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說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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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夜的休整，逃荒的隊伍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中午休息時，夏紅照舊帶著自家孩子來佔家幫忙。

夏紅十分勤快，完全不用佔家人指揮，她就把活給幹了。

小到幫著宋翠花縫縫補補，大到跟著佔清月一塊上山，主動挖野菜採藥地。

就連佔家日常用的柴火，她都給包圓了。

一連好幾天下來，不叫苦不叫累，任勞任怨。

佔清月聽宋翠花說，她那小崽子也是個聽話懂事的，餓了哼唧兩聲，平日也不哭也不鬧的。

這在佔清月聽來卻是另外一層意思。

夏紅的孩子怕是營養不良的厲害，所以發育得不好，再這麼下去，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這天，夏紅在佔家幹完了活。

佔清月除了平日裡給她的那些魔芋、粗糧、野菜，還專門拿出一小袋精米，足足有三斤的樣子。

“月姑娘，使不得，這萬萬使不得！”

佔清月嘆了口氣，早就料定了她會這麼說：“夏紅姐，這是你應得的，你那孩子都半歲了，還在襁褓裡，跟百天的孩子差不多大小，三翻四坐的啥也不會。”

“瞧你這也是沒奶的樣子，把這些吃食拿回去藏好，別捨不得做，你不吃孩子也要吃。”

佔清月當先絕了夏紅捨不得吃精米的心思，語氣嚴肅。

“孩子可得照顧好了，身子骨長得又不好，再長不大…”

夏紅臉色蒼白，感激地捧著糧食，朝著佔清月跪了下去，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這才帶著孩子回去了。

“夏紅，你咋的啦？怎麼眼淚汪汪的，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一個好心的嬸子見夏紅紅著眼眶回來，主動關切道。

夏紅撲哧一聲笑了，朝那嬸子解釋：“嬸子，我高興呢，遇到了佔家那麼好的人，你瞧，我去幫忙幹活，那些話連我自己都瞧不上，他們還給了我這麼多吃的。”

精米和粗糧早被她藏進了襁褓裡，露出來的不過是魔芋和野菜。

即便如此，也足夠果腹救命了。

“月姑娘和她的家人，都是頂頂的大好人，可靠著呢，咱們跟著他們家一路走，一準錯不了。”

那嬸子也沒再說別的，夏紅見狀，趁熱動鐵，當眾說起佔清月的好話來。

夏紅做的這些，佔清月並不知道。

她正熬了藥膏給韓毅雲送去。

韓毅雲閒來無事，坐在板車上，用破布搭起一塊陰涼的地方，正翻著《孟子》。

“韓哥哥，我來看看你的腿傷，這是新熬出來的藥膏，你貼貼看，舒筋活血的。”

韓毅雲見她來了，嘴角莫名掛起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有勞月月妹妹掛念，我的腿已經無事了，只是路走多了痠痛，其他時候沒什麼。”

他說著說著，漸漸紅了耳尖，心頭一顆小鹿亂撞。

眼前瘦瘦小小的人，捧著一隻冒著熱氣的陶罐，她的臉在熱氣裡似靈似幻。

“韓哥哥，你的腿可不能大意了，能坐板車時候就別走路了，要是感覺痠痛了，你就把這膏藥貼上去試試。”

佔清月把陶罐往前一遞。

“月月妹妹送的藥，一準能行！”

兩人短暫的相顧無言。

韓毅云為了讓她多在自己身邊留一會，和佔清月講起剛剛的《孟子》來。

佔老頭扒拉著碗裡清澈見底的稀粥，心裡愁得不行。

自家米袋子裡還剩多少米，他再清楚不過了。

“爹，咱家的粥怎麼越來越稀了？”

“是啊，爹，前幾天好賴還能有點野菜糊糊一塊煮呢，就這麼點點清水稀粥，哪裡吃得飽啊！”

佔老二和佔老三你一言我一語地就抱怨開了。

佔老頭火氣蹭蹭直冒，用筷子猛戳碗底。

“吃吃吃，就知道吃，要吃找你們大哥去，人非但不愁糧食，還有肉吃哩！”

前幾天打佔家路過，他可是看見了的，那火塘邊上烤著一串串的麻雀。

肉是少了點，但好賴是肉啊！

“你倆和佔大佑可是一個爹養大的，現如今你倆都要餓死了，他可不能坐視不理！”

“有能耐跟我叫板，咋不找你們大哥去？”

佔老二和佔老三聽著自家爹的慫恿，哪裡還吃得下碗裡的清水粥。

兩人一對視，丟了碗就往佔家的駐地跑，生怕去得慢了，肉就沒他們份了。

佔大佑看著哭得稀里嘩啦的兩個弟弟，心酸不已。

“大哥，家裡都在喝清水粥了，您老發發慈悲，看在一個爹養，一個院長大的份上，可憐可憐我們兄弟吧。”

佔大佑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蹭得一下從石墩子上起身，就想去找宋翠花要自家的糧袋子，卻被佔清月攔了下來。

“爹，在這件事情上，你可不能心軟，他們跟夏紅姐不一樣，你一旦心軟了，後患無窮。”

佔清月絲毫沒顧及佔老二、佔老三就在跟前，也不怕駁了自家爹的面子。

“爹，你想想他們之前是怎麼對咱家的，有因必有果現在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的。”

聽著佔清月的話，佔大佑漸漸冷靜了下來，差點就上了兩個混賬的當了。

“滾，都給我滾！眼下村裡缺糧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你們一家，山上野菜多得很哩，湊合湊合一樣能吃飽！”

佔大佑大吼著，拿著棍子趕走了兩人。

佔老頭看著兩人敗興而歸，就知道計劃失敗了，邪火一股股直冒。

“該死的佔清月，又是你這小妮子！多管什麼閒事，我還就不相信佔家就她一個小妮子說了算了。”

話音剛落，卻見佔二哥鬼鬼祟祟的端著一大碗野菜粥來了。

菜少米多，上面漂著一層淡淡的油花花，吃起來還有鹽味。

佔老頭當即把一碗稀粥分成三份，吃著自己的那一份，也不知道是燙的還是感動的，鼻子抽抽，眼淚汪汪。

“二小子哎，還是你最好，你奶奶沒白疼你，再看看佔清月那個賤蹄子，都是一個爹媽生的，怎麼差距就那麼大呢。”

佔二哥沉著臉，一言不發。

“你是不知道，現在連你爹都聽她的，心腸硬的哇，恨不得全家都死了，她做老大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