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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默的話讓所有一直在找躍躍的同事們向他邁出一步。
陸婉深吸一口氣,低聲問:“確定嗎?”
“很確定。”白默閉上眼,極力控制著快要暴走的情緒,“我在秦叔那邊研究過淹死的屍體,這類屍體的容貌我能輕易還原。”
重複的問題加上重複的回答,打破了每個人心中最後一絲僥倖。
“操!”曾浩大吼一聲,他蹲下身子,用力抓撓頭髮。
陳瀟瀟緩緩低下頭,她緊握著雙拳,因為用力過猛,拳頭微微顫抖。
看著一隊警員各種失落的表現,秦有為小聲問陸婉,“死者就是你們這幾天一直在找的孩子?”
陸婉點點頭,嘆息道:“先不要屍檢,我稍後會通知家屬來認屍,這件事有點複雜。”
聽到屍檢兩個字,白默愣了一下,他以為躍躍當初被海浪捲走,隨著海水的衝擊來到了這裡,臉上的創傷是撞擊礁石留下的。
這種典型的海邊溺死怎麼會需要屍檢呢?
陸婉一隻手搭在白默的肩上,低聲說:“死者沒有溺死的表現,初步判斷是被殺後丟入海中的。”
轟鳴聲在白默的耳邊響起,他連忙再次看向屍體,法醫們已經抬著擔架離開。
回到警局的時候,馬長洲夫妻已經在公安局的大樓外等待。
這是躍躍失蹤後彭燕第一次出現,陸婉發現彭燕的臉上有多處淤青,如薄紗一般的防曬服下也能看到很多傷痕。
看到陸婉出現,馬長洲和彭燕連忙迎了上來。
“陸隊長,找到我兒子了?”馬長洲激動地問道。
看著彭燕一瘸一拐地跟了上來,陸婉嘴角一撇,看著彭燕問:“你身上怎麼這麼多傷?”
彭燕連忙低下頭,腦袋朝馬長洲的方向略微扭動了一點點,隨後又抬起頭,“我自己摔的,找到孩子了嗎?”
曾浩等人在海岸附近走訪,回來的只有陸婉、白默以及陳瀟瀟。
白默和陳瀟瀟小心翼翼地看著陸婉,如果換作他們,他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們今天在北海岸邊的一片亂石灘上發現了一具屍體,初步判斷是馬躍明的。”陸婉語氣生硬,語速緩慢。
彭燕瞬間癱坐在地上,她將手指塞進嘴裡,用力咬著手指,淚水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初步判斷?”馬長洲卻異常的冷靜,他微微點頭,“所以你叫我們過來是為了認屍對嗎?”
“對!”陸婉看了眼馬長洲,這位父親的冷靜表現讓她很驚訝。
“那走吧!”馬長洲左右看看,“去哪兒認屍?”
陸婉指了指遠處法醫樓的方向,隨後向那邊走去。
馬長洲剛跟上兩步,回頭看向癱坐在地上的彭燕,“你要來就跟上,不來趕緊滾蛋。”
彭燕哆嗦了一下,隨後連忙站起來,她顫顫巍巍地跟了過去,看不下去的陳瀟瀟扶住了她,白默跟在最後面。
······
來到法醫的停屍間,當法醫嶽晴掀起白布的那一剎那,彭燕的尖叫聲接踵而至。
這便是父母,他們沒有白默那種還原屍體容貌的能力,但卻能用自己的方法一眼認出自己的兒子。
眼看彭燕就要撲過去,陳瀟瀟和嶽晴馬上攔住了她。
“我們還要解剖屍體做進一步屍檢,現在不能接觸屍體。”嶽晴說。
一聽要解剖屍體,彭燕的哭聲更大了,她扯著嗓子叫道:“為什麼要解剖?他還是個孩子啊!你們憑什麼解剖他?我不同意!”
彭燕還要哭訴,馬長洲卻揪住她的頭髮將她從陳瀟瀟和嶽晴的手中扯了出來。
馬長洲的力氣很大,他扯著彭燕的頭髮將她摔在地上,“你他麼的給我閉嘴!”
一邊怒吼,馬長洲一邊走向彭燕,一副準備大打出手的架勢。
白默趕忙擋在彭燕面前,一旁的陸婉低吼道:“你再動手的話,我就拘留你了。”
馬長洲果然停下了動作,對著白默身後的彭燕吼道:“你要是想哭,出去哭,別影響警察辦案!”
說罷,馬長洲又看向陸婉,收回了兇狠的眼神,“陸隊長,做屍檢是什麼意思?你們懷疑我兒子是被殺?”
陸婉抿了抿嘴,沒有認屍前她還能理解馬長洲的冷靜,那是他的社會閱歷在支撐他,可如今他知道了兒子死了,為什麼還會這麼冷靜呢?
非自然死亡的刑事案件中,警方屍檢可以不經過家人同意,但家人在場的情況下警方一般都會象徵性地徵求家屬意見。
“初步屍檢確定死者的死因不是溺死,懷疑是機械性窒息,所以需要詳細的屍檢。”陸婉稍微解釋了一下。
“明白了。”馬長洲緩緩點頭,“我同意屍檢。”
馬長洲又看了眼兒子的屍體,目光中依舊沒有太大的波瀾,“建議你們查一下我的情人凌曉玥,我雖然答應和她結婚,但說過不會再要孩子。她原本是失蹤計劃的參與者,有能力帶走躍躍,我懷疑她騙了我。”
陳瀟瀟也被馬長洲的冷靜震驚了,這哪像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
馬長洲繞過白默來到彭燕的身邊,彭燕抿著嘴強忍著哭聲,一絲摻雜著口水的血跡出現在她的嘴角。
“走吧!不要耽誤警察辦案,我們是在浪費他們的時間。”馬長洲低聲說,隨後攙扶著彭燕向門外走去。
來到門口的時候,馬長洲又回頭看了一眼。
因為角度的問題,躍躍的屍體被嶽晴和陳瀟瀟擋住了,馬長洲卻如同能透視一般凝視了十幾秒鐘,隨後和彭燕離開了停屍間。
“真是個怪人。”陳瀟瀟小聲嘀咕道。
全程一直沒有說話的白默卻不以為然,他很熟悉馬長洲那冷靜的表現。
在白默那段被封存的記憶中,父親白永輝看到母親屍體時也是如此,沒有落淚,沒有任何激動的表現,冷靜地指揮手下查案。
很多年以後,白默在國外聽到過這樣一句話,悲傷至極是沒有眼淚的。
在白默眼中,馬長洲比任何人都悲痛,只是他沒有眼淚,他沒有沮喪,他只想儘快找到兇手,為躍躍復仇。
這種感覺,白默也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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