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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就問。
程子安:“阿爹,叫上我去做什麼,因為我長得好看嗎?”
程箴:“......”
“順帶捎上你,你別緊張,記得規規矩矩見禮就行了。”
程箴說完,補充了句:“不要亂跑,亂看,見到好吃的點心不許直勾勾盯著。”
程子安:“阿爹我不貪嘴。趙知府要考教我的功課嗎?阿爹我不會作詩,也不會背詩。”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例如此種耳熟能詳的詩,程子安還是會背。
只大周朝,作為學渣的程子安也沒聽說過,不知道這個世界可有李白杜甫孟浩然等詩人。就算沒有,他也做不了文抄公,能背的詩就那麼幾首。
無論哪一首,都與端午無關。要是中秋節,還能勉強湊一首出來應景。
程箴:“你才上蒙童班,不會讓你作詩。”
程子安不死心追問:“那《三字經》《百家姓》呢?”
程箴怒了:“你這幾日背的,又全部忘記了?”
程子安縮了縮脖子,很是識相閉了嘴。
酒肉穿腸過,佛主心中留。今日背功課,明日忘腦後。
好詩!
程子安自我感動中,跟著程箴來到了高臺邊。辛寄年在帳篷中看到程子安走過來,眼睛一瞪,蹭蹭蹭跑了出來,不悅問道:“你來作甚?”
程子安立刻精神抖擻,裝作無辜,實際卻是隱藏不住濃濃的炫耀與得意,朝著辛寄年的胖臉刷刷撲去:“趙知府要見我呢。”
這句話就吹牛吹上天了,程箴暗自咬牙,這混小子!
“快走,少廢話!”程箴低聲警告,“休要亂說。”
程子安望著辛寄年再次垮下來的臉,笑嘻嘻給他加諸二次傷害:“辛寄年,你功課寫完了嗎?”
辛寄年癟著嘴都快哭了。
程子安好討厭,大好的假日,他一個勁提功課功課!
天氣熱,高臺上搭了綵棚,角落放著精美的青銅冰鑑,徐徐冒著白氣。甫一走近,就感到一股迎面而來的涼意。
程子安聽崔素娘抱怨過冰貴,不禁暗自感慨,舒適的享受都是金錢換來,有權就有錢。
程箴領著程子安上前團團見禮,他以前也算見慣了大場面,半點都不怯場。只一圈下來,叫得口都快乾了。
綵棚裡都是官員與貴人家主們,他們恭敬見禮,只拱手欠身還半禮,就算給足了面子。
程箴立在趙知府跟前說話,他丰神俊朗,身姿挺拔,在一眾大腹便便的達官貴人中間,如鶴立雞群般出眾。
程子安暗戳戳得意,聽說古代對官員的對長相外貌有要求,端只看外形,程箴就贏了一堆人。
要是按照長相來給官職,程箴至少能做個京城一品大員。
聽趙知府與程箴的寒暄,全部是關於科舉春闈的問題。
程箴作為明州府計程車子考生,考中春闈就是趙知府的政績。加之有了同一州府的這層關係,以後待程箴出仕後,對趙知府就是一份天然的同盟助力。
趙知府愛屋及烏,紆尊降貴彎下腰來,很是溫和地誇讚程子安:“生得真是周正。聽說你也在府學讀書,以後得要像你阿爹一樣厲害,為我明州爭光。”
程子安聽趙知府提到在府學讀書,頭皮都緊了,以為他要考教功課,見他話語轉成了鼓勵,立刻鬆了口氣。
估計趙知府聽說了他讀書成績不好,不會在人前落了程箴臉面吧。
面對這種鼓勵的場面話,程子安立刻挺起小胸脯保證:“是,小子謹遵趙知府叮囑,長大後變成明州之光!”
趙知府見程子安一點都不謙虛,不由得愣了下,哈哈大笑起來,轉頭對身邊的辛老太爺道:“你瞧他,虎父無犬子,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的志氣。”
其他人見趙知府笑,一起跟著笑,辛老太爺亦撫須笑開了懷,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程子安也有點懵,他不過隨口一句場面話,他們反應竟然這般大。
旋即,程子安明白過來,古人講究要含蓄。就算他有曠世之才,也要謙虛,表示不敢。
幸好他年紀小,如此回答會被認為童言無忌。要是程箴這般回答,就是張狂了。
果然,程箴拱手賠不是,半惱半無奈道:“小兒不知天高地厚,讓諸位見笑了。”
文推官道:“令郎能有如此心性,無疾後繼有人,應當高興才是。”
程箴忙道不敢,趙知府笑著道:“坐吧,等下待龍舟賽完畢,無疾可要賦詩一首。”
真要寫詩啊?
程子安不由得好奇不已,跟著程箴在末座坐了下來,朝臺下望去。
坐在高臺上,眼前的景緻一覽無餘,白雲從眼前流過,好似伸手就可捧在手中。
清河上的龍舟飛馳而過,立在舟頭的漢子雙臂肌肉虯扎,揮汗如雨瞧著鼓,給同伴鼓氣。
綵棚內的達官貴人們不時說笑,偶爾望一眼河裡的龍舟賽。
高高在上,將一切踩在了腳底。高處不勝寒,高處跌落......
程子安望著這一切,腦子亂糟糟轉過了無數的念頭。
龍舟賽終於出了結果,拿出彩頭來的幾大家,有人佯裝懊惱叫可惜,有人哈哈大笑。
辛老太爺朝周圍拱手,道:“承讓承讓!”
辛氏的龍舟隊拿了頭名,趙知府誇讚了一翻,程箴也做出了首詩來應和。
程子安沒聽出詩的好壞,聽到大家誇程箴,深深感到與有榮焉。
畢竟,程箴就是他的黃金屋,千金粟。
以後程箴出仕,做到了知府的位置,他就會成為知府的公子哥。眾星捧月,成為一州府最矚目的那個崽,無需敬陪末座。
在一片喜氣洋洋聲中,有道不那麼和諧的聲音響起:“無疾的詩詞文章,我等皆不敢相比。我兒與令郎恰好為蒙童班同學,聽說他這次考試進步了不少,有無疾這等才情雙絕的父親在,令郎哪能落於人後,不知可學會了作詩?”
哪個不長眼的,在此等歡快的時候,提這種掃興的問題!
程子安暗自惱怒不已,朝說話的人看去。
先前程箴介紹過,說話之人叫李棕,程子安同班同學李文敘的父親。
李氏在明州府的勢力亦不容小覷,明州府靠海,李氏有兩條海船出海做買賣。明州府最豪華的酒樓天一樓的東家就是李棕,李氏富得流油。
趙知府招了程子安到跟前,含笑道:“你年紀小,不會作詩沒關係,就背幾首與端午有關的詩吧。”
不會作詩說得過去,不會背就顯得愚蠢了。
程子安不怕丟臉,誰家沒幾個不成器的紈絝子弟。
但程箴不同,他尚未考中春闈,程氏毫無根基。程子安的愚蠢,就是程箴花團錦簇人生上的蟲子屎。
程子安想罵人,真是害怕什麼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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