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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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瀾這會兒由趙柯陪著去學校辦轉學手續了，順道拿回自家存摺。

高煜畢竟是剛出院就受了大累，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就留在了程家客房繼續休養生息。

吳老師對程瀾道：“想不到是你先離開這個地方。以後保持聯絡。”

“好的，吳老師再見！”

趙柯幫著程瀾把所有的東西拿到車上載回來。

兩人一進村就看到打穀場十分的熱鬧。見到七伯忙停車一問，才知道程衛東要在臺子上做檢討。不深刻不能下臺！

至於檢討得深不深刻，由武裝部的肖同志來評判。

他聽說了程衛東瞎喊的內容可惱火了。

七伯道：“不夠丟人的！你說你爺爺才給老程家掙回來的榮譽，轉背就讓他破壞了。”

因為五叔的事蹟，村裡人對姓程的都高看一看。這拉後腿的立馬就跳出來了。

程瀾鬧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嗤笑一聲，“他以為耍無賴什麼時候都管用麼？”

她沒留下看程衛東丟臉，徑直回家去了。

程衛東丟臉，她也長不了臉。

家裡還有客人，她得回去做飯了。

至於他咒罵的，她當然不是不在意。但是這時候掰扯這個，反而是轉移視線幫他脫罪。

程瀾叫了七伯一會兒來家裡吃午飯。

一是答謝七伯在爺爺病重期間和離世後的幫助；二是小叔還吊著胳膊呢，也不能喝酒。找他來陪著肖同志還有支書等人喝酒。

七伯滿口答應。

哼，原本她還不好略過程衛東不請。如今他講了那樣的話，名正言順不用理會他了。

路上遇到程昕，她這兩天沒出攤。

聽說程瀾要回去做飯她道：“你別做了，等我來做。你這兩天也累得慌，坐下歇歇，收拾、收拾東西。”

程瀾的精神確實是強打起的。

累是其次，主要還是悲傷。奶奶和父母都走得早，她是從小和爺爺相依為命長大的。

雖然中途有小叔，但爺爺真的是她最親的人了。

程昕眼眶也有些紅。

五叔公前幾天還惦記她沒孃家，擔心她以後受人欺負。

她知道他的意思，外頭很多人聽聞她作風不好。如果再沒孃家人撐腰，就更多人敢欺負了。聽說她們母女也要上成都才安心。

她親爺爺還是瞭解她的。如今不想和他們走動的是她。他們看她現在能掙錢了，倒是有修復關係的想法。哼，晚了！

程昕道：“走，上我那兒拿菜去。我那兒葷素都有，你今天哪有時間買菜去啊？”

程瀾道：“我家的雞鴨預備全都殺了。招待小叔、高叔叔、趙叔叔，再請幫著處理我爺爺後事的幹部們一起來吃。另外，準備把村裡的五保戶們也都叫上。那麼多人吃飯，昕姐你不說話，我也要來找你幫忙做飯的。”

那些雞鴨和田裡的菜留著回頭也是要被堂叔禍禍了，不如她大方點都請人吃了。

程昕道：“嗯，也行。走，我和你一起去田裡找菜，把杳杳也叫上去幫忙。”

程瀾便下了車，“趙叔叔，你先回去吧。我去田裡找菜。”

趙柯點頭，“成，我回去幫你把火先燒起來。要殺雞鴨也得燒熱水吧？”

“沒錯。”

程昕先帶著程瀾到自己家裡，塞了一百塊錢給她，“到了別人家裡，手裡鬆動些好。拿著，別跟姐客氣。我還有呢！”

去年12月開了十一屆三中全會，她就開始做生意了。做了兩三個月，差不多賺了兩百塊。

程瀾想了想，“也行。等那個壞蛋吃了槍子，你們就趕緊上成都來。我到時候地皮子踩熟了，就在附近幫你們找房子落腳。”

“嗯，去了別人家，說話中聽些，眼裡要有活。有什麼齟齬不是大事就退一步，畢竟不是自己家。等你考上大學就好了！”

“嗯。”

兩人聽鄰居說程杳去田裡摘菜了，就出去找她。

然後遇上她低著頭走前頭，身後幾個調皮的男孩子跟著，“哦，沒爹的野丫頭。你不該姓程啊，你憑什麼姓程啊？”

程瀾指著他們道：“你們瞎說什麼呢！站過來，說給我聽聽。”

其中一個大膽的道：“你、你都要走了！”

在這些小男孩眼底，程瀾一貫是有些兇巴巴的。尤其是逮到他們欺負程杳這個野丫頭的時候。

程瀾伸手挽袖子，“那也不妨礙我揍你們一頓。”

幾個小男孩見她挽袖子，趕緊四散跑開。

程杳這才抬起頭，“媽媽，小姨——”瞧著可憐巴巴的。

從小沒爸，讓她在村裡一直都抬不起頭來。私下沒少讓人捉弄、恥笑。

而且她還不能像程瀾一樣理直氣壯。因為程瀾沒爸媽，那是去給國家搞建設遇上意外犧牲了。

誰敢笑她，她就敢擼袖子揍人。

程瀾道：“昕姐，你們是得趕緊換個環境。我去了就幫你們留意。大不了，以後那個壞蛋吃槍子的時候你再回來看唄。”

程昕摟著女兒點點頭，“嗯。”

兩天後的一大早，收拾好的程瀾就跟著林景南他們的軍用吉普離開了。

臨走前一晚，七伯也硬塞了50塊錢給她。在農村這不是小錢了！

程瀾這會兒手頭前所未有的富裕。

爺爺的醫療費是武裝部去結的，說他應該享受公費醫療的待遇。

因此，之前的三百多一分錢都沒花。

然後昕姐給了100，七伯給了50。房租還收了60，她一下子就有了將近600塊。

他們六點鐘就吃過早飯出發了，這樣下午四五點的樣子就可以抵達軍區大院。

大門鑰匙交給了支書。家裡的東西都收拾到了爺爺從前的房間。

其他房間都可以當做辦公室用，只要支部把辦公桌等搬過去就行。

路有一點爛，路上很有些顛簸。

好在程瀾身體素質還可以，不暈車。這樣趙柯和高煜開車時就不用顧忌著她開慢點了。

程瀾看著他們操作車子很有幾分眼饞。她也想學開車。

小叔見了道：“回頭小叔的手好了教你。”回了軍區大院要找輛車是不難的。

至於說程瀾年紀不夠，大院裡比她還小的小孩兒都有眼明心亮自己看會了的。

前段時間，團參謀長家的大小子才11歲，把一個汽車兵大意忘了拔鑰匙的大卡車開著在軍區轉了一圈。

還載著十幾個同樣無法無天的大院裡的子弟。

反正學歸學，又不是要她開。

程瀾點頭。

趙柯開了三個小時換成高煜，中午十一點半的樣子他們就到思蒙鎮了，停車在這裡吃午飯。

林景南三人都是二十郎當歲的小夥子，都能吃。

程瀾14歲，也正是在長身體的時候，也能吃。

前天中午那一頓，程昕主廚、程瀾打下手，做了兩隻雞、一隻鴨、兩條魚以及其它葷菜、素菜若干，桌上林林總總擺了十幾個大土碗。

這兩天四個人一起把程瀾家裡能吃的全吃了個乾乾淨淨，就連米缸裡的三十個雞蛋都吃完了。

吃得趙柯私下都忍不住跟高煜道：“連長，小姑娘忒大方！我都不好意思了。”

高煜道：“有來有往就行了。”

這會兒坐下來喊了五菜一湯，就是高煜負責買的單。

但這肯定是不夠的。

下午還是趙柯先開了兩個小時，然後又換成高煜。

四點多的時候到的成都市。

程瀾有點興奮，她以前最遠就只到過縣城。這是一下子跑到省城來了。

好多樓房啊，不愧是省城。

快到軍區大院的時候，高煜忽然拐了個彎。

林景南道：“連長，你要先去哪裡？”

高煜道：“這附近有個批發市場。離軍區不遠，裡頭不少軍屬都來這裡買東西。聽說這裡的衣服還不錯。我和小趙這兩天吃了程家特別多的東西，想送小姑娘一身衣服表示一下。”

程瀾天生麗質，但確實穿著打扮和大院子弟差別還挺大。

如果就這麼進大院，估計很久之後都會弔在別人舌頭上。說‘那村姑剛到大院的時候如何如何......”

個別人的嘴巴，刻薄得很。

林景南趕緊推辭，“這次厚顏這麼麻煩你，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我爸早幾天回來，衣服肯定是已經讓我嫂子幫著準備了。”

程瀾也趕緊擺手，“謝謝高叔叔，不用客氣的。”

高煜道：“你嫂子準備了那是你嫂子準備的，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又對程瀾道：“你也不用跟我客氣。畢竟我們這幾天在你家吃吃喝喝，那是真沒客氣。”

林景南慢慢也有些回過味來了。

他大哥的小兒子，就是下放的時候和農村姑娘在農場生的。跟城裡大嫂生的侄女比起來那確實是鄉土氣息重了許多。一直都不太能得到大院裡的人認可，引為同類。

而且，這幾天他們是吃了不少好東西啊！

於是他對程瀾道：“嗯，既然是這樣，那咱們就給連長和趙柯一個機會。不然他們要過意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