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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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麥克：嘿，朋友們！有件事情想跟大家聊。還記得韓國的釜山嗎？】

【也許你還記得，那地方上過新聞，2022年，那兒還是一個四百萬人口的城市……也是第四次公司戰爭最慘烈的戰場。短短一年之後，那裡就成了一個四百萬幽靈的城市，所有人都死了……死因是感染了某種未知疾病，發病極快，沒幾天就能要命。】

【無論是什麼病，韓國人最後還是控制住了，即使到今天，那座鬼城也還在封鎖中。這是真的嗎？】

【磁——】

【這裡是新聞54】

【軍用科技公司又一次，當選了夜之城的最佳僱主，這已經是他們連續第二年蟬聯了。】

【能夠獲得這項殊榮，要歸因於該公司提供的眾多員工福利，比如每年每人的五天帶薪年假、興奮劑類藥物補給無限量隨意獲取，還有選購植入體的大量補貼等等。除了令人羨慕的福利外，百分之三十四的軍用科技僱員，還獲得了公司會給予退休金的承諾。】

【另一則訊息，NCPD的執法權威再次獲得提升，根據新規定，警方在示警射擊時可以瞄準嫌疑人的四肢，這將改善執法時的人身安全狀況。】

【由於預算上的大幅削減，網路技術辦公室近日對外宣佈將正式解散回家。】

【磁——】

【中午好，天空之城！】

【2076年年初的時候，當荒板公司決定將夜之城改名為“天空之城”的時候，就有很多人表示出抗議。】

【最有意思的是，這些抗議的人群中有部分竟然因為過於激進變成了賽博精神病。】

【不過，近期荒板公司在考慮是否還採取天空之城的計劃。】

【至於原因……各位應該已經知道了，荒坂塔被某位無名小卒襲擊，然後就是亞當重錘至今下落不明，當然了，還有那一起疑似外星人作案的歌舞伎町大火。】

【總之，這一次荒坂或許要考慮考慮把天空之城的計劃推遲到2077年了。】

【不知各位……】

【嗶】

“草！誰把電視關了！”

“別看這些扯淡的新聞了，軍用科技都把我們家倆個親戚累死了，就這還能最佳僱主。”

“臥槽，那是你沒去過荒板。”

“怎麼？你有意見啊？”

“靠……看伱小子的膚色，該不會是巫毒幫的吧？啊……對了，巫毒幫已經沒了。”

砰！

餐館內發生了鬥毆，子彈打碎了窗戶和貨架，這種事在夜之城見怪不怪。

“抱歉，樓下正在打架，所以您的火腿三明治和奶昔可能要晚一點才能上來。”服務員一邊說著一邊摸著陳舊的機械手臂。

“沒關係。”鏡子大師笑著擺了擺手。

“好。”在服務員離開前，她回頭用異樣的目光掃視這個打扮奇怪的蒼老男人：“先生……我建議你，如果要在沃森區走動，最好不要穿著流浪者的衣服，起碼你要給自己置辦一身……正常的衣服。”

鏡子大師看了看身上破舊的外套，點了點頭：“抱歉，我會注意。”

服務員轉頭離開，小聲嘀咕：“還挺有禮貌，草……哪來的傻逼老頭兒。”

鏡子大師望著窗外。

鋼筋混凝土建造的樓群把天空遮住，浮空車飛翔在天際之上，道路上全是人，密密麻麻的就像在看著一群螞蟻。

“抱歉，我能坐在您這裡嗎？”

鏡子大師聽到有個男人在和他說話，便看過去，這是一個梳著馬尾辮，留著過眉碎劉海，五官“漂亮”的男人。

是個黃種人。

但在夜之城，人種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隨意，請坐。”

男人坐下去，拿起托盤裡的三明治放進嘴裡，咀嚼著嚥下，然後說道：“這座城市簡直瘋了，我剛才過來的時候有個混蛋撞了我一下，他竟然還讓我賠錢。”

鏡子大師看著他，笑了笑：“那然後呢？”

男人說道：“我把他的兩個朋友塞進了他嘴裡。”

“先生很幽默啊。”鏡子大師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因為該世界魔力稀薄，故而還無法完全適應，他雖然能看出一些人的思維和記憶，但由於大多數人做了義體改造，所以尷尬的就來了，他對於某些特殊的人，看不出思維記憶。

你不能指望一個法師從機器人身上吸收魔力，

比如，眼前這個男人。

“先生，您怎麼稱呼？”男人問道：“在夜之城沒有做過義體改造的人很少，就算是流浪者或多或少也要安個義肢，您不是這裡的人吧？”

“我從很遠的地方過來。”鏡子大師說道。

“哦？怎麼過來的？”男人問道。

“呵……”鏡子大師說道：“一個朋友送我過來的，不過，短期內我是不打算回去了。”

“是因為看到了更新鮮的事物嗎？”男人喝了口啤酒，說道：“鄉下人見到大城市難免流連忘返，不過城市的危險可不在表面上，這裡可能比您的家鄉要可怕很多。”

鏡子大師說：“看來你也不是這裡的人。”

男人說：“當然，畢竟你和我的口頭禪都不帶‘他媽的’、‘草’、‘混蛋’，嗯，大概這一類的髒話，而且你我都不帶著配槍，也沒有改造過身體，啊……說到改造，我倒想去哪把腦子改一改，聽說夜氏集團是這裡的行家。”

鏡子大師眉頭微皺。

他說……他沒做過身體的改造。

男人這時問道：“能問問您的姓名嗎？”

“羅納德·歐姆迪斯。”

“哈哈……”男人撣了撣手上的麵包屑：“好奇怪的名字，不過比剛特·歐迪姆這個名字感覺更像個好人。”

啪。

鏡子大師拍了下手掌。

四周一切安靜了下來。

男人坐在那裡。

然後瞳孔看向了鏡子大師，並說道：“你如果需要我配合你演戲，我會假裝定住。”

鏡子大師：“不可思議……”

“你並非能靜止時間，而是利用更高維度的能力讓時間速度陷入緩慢中，在低緯度生命看來就如同是靜止，我換一種解釋，當我們看電視的時候需要暫停只要按下遙控器，因為電視是被‘支配’的，但電視裡到底有沒有自己的固定法則和時間基準……嗯，誰知道呢。”男人嘴角翹起，眯著眼露出和善但說不出奇怪的笑意：“您說，我說的對不對，鏡子大師？”

“請問先生是什麼人？”

男人指了指屋頂：“吶~可以猜猜看啊。”

鏡子大師饒有興致的打量他，笑著說道：“異世界的旅人，還是所謂的神？”

“都說了，你猜一猜啊。”男人笑著：“鏡子大師，你已經好久都沒有用腦子去思考問題了吧？我給你個機會。”

鏡子大師的眼睛開始變黑，他在顯露出惡魔本體的標誌，緩緩道：“先生，建議你不要消耗我的耐心。”

“別生氣~”男人擺著手說道：“是這樣，我有兩件事想和你聊聊，第一件事是關於送你來這裡的那位……你所謂的‘朋友’。”

鏡子大師聽到此話眼睛變回了‘人’的樣子，他說道：“這算是什麼利益交換嗎？”

他已經意識到坐在對面的人，至少和自己同屬一個高緯度的存在，便不再只是一味地索取了。

男人說道：“要不要聽個故事？”

鏡子大師：“洗耳恭聽。”

男人道：“一個國王，他管理著幾十上百的城市和村莊，國王不可能知道每個片區發生的事，比如……李寡婦家今晚的門鎖沒鎖，小王是不是又喝多了鬧事。”

“看來你的故鄉很有意思。”鏡子大師笑道。

男人不在意的繼續說道：“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國王無法察覺，但是一旦哪個國家內出現了一些奇怪或是震驚的事情，比如，某個坐落在國家邊界的村莊裡出現了一個可以愉悅國王的有趣的小丑，或者是人才，這些趣聞自然會傳進國王的耳朵裡。”

“我想是因為這個國家不夠大。”鏡子大師饒有興致的評價道。

男點頭道：“確實，國家的大小和心胸與野心有關係，恰好我的野心有點……弱。”

鏡子大師：“這倒沒看出來。”

“回到我們的故事中。”男人繼續說道：“國王知道了有趣的人，他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男人屈身一手托腮，撇嘴笑了下，“如果是尼佛迦德的皇帝，我想應該是讓士兵去把那個人‘請’過來，或者先叫人去觀察一下那個有趣的傢伙，但是不巧……這個國王是個孤家寡人，他沒有軍隊，也沒有家臣，更沒有所謂的家人，他只能一個人呆在城堡裡，度過幾百年又幾百年的歲月，一切的風聲全靠自己的感官去察覺去體驗，人民甚至不知道國王的真身，更是沒人見過國王本人，就連那座孤零零的城堡，也沒有人能看到，他把自己活成了傳聞，他不能讀取人民的記憶，只能靠自己的雙腿去驗證趣聞的真實性。”

沉默片刻，鏡子大師開口道：“還真是個詭異的故事，國王陛下。”

“不用行禮~”

“哈~”鏡子大師笑了一聲，繼而問道：“如果李諾先生是你的國民，那我算什麼？”

男人思考著說道：“村裡長得最高最旺盛的千歲樹，或者是邊境線上最兇猛的野獸。”

“奇妙的比喻。”鏡子大師嘆道：“你不打算用更直接的方式告訴我你的身份嗎？”

“我已經告訴你了。”男人說：“國王、皇帝、神、人類、低等生物、高維空間、見證者、街區混蛋、資本家、員工狗，一切都可以用來作為我的稱呼。”

“國王……”

“我被某些規則約束著，只能說這麼多，該你了，鏡子大師。”

“所以，你想知道李諾的故事？”鏡子大師問道。

“當然，作為回禮，我會送你一樣東西。”男人說道。

不長不短，十幾分鍾後，鏡子大師講完了一切，男人捏著下巴砸吧著嘴。

“謝謝你的闡述，鏡子大師，不過你缺少了在這個世界的故事線。”男人說道。

鏡子大師說道：“義體、電子腦，這些東西阻礙了我對記憶的攝取，我能預感到未來會發生的故事，比如一年後會有個名為瓦萊麗（V）的女人，摧毀了荒坂塔，走上了一段傳奇之路，但世界並未改變，多年後荒板仍然存在。不過還是那話，這裡和我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所以我並不能查詢到關於李諾的痕跡。”

男人說：“其實是一樣的，你要感謝李諾，也就是你口中的朋友。”

“怎麼說？”

“假設他送你來到了一個擁有命運修正者（最終幻想7）的世界，你所謂的高緯度生命體也就不再是多稀奇的事情了。”男人拿起啤酒杯，喝了一口說道：“這麼說吧，世界的維度是不同的，你恰好處於一個低緯度的世界，在某些世界中，有人拿著長刀就能把‘神’給殺死，這在《獵魔人》的世界中無法相信。”

然後男人頓了一下，加重口氣說道：“但在賽博朋克，在這個更加有意思的世界，你仍然是擁有無盡力量且不容被挑戰的‘神’。”

鏡子大師感受到了對方的蠱惑，說道：“你有一點說的很正確，這裡確實更有意思。”

男人接道：“當然，你苦心研究的‘古神’作用於讓人變為瘋子，但你看，光是這座城市，滿大街都是瘋子，被人恐懼的靈視就如同義體改造，在獵魔人世界和亞楠是被人恐懼卻嚮往的事物，但在夜之城，變成瘋子？呵……這裡養的都是瘋子！”

鏡子大師笑了一聲：“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不過本質的差距還是存在的。”

“沒錯，差距就在於，是否有那麼一些站在高處的人，以公司的名義在主導著世界的流向，在洗腦著全世界的人去做瘋子。”男人開始瞭如同演講般的話語：“水源、土地、民生，所有的一切都被公司拿走，這在任何時代都是正常的，但公司讓世界陷入了瘋狂的地步，讓人的思維與神經病無異，哈……他們簡直和你一直研究的古神一模一樣。”

鏡子大師沉默著。

如果他是所謂的國王。

他所統領的國家……會是什麼樣子？

但有一點鏡子大師認同。

公司給世界的結局，與古神給城市的結局，都是製造著行屍走肉的瘋子。

但前者更加可怕。

因為他不會讓世界毀滅，不被摧毀的事物，象徵著沒有新生的可能性。

“我並不是在蠱惑你。”男人說道：“我只是想看個戲。”

“哦~看我的戲嗎？”鏡子大師笑著。

“是的。”男人點頭：“外星人為這個世界帶來變革的開始，但無人能否認，在夜之城，在全世界，荒板、康陶和軍用科技這些公司仍然是底層人眼中的‘惡魔’化身。”

惡魔……

鏡子大師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男人說道：“你知道我要說什麼，讓這個世界見一見，真正的惡魔吧。”

“你的目的是什麼？”鏡子大師問道。

“創造有趣的劇本故事，讓那群異界旅人可以來‘玩’的遊樂園。”男人說道。

鏡子大師分析道：“你需要一個推手，把已經混亂的世界製造成不按照原來道路發展的世界，是這樣吧？”

男人點頭：“嗯，這麼解釋毫無問題。”

鏡子大師問道：“所以，我能得到什麼？”

“越是混亂的世界，異界旅人出現的機率就越高，如果你對他們感興趣，那就是你能得到的。”男人頓了一下，說道：“除此以外，以你的力量，我想我也無法給你什麼，畢竟你在這個世界已經無敵了。”

鏡子大師：“呵……我突然有點興趣了。”

“不過我得提醒你，不要隨便招惹外星人，有些外星人……算了，就到此為止吧。”男人站起來，低頭說道：“那就這樣吧，我先走了，對了，我提醒你，你叫的三明治裡有蟑螂所以才那麼半天沒送過來。”

鏡子大師說：“等等，你已經告訴我，我應該做的……這麼一來，很多事情的發展會不會出現問題。”

男人沉默著摸了摸下巴，幾秒後說道：“確實是，不過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那你要怎麼做？”鏡子大師笑了笑：“刪掉我的記憶？保留我對這裡產生興趣的想法？”

“至少我會保留你讓你不再想回到《獵魔人》世界的想法，我的初衷就是這樣，至於你會怎麼做……其實你在哪裡，哪裡就會混亂，不是嗎？”

“所以說，你要刪掉我的記憶？”鏡子大師笑了出來，像是玩笑般看著男人，他是世界至高的存在，即便是異世界的人也無法掌控他的思維。

這是高位者慣有的思想。

“還記著我剛才指著上方讓你猜謎嗎？”男人到此處頓了一下，一字一句道：“答案是，我遠在你之上，村裡的大樹先生。”

啪……

男人打了個響指。

鏡子大師眼前一黑。

等意識回來後，他忘記了剛才見到的男人，熙熙攘攘的人群還在大街上竄動。

樓下是火拼的槍聲。

這個該死的城市仍然保留著暴力與瘋狂。

鏡子大師，羅納德·歐姆迪斯走出餐館，這個老人走在人群湧動的大街上，耳邊不時響起機械電子樂和汽車轟鳴的聲音。

沒人注意到這個人的容貌在慢慢變化。

就連他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麼自己不再想著回到那個世界了。

他掃視四周。

樓頂，碩大的“荒板”二字掛在上面。

這個世界的人認為公司是惡魔般的存在，他們掠奪你的事物，但又讓你活下去。

公司自認為自己是賽博世界的主宰。

他們可以控制每個人的思維，操控經濟和戰爭走向。

但今天。

真正的惡魔降臨賽博朋克。

這個世界，改變已經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