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忐忑,她僅為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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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龍諫見局勢混亂,清咳一聲說道,
“蔣公,你莫要讓我等太難做,此事宸王人證足有三十六人,棠相都在其中。
假設宸王真串通您手上的書童下毒李淼,您也難逃嫌隙,傷的依舊是咱們自己人啊。”
閻烈跟著好聲好氣的勸說道,
“蔣公息怒,小侯爺定會保九殿下,若是因此背上流言蜚語,遭受李流雲報復,關外老將軍定是生氣的。”
蕭宸沒拿沈君曦出來解決問題,但是這兩人卻開始拿沈君曦為藉口表示自己想“公事公辦”。
當下有學子為蕭宸作證,他連杯子都沒碰,便不可能是自己下毒給李淼。
強行利用書童嫁禍,先別談合理不合理,能不能取到物證,就他們再這麼辦都是要與沈君曦為敵。
沈昊山義薄雲天,“義”是沈家的響噹噹的招牌,蔣公明與沈君曦之間如何取捨,明白人都明白了。
所以這件事的處理權,會徹底落到沈君曦手上。
“你等愚昧!皇帝最恨宸妃,最恨榕國,恨極了他……他是要謀權篡位……怎能誤入歧途!此子必須死啊……”
“他只要死了,百般事了…再無…你們必須除了他!”
蔣公明被蕭宸氣得急火攻心,一口一個反賊地罵蕭宸,勸說商龍諫兩人對蕭宸下手。
沈小北皺眉站在牢房裡,以劍鞘指向蔣公明,包子臉上滿是冷酷道,
“你個老頑固,你以為我是以什麼身份站在宸王身邊?”
“我沈北是將軍親手安排給家主的貼身心腹,被將軍賦予在任何時候都能為家主拔劍的資格,可以對任何人拔劍,我在這,誰都不能動宸王,誰敢動,我就能殺誰!誰都不例外!”
沈小北可不是無名之輩,他被沈昊山從家裡選拔出來,自有他的榮耀。
而他口中的“任何人”就是“任何人”。
東、南、西、北四人是作為死士培養存在。
商龍諫和閻烈都無語了,一派看愣頭青的模樣看沈小北。
誰還想不開的殺蕭宸啊,連拖帶拉的將蔣公明拽走。
蕭宸有些意外的看向小北,小北遞給他一個“我威風吧”的眼神。
蕭宸眸光溫潤,點點頭。
沈君曦早就想單獨會見棠容,但不放心將他一人留下。
因此是特地等小北來。
凌墨空閒著都沒資格,因為凌墨無權對旁人拔劍相向,但是小北有,有的不僅僅是勇氣,更有“權利”拔劍。
世上唯有她,算無遺漏的罩著他。
蕭宸看向一直都未鎖過的牢門,朝著小北說道,
“審問也審問過了,我們應該可以走了,一會兒沒見你家主,忽然想她了。”
沈小北提起桌上食盒,氣呼呼的說道,
“好,我也要見家主,給她好好說說那糟老頭子有多惡毒!”
*........
蕭宸與沈小北光明正大走出宗正院無人敢攔,兩人在子時回到藏嬌樓,秦箬竹打著哈欠為他們開了門。
近日藏嬌樓不歇業,往日華麗亮堂的大廳昏暗一片。
沈小北見到秦箬竹就問沈君曦在哪,然而秦箬竹卻說沈君曦至今沒從後院回屋。
“家主有事在忙,那我去睡了,宸王你隨便找間屋子歇下,好生休息。”
沈小北挺高興,因為家主與宸王都在藏嬌樓,意味著今夜他可以睡個完整的好覺!
藏嬌樓內外都是暗衛,別提多安全了!
“嗯,本王去小侯爺屋裡等著。”
蕭宸說著便走上了階梯,步伐清雅,神態怡然。
秦箬竹以及開啟房門朝樓下看的玉如意都沒說什麼。
大家都是有眼力勁的,主子沒說不行……
蕭宸便是睡沈君曦的屋子也是理所當然。
畢竟又不是沒睡過,他來了僅睡那間屋子。
恐怕只有沈君曦自己不知道……
在這些下人眼裡,蕭宸在她面前,“紅”到了同床共寢的地步。
刺骨的寒風在怒吼著,恣意妄為落下滿地白雪。
此時,沈君曦盤坐塌上,忍著疲倦困頓,兢兢業業的教哥哥聚內氣。
沈君霆需要以沈君曦傳給他的內氣為引,引著這股內息疏通經脈穴位。
他按照沈君曦的辦法去蒙線路。
每次最多行進到四分之一處就開始錯了,錯了那股內氣就會瞬間化為虛無。
然而,他每蒙一次,沈君曦就要注一次內氣給他。
這麼著,他蒙了一百多次,失敗了一百多次,一次沒有成功,也沒探到沈君曦的底,她內力到底多深厚?!
“阿曦難道已有一甲子功力?”
一甲子是六十年功力,沈君曦禁得住這麼消耗,還未見枯竭,沈君霆對自己失望之餘便是震驚。
沈君曦對哥哥可沒有教蕭宸時候的不耐煩,她揉揉困到眼眶泛紅,不由自主冒出淚光的眼睛,
“原本快雙甲子大圓滿,但自從來了京城沒時間練武了,倒是內力太強導致時常不小心拍壞了東西……”
沈君霆知道了何為變態,就算長老們傳功給她,也是需要她自己穩固的。
長老們不可能一口氣將自己功力傳給她,她要是能穩固住兩個甲子的內力,江湖上論內功無人是她對手。
多年來隱谷歷代的掌門無一不是內家高手,招術難論天下第一,但內功均能名列江湖前列。
“繼續,非得成功一次才能記住。”
又試了十多次後,沈君曦絕望的倒下,在床上滾了一圈,狠捏了一把自己大腿,強撐著爬起來。
她不信邪,不服輸,她哥哥天資聰穎還能學不會了?
難道她不是正常人,是天才?
“阿曦,我好像聽見雞鳴了,今日先到在這裡吧,我快困糊塗了。”
沈君霆身體還沒恢復好,容易疲倦,這麼熬夜,也不是事兒。
“那等我睡醒了繼續,哥哥聰慧,非比常人一定能找對路子!”
沈君曦說著便起身,只是視線驟然模糊,腦子泛起一陣強烈的眩暈,剛坐起來又跌坐回床上。
她平時不用運功,深厚的內力會壓著些“塑骨化形”的毒素。
這會兒內力見空,身子竟一下虛的提不起力,一股寒潮由小腹湧上來肆掠滲入五臟六腑,驀然透骨冰寒。
“怎麼了?”
她猛地坐下,沈君霆雖然看不見但還是被驚了下。
“方才踩到橘子皮腳滑了,怪我,忘了哥哥瞧不見,還亂往地上丟東西,得虧自己踩著了,要是哥哥就得摔著了。”
沈君曦望著桌面上的橘子皮,尋得藉口敷衍。
這藥是她自己研製的,她當時對哥哥宣稱,這是行走江湖必備良藥。
天雪曾經覺得好玩用過兩次改變自身聲音、體態,但那時候服得少沒什麼副作用,及時停下毒素就不會累積。
唯有像她這麼大劑量的長期服用才會有致毒性。
事已至此,她必然不能說。
沈君霆聽後露出一抹笑,打趣她道,
“你小心些,內力高也不耽誤摔得鼻青臉腫,可憐兮兮。”
沈君曦撐著床面站起身,思考著怎麼走出去才能掩飾腳步虛浮。
不然憑哥哥耳力一下就聽出來了,他現在會把脈,她忽然毒發了,體溫和死人似的,被碰了就得露餡。
“才不會,我有內力何須走路!”
說著,丹田硬著提起一口氣,縱身飛了出去,她驚鴻一躍,借力踩下了高聳的院牆,攀上高樓上的窗扉,推開雕花窗戶,直接翻回自己房間。
門外吹進來刺骨寒風從沈君霆面上擦過,令他不禁感嘆,
“消耗那麼些內氣還能正常運輕功,阿曦果真天才。”
可是阿曦為什麼不幫他關門,走的太匆忙。
*...
沈君曦推開窗戶,翻進屋子時尷尬又意外的與蕭宸打了個照面。
她有門不走,爬窗的行為,屬實是反常。
除了行為反常,臉色蒼白,唇無血色,桃花眼疲憊泛紅的模樣更反常。
“你怎麼在這?”
“小侯爺這是怎麼了?”
兩人同時驚訝發問。
沈君曦卻等不及與他廢話,橫眉急聲道,
“要你管,小爺有重要的事,你出去!”
她回到自己床上,放下錦紗帷幔,十萬火急地拿過床角銀針,扯下肩頭衣裳,先往心脈周邊下了一針,阻止毒素繼續侵入心脈。
但她的手凍僵了,不受控制的發抖,這一針險些下歪,以至於不敢繼續下針。
沈君曦指尖發顫的拔出細長銀針,封了幾處重要的穴道,鑽進了感覺不到暖意的被窩。
這些日子累積的餘毒並不致命,她只要睡一覺等身體恢復了,就會熬過去。
可是毒素由內而外的在蔓延,身上面板都好似被凍裂開了,以至於喉嚨像是被寒刃切割,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疼得厲害。
屋內蕭宸似乎反對她休息。
不僅沒聽話出去,還極其過分的掀起綢帳,詢問道,
“小侯爺用了銀針,怎麼沒收起來,丟在床上萬一紮著了怎麼辦?”
蕭宸原本就懷疑沈君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
這會兒見她躲在被子裡,還將堪比手指長的鋒利銀針就大意丟在被面上,疑心更重了。
沈君曦疼的沒精力搭理他,縮在被子裡,悶啞的兇道,
“你煩不煩?小爺要睡覺,你滾蛋!聽不懂人話了是不是?!”
“小侯爺有事不願意告訴我,我便去找玄知公子詢問,他是大夫。”
蕭宸的性子本就偏執,沈君曦的反常令他憂心。
但他這句話激怒了沈君曦。
“你敢!小爺掐死你!”
僅是一瞬,沈君曦就掀開錦被重重掐住了他的脖頸。
猩紅的桃花眼裡充斥著冷森殺意,攝人駭然。
她冷麵寒鐵,近乎暴戾的姿態令蕭宸恬靜臉龐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畏懼”。
當然是裝的,他怎麼會害怕她呢。
只是她外裳裡衣鬆鬆垮垮,露出半面肩膀。
他是第一次見到她那未見過光的肩上肌膚。
輪廓清瘦,纖細、雪白、嬌嫩、晶瑩,豔麗的誘捕靈魂,半分挪不開眼。
蕭宸裝的實在是太像了,清靈烏黑的瞳仁都微微驚恐發顫著,成功讓沈君曦悻悻的鬆開他脖頸。
他驚魂未定的蹲下床邊,嗓音好似春風微掠湖面,極輕極輕的哄她道,
“你別生氣,我是見你臉色差所以心急,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生病了?比如像是容易體寒的病症?我現在去幫你拿湯婆子來暖,好不好?”
“你去拿。”
沈君曦虛弱無力的躺回被窩。
她一直都很好哄,只要他聽話。
見蕭宸出去,門關上了,她緊繃的心絃剎那怔松,徹底昏睡過去。
蕭宸不僅灌了湯婆子,還在為他熬藥的小廚房裡找到了用赤炎參泡的酒。
沈君曦剛才掐他脖頸的手,涼的駭人。
他枯坐著等她一夜,落得滿心不安,以為見到她便能好,卻又在見到她時卻心驚肉跳,更加不安。
蕭宸拿著東西上樓,見她纖小冷白的手落在了塌邊,下意識的拿起來想塞回被子裡,然而實在是太冰了。
像是一具冰涼的屍體。
“小侯爺?”
他萬分驚悸的出聲,恐懼的撥開她的繾綣在臉側的墨色髮絲,終於在鼻下探到了呼吸,心臟才算是歸位了一半。
她像是處於冰天雪窖裡的人,渾身滲著透骨的寒。
蕭宸快速將湯婆子塞進她懷裡,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溫熱的脖頸,忍著心頭恐慌,嘗試哄道,
“要不要喝些酒,暖暖身子?記得你上次喝了這酒,暖了好幾日。”
他的嗓音漸漸開始發顫,沈君曦很少會睡這麼沉。
她病了,他該去找大夫,然而玄知公子就是大夫,她卻發怒的不給找。
證明她不想任何人知道她的隱疾。
他全然沒有頭緒,更不知道緣由。
他想保護她,不管是她,還是她想藏的隱疾。
他飲下手中黃酒,沒有猶豫的對上她柔軟的唇餵給她,但是她不乖,凍得不肯鬆開牙關。
即便他捏著她的下顎,用舌去撬都撬不開,一著急自己嚥了下去。
赤炎參對他起效極快,不用數到三,他的胃痛如同火灼刀攪。
“求你,我無能,我不懂醫術,我想不到辦法,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大夫,找了你會不會生氣…”
蕭宸將酒放下,爬上床將她緊抱在懷裡,怕自己的體溫暖不上她,脫了外裳,覺得暖和了些又拿過酒,偏執的往她嘴裡灌。
這一回,緊鎖的牙關開了,但是她還不肯咽,悉數往外冒。
酒水過喉辣辣的,她不肯乖乖嚥下去。
蕭宸自知自己不能多喝這酒,兩人不得不在唇齒間爭鋒。
他摁著她的後腦,緊抵著她的唇,不容她躲,不容她抗拒,要麼嚥下去,要麼就含著。
僵持的時間沒有太久,沈君曦很快就認輸了。
溫酒過喉,她開始小口小口的下嚥。
蕭宸這才反應過來,她喜歡喝溫酒?
這麼著,他憂心如焚也不得不耐著性子喂她。
一壺酒餵了小半個時辰。
從始至終,蕭宸沒有半分旖旎的心思,直到沈君曦煽誘人心的睫毛微微抖動,雙頰泛紅,舌尖猶如游魚般挑過他的舌……
他才堪堪意識到。
他正抱著她的細腰,肆意橫行吻她。
情慾在腦袋裡赫然炸開,慾令智昏。
他驀然收緊擁著她腰的手臂,呼吸喘急的舔吻她的唇,發狠的從她嘴裡掠奪那些會令他痛到肝腸寸斷的津液。
不夠,怎麼都不夠。
他不必掩飾深藏的貪婪以及晦暗的慾望,眼睛裡僅有她晶瑩矜貴的肌膚。
他綿軟溼潤的唇沿著她的唇角下滑,依賴的蹭著她的頸窩,溫情脈脈的蹭著她雪白細膩的脖頸,忍不住開始小口小口的柔緩舔吻。
他以滾燙溼漉舌舔過她冰涼的喉間,但沒有感受到少年應該有的喉結,纖長的手指揉捏著她的溫膩如玉的肩頭,直至觸碰到緊緻的裹胸一角。
他忍不住戰慄顫抖的吻向她的肩頭,深深陷入她的頸窩,誑惑心神冷香一股腦的湧入靈魂,令他徹底為之癲狂。
親吻她肌膚觸感,美妙到深邃,瘙癢的情慾變得刻骨銘心,鋪天蓋地的溫柔浸透了血液。
放在之前,他不敢,但她的衣裳本就鬆散。
他可以偷偷親的,便是下地獄也是要親的。
沈君曦的隱疾,他大概已經知道,很多事似乎都能解釋得通了。
驀然間,他看到懷裡的她皺眉了,像是不喜歡他的溫柔的親吻與浪蕩的觸碰。
他嚇得抬起頭,伸手去撫平她的眉。
“求你…喜歡我,喜歡我……”
蕭宸著急又虔誠的拿起她的手,又忍不住去親吻那漂亮的指尖。
從唇縫裡發出的沙啞的懇求傳不進沈君曦的耳朵裡,更抵達不了她的心裡。
沒有回應。
從患得患失到驚恐不安,蕭宸伏在她頸窩,忐忑喘急的親吻著她的頸側,
雙肩卻不安的在顫抖,伏在她耳畔,暗啞懇求著,一遍遍說,
“求你喜歡我…你別不要我…我聽話………”
“我聽你的話…唯有我最聽你話…”
“你喜歡我,我們奪嫡,奪江山,去江南,你愛江湖就回你的家,我聽話…做什麼都可以……”
……
他已經將自己的體溫悉數給她,更恨不得把心挖出來貢奉在她面前。
蕭宸膽驚心顫,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恐慌,靈魂深處的暗湧像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
因為他明白了、也怕了。
他怕沈君曦要的不是權利,她不會繼承鎮國侯位。
怕沈君曦對他好僅為籌謀,為鎮國府門庭。
她沒有對他動情,不告訴他真相,藏著諸多秘密。
這意味著不信任,很有可能,走完這條路,她會不要他。
她可能會拋棄他……在達成目地後,令他必須依賴鎮國府後,將他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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