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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寂靜的夜裡,這道聲音顯得格外的清晰,很是好聽,更重要的是,是個女聲!

聽到這道聲音,房外原本正小聲交談的幾人瞬間噤聲,他們面面相覷,卻見其他人亦是滿臉的疑惑,幾人下意識地偷偷看向房內,悄悄豎起了耳朵。

卻聽那道聲音再度響起,“你可能不信。“

“但是我的確……有了你的崽。"

戚無宴微微睜開了眸子,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瞳孔微縮,他的呼吸有一刻的停滯。

沉參幾人,“????”

幾人的眼睛瞬間瞪得像幾對大燈泡一般,死死地看向房內,他們幾乎無法相信那話中的資訊!

他們恨不得立刻衝進房間問個明白,卻聽那聲音再度響起,“若是你半盞茶的時間到不了,那麼,他將會和我一起死在今夜。”

“!!!”

稀碎的粉塵自他的掌心飄落。

等幾人再抬起頭之時,卻見房內早已沒了戚無宴的身影,只餘一堆稀碎的粉塵,緩緩飄落在那一塵不染的床榻之間。

第19章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子嗣。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子嗣。(一更)

夜色寧靜,一群大男人湊在院子裡,沉參幾個撐著胳膊,探頭探腦地向著房間內看去,滿面皆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那幾句話宛若平地炸雷一般,劈的幾人一個措手不及,現場有一瞬間的死寂。

清冷的月光落在那張俊美的面上,那張一向面什麼表情,滿是漠然的臉,此刻都有了些微的變化,他的喉結滾動,只覺口中格外乾澀,琥珀色的眸子中帶上了一絲無措。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掌心,只覺那裡隱隱發燙。

白骨那端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那聲音細細弱弱的,比起先前,多了絲說不出的委屈,“我現在在潮生山山頂,那個紅色大門的院子裡。”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戚無宴隱隱聽到了那端傳來陌生女人憤怒尖銳的叫罵聲,以及男人壓抑不住憤怒的呵斥聲,她似是離那白骨更近了一些,溫熱的呼吸落在那白骨之上。

她的呼吸略有些沉重。

“我現在肚子有點疼……”

那聲音略微有些模糊,細細小小的,夾雜在那些嘈雜的聲音中,幾不可聞。

那白骨乃是他的指骨,上面附著著他的靈力,以至於,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那白骨周圍的一切。

一股令人難耐的灼/熱順著掌心向上蔓延,似是有隻小貓爪子在他的掌心輕輕撓了撓,不疼,卻分外的癢,似是那日她的髮絲略過他的頸間,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湧入腦海,他的呼吸略微有些沉重,琥珀色的眸子暗了暗。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他已經撕裂了虛空,身形一閃,便化作流光遁入了虛空之中。

面前陷入一片昏暗,空間內的罡風落在他的周身,卻未留下一絲痕跡。

掌心的木珠早已被他捏碎。

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令他隱隱有些不安,戚無宴強迫自己靜下心神,然而幾番清心咒下來,他的心間反倒越發的煩躁,他第一次覺得,這縮地成寸之術是如此的緩慢。

戚無宴忍不住微微攥起了掌心,額心的金印散發著淺淺的金芒,他的思緒難得地有些混亂,今夜,他本該按照計劃潛入御獸宗,殺了那個老不死的,然而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顧南挽方才的痛呼聲,肚子疼,崽,懷孕……這些陌生的詞彙打的他措手不及,他難得地有些慌亂,涼薄的眉眼之間帶上了絲絲的煩躁與無措。

哪怕當初潛入暗淵,獵殺影獸之時,那般驚險的情況下,他的心跳也未曾這般劇烈過。

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走火入魔,血脈倒流。

那個顧南挽的死活與他又有何關係,他只是過去看看……看看她究竟在搞什麼把戲。

戚無宴微微閉上了眸子,以他的修為來說,他的人生極為漫長,在聽到那那些話之時,他難得地有些茫然。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子嗣。

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子嗣。

對於他來說,子嗣不過是一群只會惹麻煩的幼崽,除此之外,大概便是頭疼,他最煩幼崽的哭鬧聲,他不需要血脈的傳承。

偏偏白骨那端,依舊在斷斷續續地傳來顧南挽帶著絲痛苦的,壓抑的說話聲,一聲聲的,清晰地落在他的耳際。

戚無宴薄唇緊抿,琥珀色的眸子暗了暗。

…………………

稀碎的粉塵,緩緩地飄落在一塵不染的床榻之間。

隨著戚無宴的離去,沉四最先忍不住怪叫出聲,他猛地站起身,虎目圓睜,“什麼鬼!主人怎麼可能有孩子!不對!他哪來的女人?!!”他死死地看著房內,幾乎將一對眼珠子都給瞪了出來!

他忍不住又是幾聲怪叫,這簡直比知道自己懷孕了還激動,“這都什麼時候的事?這咋可能?!”

哪怕沉四對戚無宴有種近乎狂熱的崇拜,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幾人皆是由無妄海下的頑石所做,沒心沒肺,不懂情愛,然而比起他們,戚無宴卻更像是薄情寡慾的石人,冷血涼薄。

他實在無法想象,那般薄情禁/欲之人,竟也會墜入凡塵!

“你那麼激動幹嘛?他只是佛/修,又不是太監,怎麼就不能有崽了?”

嘴上這般說著,沉參看著怪叫的沉四,他摸了摸下巴,同樣很難想象,戚無宴這樣的人竟然也會有崽?!!

要知道他們整日跟在戚無宴的身邊,但凡有一絲的風吹草動,他們都能第一時間發現,然而這會幾人皆是滿臉的茫然。

沉參看著幾人的背影,莫名地想到了先前戚無宴命他抓來的那兩個人,當時他們好像便說他們給戚無宴下了忘歡散?算算時間好像也說得過去,莫非就是那時候的事?!

眼見其餘幾人已經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匆匆跟了上去,沉參連忙站起身,“喂,你們等等我!”幾人的身形化作數道奪目的流光,迅速地順著戚無宴的氣息追去。

崽啊……

他還沒抱過崽呢。

………………

隨著那白骨的出現,房內的氣息越發陰冷,顧南挽捏住枕頭,她的目光死死地著房外。

只聽陸母的尖叫聲從外面傳來,外面一片嘈雜,“我的臉!這個死丫頭,我今天定要好好教訓她,大夫,你看我的臉怎麼樣了……”陸母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氣的幾乎暈厥過去。

她平日裡最愛惜的便是自己的臉,這個廢物怎麼敢的?!

那傷口從她的眉尾劃下,一直落到了她的嘴邊,幾乎貫穿了她的半邊臉頰,她的面上盡是鮮血,伴隨著她面上的暴怒,那傷疤扭動,宛若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尤為猙獰。

那些護衛與婢女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那醫修檢查了一下她臉上的傷口,隨口道,“沒什麼大礙,就是看著嚇人,過兩日便痊癒了。”

陸母這才鬆了口氣,她站在門外,憤怒地咒罵著顧南挽,方才若非聞鈺仙君攔著她,她定要讓人按住顧南挽,給她臉上也來一刀,方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想到還躺在病床之上的陸悄悄,她看著顧南挽所在的房間,聲音尖銳,“死丫頭,趕緊把藥喝了,等會有你好受的!”

顧南挽靠在床邊,她聽到幾道腳步又匆匆地自院外趕來,隨即,陸父的聲音緩緩響起,“挽挽呢?”

陸母一看到陸父,她的眼淚便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老爺您總算來了!”

“她在房裡呢,我現在這心算是涼透了,那死丫頭不由分說就給我來那麼一刀,我就知道這個白眼狼不是什麼好東西,對她姐姐見死不救,現在連她娘都下的去手,是不是過兩日便要爬到老爺您的頭上去了?!”陸母咬了咬牙,她捂住自己臉上的紗布,現在恨不得將顧南挽千刀萬剮。

陸父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她這是怎麼回事?”他有些不相信,顧南挽會對陸母動手。

“誰知道呢,整天擺著張臭臉!”

陸父的目光落在房內,神色有些奇妙,他倒是沒有太過生氣,他今日外出,恰巧遇到了羅家之人,當時,那人便隱隱透露出點東西,他家那小少爺似乎對他陸家的女兒有點意思。

陸父對他家那小少爺也有點印象,相貌堂堂,天賦尚可,家大業大,自小與悄悄一同長大,他本以為那小少爺是對悄悄有意思,還有些糾結要不要同意這門親事,卻沒想到,那羅家之人又說那小少爺看中的竟是挽挽?!

陸父便趕來了這裡想要問問相關事情,在那山下之時,還遇到一個藍衣男修被困在山下的劍陣之中,陸父上前兩步便要走進房中,卻察覺到一股厚重的靈力落在他的身前,將他掀的退後了兩步。

陸父有些驚疑不定地看向房內,想到這是聞鈺仙君的地方,他遲疑了片刻,便停下了腳步。

顧南挽聽到房外的聲音,心中卻沒有半分後悔的情緒,若是再來一次,她依舊會給他們一刀。

她不知道戚無宴能否聽到她的聲音,也不知他是否會來,他來了又是否會發瘋殺了自己,她都不知。

顧南挽深吸了口氣,小腹漸漸傳來一陣陣的刺痛,她不知,這究竟是她體內的奇毒發作,還是方才的墮胎藥作亂,方才她雖然吐出來了許多藥汁,可她不敢保證一點都沒有吞下去。

顧南挽的目光透過窗間的縫隙落在窗外,幾乎每一處叢林,她都能察覺到其中藏匿著的氣息,這小小的一個院子,不知藏了多少人在暗處。

顧南挽縮緊身子,她從儲物袋中掏出靈丹,有些艱難地塞入口中,濃郁的靈力滑入腹中,腹中的疼痛卻沒有半分的好轉。

只聽門外傳來陸母憤怒的嘶吼聲,陸父似是說了些什麼,卻在門前,他的腳步驟然停下。

顧南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暗色的黑霧匯聚於她的掌心,漆黑的棺材若隱若現,她看著那棺材,眸子暗了暗。

腹中的疼痛越發明顯,顧南挽咬了咬唇,沒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淡淡的血腥味在她的口中蔓延,昏暗的房間內,一切似乎都在被放大,陸母與陸父的聲音越發刺耳,他們的嘆息聲似乎透過房門落在她的耳際,她甚至可以隱隱聽到隔壁陸悄悄翻身時,衣物發出的細微聲響。

就連她的嗅覺都似乎變得越發的靈敏起來,那股濃郁的藥味與血腥味圍繞在她的鼻尖,濃烈的令人想吐。

她的頭腦昏昏沉沉的,那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暈眩感襲來,顧南挽的眼皮子不受控制地往下耷拉著,顧南挽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她從櫃子中摸索出簪子,在自己即將暈過去之時,猛地劃破自己的掌心,鮮血四溢,尖銳的刺痛使得她的腦中有片刻的清明。

現在聞鈺仙君與陸母隨時都有可能再度闖入房間……

顧南挽爬起身想呀看看外面的情況,卻猛地對上了一雙眼睛,只見陸母亦是站在門口,正向著漆黑的房內看。

顧南挽心中一跳,她忍不住攥緊了手中的簪子。

便聽陸母小聲同陸父道,“這房內怎麼沒點動靜,那臭丫頭是不是沒喝藥?這死丫頭真是不要臉!出去一趟就讓人搞大了肚子,平時教她的東西都餵狗肚子裡去了!”

“這個孽種今天一定不能留!”

陸父聞言瞪了她一眼,示意她收著點,“這事還有誰知曉?”

陸母見狀,只能退後兩步,也不知聞鈺仙君搞什麼鬼,不讓他們進去,她低聲道,“放心吧,只有那個老醫修知道,他不會說出去的。”

一牆之隔,顧南挽便死死地看著門外,月光勾勒出他們的身形,模糊地落在房門之上。

顧南挽深吸了口氣,又是一股猛烈的劇痛襲來,她忍不住蜷縮起身子,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疼的幾乎暈厥,額頭上的汗珠順著她的鼻尖滑落,滴在她染血的手背之上,濃郁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死死地捏住手中的那截白骨,心跳越發劇烈,只覺她半邊身子似是墜入火海,另一邊卻是埋入冰窟。

她取出兩枚靈丹吞入腹中,卻聽房外傳來了陸父恭敬的聲音,“聞鈺仙君,你這是……”

顧南挽呼吸微滯,只聽一道極輕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那道腳步聲停頓了片刻,“無礙。”

陸父有些詫異地看向聞鈺仙君,只見他白袍染血,此刻,他的胸口依舊在緩緩地滲出血跡,那傷口再偏離一點,便會直接傷到他的命脈,就連他的面上,亦染上了殷紅的血跡。

陸父想象不出來,究竟誰能將他傷成這樣。

聞鈺仙君卻只神色淡淡地看向漆黑的房內,他似是平日裡一般問道,“想好了嗎?”

話落,他便徑直向著房間走來,那腳步聲逐漸逼近,顧南挽心跳越發劇烈,她的腦中急轉,連忙道,“再給我一點時間……師傅”她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她本以為聞鈺仙君會直接闖進門,卻沒想到那腳步聲竟真的停了下來,堪堪停在了房外。

聞鈺仙君靜靜地看著緊閉的房門,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面上,幾縷髮絲自他的額前垂落,遮住了他英挺的眉眼,他的半張臉落在暗處,明明滅滅間,有種令人心悸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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