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鎖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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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行野走到裡間了，應該是去換衣服了。

她抿了抿嘴唇，心跳沒來由地加快了。

她渾身溼透了，身上又黏膩又冷，洗完澡再走也沒什麼大不了。而且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大部分喝了酒也應該休息了，她趁著暗夜跑回去，也不會有人發現吧。

說服自己之後，她就安心地裹著浴巾跑去浴室了。

開啟門的時候，她還是怔了一下。

浴缸裡已經放好了熱水，可他出來的時候，手仍然像冰一樣冷。

棠清婉躺進浴缸裡，渾身的緊繃才算徹底放鬆下來，修長的手指微微撫過嘴唇。

絲絲縷縷的疼，牽動著她的神經。

腦海裡是他沉默失神的模樣。

他。

嚇到了……

他狼狽地爬過來，把她扶起來抱在懷裡時，她彷彿又隱約看到了四年前的那個少年，熟悉而令人心憐。

不像這般混不吝，這邊桀驁不馴，狠戾城府。

就只是個傷痕累累的孩子……

她的手指從唇瓣緩緩地向下滑，方才劇烈的按壓，讓她的胸腔到現在還疼。但比起這點疼……

那道又長又醜的傷疤，像毒蛇一樣趴在她的胸口，時時撕扯著她的生命。

半晌，棠清婉長舒了一口氣……

等她舒舒服服地泡完澡，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衣服都溼透了，根本沒法穿了，要怎麼出去？

棠清婉再一次感嘆自己今晚腦子進水了。

本來可以讓他送她回自己的房間，怎麼就陰差陽錯跟著黎行野回了他的房間。

簡直是作繭自縛。

她無奈地重新拿起溼掉的衣服，往身上穿。

門恰巧此時被輕聲叩響了，眼瞧著就拉開了一條縫隙。

她動作一滯，大喊一聲：“不許進來！”

“……”

一陣寂靜，見鬼一樣的寂靜。

門外嘆了一口氣。

棠清婉警惕蹙眉：“幹什麼！”

門後默默伸進來一條胳膊，手裡捏著乾淨的衣服。

嗓子悶悶的：“給你。”

棠清婉喉嚨哽了一下，眨眨眼睛。

拽了條浴巾裹好，踱著小碎步，指尖靠近的一瞬間，伸手一把拽過衣服。

她看黎行野的手懸在空中，頓了頓才收回去。

不知怎麼，氣氛之中感受到了他的無奈和……青澀。

“需……要幫忙嗎？”

隔著門，他垂下了眸子。

浴室的光透過磨砂玻璃，輕輕灑在他清俊的面孔上。

氤氳的熱氣從門縫絲絲縷縷的流出，繚繞在鼻尖。

有她身上獨有的馥郁的鈴蘭香。

“……不需要。”

棠清婉的眼眸清凌凌地望著磨砂的玻璃門。

朦朧地能夠看到他的輪廓。

原來他是去幫她找衣服了。

她微微攥緊了乾淨的厚衛衣。

有他身上特有的木質花香。

心跳在沉默中，亂了節拍。

半晌。

“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可以敲敲玻璃。”他頓了頓，輕聲說，“你不要洗太久，容易暈。”

棠清婉對著朦朧的輪廓點點頭，下意識將衛衣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好。”

“吱——”

門又關上了。

棠清婉呆了片刻，鬆了一口氣。

這才展開衣服打量了一番。

顯然不合身。

長袖長身的，比她自己大號的睡衣還大。

算了，先穿上再說。

她推開門，探出頭，像貓兒一樣四處瞄。

一片安靜。

她望著衣帽間半開的門，透出燈光。

他應該還在換衣服嗎？

棠清婉屏息凝神，躡手躡腳地一步，又一步。

終於挪到門跟前。

她可不能待在這兒。

待在這兒幹嘛？

共處一室，除了尷尬就是吵架，她已經精疲力竭，可沒心情再應付他了。

有過之前被這小子軟禁的經歷，

既然都是走人，打招呼和不打招呼，有什麼差別。

即便他看到自己不在了，也會預設她回去自己的房間了。畢竟遊艇在海上行駛，她又不能直接消失。

對，這想法沒毛病。

漏洞百出的邏輯，卻讓她說服了自己的心虛。

她小心翼翼地按下門把手，準備開門遛出去。

神不知鬼……不覺……

撞進了結實溫暖的懷裡。

繼而，平淡清冷的聲音入耳，惹人顫慄。

“要去哪兒？”

陰影籠罩下來，棠清婉緩緩抬起了眸子，活像一隻溼漉漉的狐狸，耷拉著耳朵。

黎行野手裡提著一個保溫杯，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前尷尬的人。

他去廚房，拿了薑湯。

剛回來，就看到人要跑。

撞了個正著。

她頭髮也沒吹乾，臉上因熱氣蒸騰起來的紅暈也沒散去。

像是一朵出水的芙蓉，搖曳而蠱人。

眼睛水靈靈的，哼，卻盡是詭計多端。

黎行野伸手，推了她一把。

沒用多大力氣，棠清婉就被迫退了回去。

她顧著穩住重心，沒注意到此時門不僅被關上了，還被他鎖上了。

抬頭時，已經晚了。

“你鎖門幹什麼？”

他拿出乾淨的杯子，忽視了她的著急。

不緊不慢地把保溫杯裡的東西倒了出來。

好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

棠清婉瞥了他一眼，溼發撩在前額，多了幾分矜貴沉穩。頭髮沒幹，瞎跑出去肯定又吹了冷風，不戴帽子，也不怕得偏頭疼。不過……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又瞅瞅門，要是趁他不注意，也是有機會……

“嫂嫂最好老實一點。”他把杯子懟到她手裡。

“不然……”

他微挑眉梢，眼底戲謔而輕佻。

明目張膽的自上而下打量著她。

臉蛋，鎖骨，還有……

空氣中散發出危險氣息。

“你可以試試。”

棠清婉抿了抿唇，抱著杯子。

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人還是那個人，但總覺得變臉了。

黎行野輕笑一聲。

她捏緊了手裡的杯子，仍不肯死心：“既然留著我，那你就出去。”

他不為所動：“我的房間，我為什麼要出去？”

“……”棠清婉無言以對，忿忿地轉身。

她剛要坐在椅子上，就被他捏著胳膊，按在了床上。

床上又暖又軟，自然比冷椅子好。

她索性也沒反抗，安然地坐下了。

垂眸一看，杯子裡是熱騰騰的薑湯。

棠清婉捧著杯子，像小貓一樣抿了一小口薑湯。

暖流傳遍全身，她眼眸裡下意識有一絲愉悅滑過。

可耳邊又傳來戲謔的輕笑。

棠清婉瞬間收了笑容，慍怒地盯著他。

她當然知道他在笑什麼。

又在笑她沒長進。

隨便喝別人遞給她的東西。

一點記性都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