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泥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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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雨勢依舊不減，周遭低窪的地方積了不少的水。

旁邊的山林似乎在一夜之間活了過來，原本乾巴巴的樹木，全都綠得發光，在大雨磅礴中，盡情地吸收著水分。

“這樣下去不行啊！”

佔清月看著雨霧中的山林，他們所處的位置低窪，又是兩個山谷的中間，從山谷深處流出來的水也越來越渾濁了。

而周圍的山林又是幾個月沒下過雨了，不少樹木都早死了，地表植被稀疏，土層破壞的嚴重，一旦讓土壤吸足水分，發生泥石流的機率是非常大的。

一直暗自關注佔清月的韓毅雲聽見她的嘀咕，不自覺抬眼望向她。

只見她眼底掛著濃濃的青黑，臉上寫滿了疲憊。

“月月妹妹，你剛剛在說什麼？”

佔清月眉頭微皺，苦著一張臉：“也沒什麼，但願是我多想了吧。”

她嘆了口氣，繼續道：“暴雨都下了整一夜了，也不見雨停，我擔心會發生泥石流。”

韓毅雲聞言，也開始犯起愁來。

“書中有云，久旱之後久雨必有山石滾落，地龍翻身。”

他看了一眼蜷縮在窩棚裡的村民們，這一整夜大家都沒休息好，要是真出了事兒，後果不堪設想。

“安全起見，我們得退到兩側相對平緩的山坡上去。”

“我同意。”

兩人一拍即合，當即披了蓑衣、油布地，奔走在各個窩棚之間。

“我不同意！”

張里正聽著佔清月和韓毅雲兩人的提議，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前半夜，大家被雷給劈得驚魂未定，連夜搭窩棚，衣服都沒幹過。

後半夜，好不容易把衣服用體溫捂幹了，想著能好好休息片刻，這又鬧出什麼泥石流來！

“佔清月，童生老爺，我不管你們那一套子虛烏有的歪理，你們說會發生泥石流就發生泥石流嗎？”

“大家已經很疲憊了，一晚上都沒好好休息過，現在還要跟著你們轉移到山上去，我不同意。”

張里正聳了聳鼻子，緊了緊身上半乾的衣服，縮瑟成一團。

“你們要折騰折騰去，可別連累上我們，我的人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佔清月和韓毅雲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多說無益。

告別了張里正，佔清月趁著幫忙收拾東西的功夫，在空間裡兌換了一張山林地圖。

她從地圖上得知附近有山洞能住人。

待大家收拾完東西，陸陸續續地進了山林。

佔清月帶著幾個時常跟自己一塊進山打獵的漢子，往有山洞的地方走，不一會兒就到了地方。

大家來不及高興，紛紛拿出乾柴點燃取暖、烤溼衣服。

“老郎中，我前些日子在林子裡採了些荊芥和防風，咱們給大家熬了驅寒。”

老郎中顫抖著手，接過佔清月遞來的那半簍子驅寒藥材，渾濁的雙眼激動得熱淚盈眶。

自家小孫孫出生沒多久就趕上逃荒，吃不好穿不好，體弱的厲害，昨天夜裡又受了寒氣，這會兒正發熱呢。

這藥來得太及時了。

“月姑娘，熬藥這事我擅長，交給我吧。”

話雖如此說，佔清月和韓毅雲也沒冷眼旁觀，幫著添柴，不時看著鍋裡。

不多時，一鍋熱氣騰騰的驅寒藥就熬了出來，分到了每個人的手裡，就連襁褓裡的小孩都被自家孃親灌了好幾口。

“退熱了，退熱了！”一個婦人激動地喊了起來，衝到佔清月面前道起了謝。

“月姑娘，多虧了你的驅寒藥，要不然的話，我娘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退熱呢。”

有人開這個頭，其他人也紛紛對佔清月道起謝來。

佔清月一面客套著，一面聽著空間裡叮叮噹噹漲個不停的好感值，倍感欣慰。

而山谷裡沒有離開的張里正等人可就不好受了。

眼見著從山上衝下來的水流越來越急，還夾了不少破碎的山石樹木。

張大寶心慌不已。

“爹，咱們呆在山谷裡真的沒事嗎？要不咱們也上山吧！我這心裡實在慌得很。”

張里正仔細聽著周圍噼裡啪啦的雨聲，並沒有什麼異常的響動，心裡抱著僥倖。

他淡然地擺了擺手：“你也別太杞人憂天了，趕緊歇會吧，睡著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張大寶惶恐地哦了一聲，正打算聽他的話，閉上眼睛歇息，忽然一陣不合時宜的“咕咕”聲響了起來。

錢氏的臉色不大好看，她冷眼掃過窩棚裡的幾個人。

“看什麼看，沒聽過肚子打餓鼓麼？”

她抱怨著，氣哼哼瞪向張里正。

“當家的，你也真是的，說什麼為了窩棚寬敞能睡人，把行李全給放旁邊的板車上了，現在好了，飯都吃不上。”

錢氏喋喋不休地數落著，抄起一件破蓑衣跳下了板車搭成的窩棚。

張家人望著錢氏走進雨霧裡，期待著她能帶回些吃的。

還沒等錢氏回來，卻聽見一陣巨大的轟隆聲由遠及近傳來，連整個板車都跟地震似的晃盪了起來。

“快跑啊！流石頭了。”

頃刻間，慘叫聲響徹在整個山谷裡。

“不好！快逃。”張大寶反應最快，當先拽著自家媳婦，拖起身旁的老爹跳下板車就往山坡兩側跑。

待得巨響徹底停止，整個山谷幾乎被山石、碎木、泥水給填平了一大半，被泥石流淹的最淺的地方都有一個青壯漢子高。

有些反應慢的，根本就沒跑得掉，連墳坑都直接省了，甚至連未來幾十年填墳頭的土都給省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整個隊伍的人數幾乎驟減到一半。

倖存的人臉上都寫滿了驚恐，驚恐很快又被雨水衝成了無盡的悲傷。

“孩他娘！錢小花！”

張里正嘶吼著衝向山谷，徒手開始搬那些嵌在泥水裡的石頭。

“爹…”張大寶哽咽著上前將人攔了下來，“娘她…她已經沒了。”

就在災難發生的瞬間，張大寶親眼看見自家放行李的板車被淹沒，而娘正是去那輛板車上找吃的。

張里正心裡悔恨不已，一時承受不了這個打擊，當即吐了血，軟軟地栽倒在張大寶的懷裡。

張大寶緊咬著牙，來不及悲傷，背起自家爹，聯合其他倖存者一起上山去找佔清月。

只有找到佔清月，才能讓傷者得到救治，才能讓大家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