聽完，也不由得換了個姿勢。腦海裡湧現出的記憶，無不彰顯著這位哥們兒的牛逼之處。

拉維爾帝國那可不是如今凱爾森所在的西維利亞公國所能比的了，那可是統治著南方諸國的大帝國。而他們的帝國術法學院也是整個大陸最好的奧術學院，能從那裡畢業的法師，在整片大陸上也能算是佼佼者。

更不用說，這個人還是所拉斯雙子塔的十三席備選。

奧法之王所拉斯設立的通天法師塔，是每個法師都向往能去進修的聖地。而統治法師聯盟的最高決議者們，就是雙子塔中的源法十三席，那都是能揮手毀滅一城一地的大法師。

而這個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蒼白男子，就是幾千名被當做十三席培養的候選人之一。

只是這麼一位大人物，為何淪落到了和一群死靈術士在一起，還被困在了康斯伯德。

凱爾森沒有缺心眼到去問為什麼，不如說他有點擔心對方真的發現自己不是真的巫妖。

等到賽介紹完過後，多尼克開口了，果不其然是衝著凱爾森而來的：“過去的虛名已是過眼雲煙，如今我不過是個被雙子塔通緝的罪犯罷了，處處都得謹慎行事。凱爾森先生，你明白告死會如今的處境嗎？”

“自然，康斯伯德是個教會城市，不乏有強大的聖職者。”凱爾森微笑回應：“列位都學習了死靈術，在此處無時無刻都處於危險之中。”

“所以，對於你的身份我個人多有懷疑。”多尼克雙手交叉在面前：“怎麼剛好吉恩就遇到了個死靈術士，而這個死靈術士還剛好是個巫妖。或者說，你真的是個巫妖嗎？”

凱爾森面色不變，內心卻咯噔一聲，這個叫多尼克的傢伙上來就懷疑上了自己的身份，畢竟是曾經的高材生，誰知道他有沒有驗證的方法。

不過自己不能露怯，從偽裝成巫妖還暴露出知道晉升途徑那刻，自己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別看現在幾人對自己還禮遇有加，如果這他們知道自己真實的實力，最好結果只能是自己被關押起來逼問出那些知識，最差說不定直接做成亡靈奴僕了。

“哦？那多尼克先生看起來對巫妖很瞭解嘛。”凱爾森輕笑了一聲，既然現如今多數人都不知道死靈術士有晉升途徑，那這個準大法師也未必真的瞭解巫妖的特徵。

“現存的巫妖數量很少，而且與雙子塔也是敵對關係，我自然對其不是很瞭解。”多尼克放下雙手，聲音平淡。

凱爾森內心一喜，自己賭對了。可接下來多尼克的話又讓他心再次提了起來。

“雖然我不瞭解巫妖，但眾所周知巫妖擁有自己命匣，裡面存放著自己的靈魂。所以如果你是巫妖的話，現在在這裡和我們聊天的，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多尼克一邊說著，一邊從袍子裡掏出一個盒子開啟推到了凱爾森面前。

凱爾森低頭看去，裡面是枚尖銳的骨片。但說是骨片卻又太過光潔，更像是某種純白的玉石。而上面篆刻著詭異的符文，縈繞黑線不斷地在其上流轉。

凱爾森凝視著那個符文，只覺的腦仁裡有什麼東西要鑽出般劇痛，黑白記憶的片段在閃現，甚至已經開始影響他認知的現實。他抬起頭，四周全是森然交錯的白骨，坐在身邊的的不再是告死會的幾人，而是被挖去瞳孔，無聲尖叫的灰白肉體。

而多尼克顯然沒有察覺到凱爾森的異常，繼續自顧自的說道：“這是‘悼亡者’的殘骨，是曾經戈德溫王朝的黃金王子‘死墮’後的殘片。有靈魂的生物觸碰便會即死，你敢...一試嗎？”

凱爾森狠狠的眨了眨眼，從可怖的幻覺中掙脫出來，他環視四周，幾人都將視線放在他的身上。

卡萊爾若有所思的喝著酒，眼神卻鎖定了凱爾森，狄克雖然沒有什麼異動，但看的出他在等候著凱爾森證明自己，而吉恩則有些緊張，想說什麼又不敢說，只有多尼克和賽兩人的表情淡然，眼中深不見底。

這是轉生以來，凱爾森第二次遇到自己毫無選擇境地，面前的東西絕非凡物，上面已經凝聚成詛咒般的死，包含著極大的怨念和惡意。

凱爾森緩緩的收起笑容，這場死生間的試練，他必須要接下。

他伸手握住死墮殘片，在接觸到面板的一瞬間，骨片直接破開他的手掌鑽了進去。凱爾森沒有痛感，只是對未知的發展感到恐懼，而這詭異的一幕依舊震驚了所有人，多尼克也為之色動，他本以為這個傢伙會知難而退。

而下一刻，凱爾森整個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原本緊繃的眾人也立刻站起身來，而最為緊張的吉恩甚至直接拔了藏在褲腿裡的左輪手槍。

而凱爾森這邊，他正站在一座由破碎白骨和鋼鐵組成的山巒下，抬頭看著山頂那顆比黑夜更黑，正吞噬著萬物的漆黑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