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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打了個盹兒天就亮了。
周路凱明顯沒睡好,兩隻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但絲毫沒影響他開長途。
夜安錦睡眠不足,在車上繼續迷糊。
晃晃悠悠間,她夢見望海山莊那片松林裡,白色的特拉斯轟然炸響,濃煙烈火沖天而起……
夜安錦尖叫了一聲驚醒過來,看到周路凱鎮定自若地開著車,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做噩夢了吧?喊了好幾遍餘生。”周路凱踩著油門飆車,“再忍忍,等上面核查完就讓你們見了。”
夜安錦窘迫地點點頭,“是想他,擔心他。”
“餘生已經脫離危險期了,你功不可沒。”
周路凱轉頭看了她一眼,“我一直很好奇,他包得那麼嚴實,你是怎麼認出他的?”
“直覺。”
想起渾身是傷的付餘生,夜安錦的心陣陣痛縮。
周路凱:“當時迫不得已向你隱瞞,你別生我們的氣啊,組織有紀律,另外我們當時無法預料餘生的生死。”
“我明白。”
“看到你們兩個這樣相親相愛,我又有點兒相信這世界上有真愛了。”周路凱苦笑,“當年我和劉婧也說好同甘共苦、白頭到老……”
夜安錦知道他從女兒周欣瑩出事後,就一直鬱鬱寡歡。
她想說劉婧可能是間接害死周欣瑩的幫兇,話到嘴邊,還是嚥下去了。
一路無話,天擦黑的時候,兩人回到市公安局。
進了局長辦公室,夜安錦下意識地看了看牆角的大桶水,發現大桶水沒了,換成了暖水瓶。
周路凱開啟保險櫃,從裡拿出那枚黑蟒六芒星鑽戒遞給她,“這個你可以領回去了,好好保管。我用這枚假的引蛇出洞。”
夜安錦接過收好。
“不過,叢森在他的犯罪筆記中寫了,給故三刀提供激素針劑的也是他。局裡有沒有人被他收買,暫時還真不好說。”
周路凱給夜安錦倒了杯茶,“安錦,我真的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我估計已經喝廢了。”
夜安錦笑,“別說你了,在你辦公室看見你倒水,我就發怵,也有心理陰影了。”
周路凱搖頭苦笑,想了想,忍不住給劉婧打電話。
手機摁了擴音。
劉婧正在聚餐,背景音很吵,她的聲音高亢而歡快,“老周,你也打電話來慶賀我升遷嗎?你現在知道你當初的選擇錯了?我跟你說,我有今天,是我踏踏實實幹出來的……”
劉婧顯然喝了酒,跟前夫說話帶著明顯的炫耀。
周路凱皺著眉頭,不等她說完,“劉婧,你別飄飄然,小心飛得高跌得慘。你說實話,你那天在鑫興酒店有沒有和謝辰飛在一起?”
“喲,老周,你還真抬舉我。我再有幾年就該退休了,人家謝辰飛不到三十吧,你覺得人家能看上我?你是不是又聽那個姓夜的狐狸精瞎說?我告訴你,你可小心點兒,別晚節不保、丟人現眼……”
劉婧尖酸的聲音傳過來,嘈雜的背景音消失了,顯然她怕人聽到,找了個僻靜的地方。
“你別說我,我告訴你,做偽證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我讓人去那個房間進行了勘查,如果痕跡鑑定結果跟你說的情況不符,你可別後悔。”
周路凱話裡有話地警告她。
“切!你嚇唬誰啊?你儘管查。你以為我三歲小孩呢?”
劉婧突然笑起來,“老周,你要是想復婚就拿出誠意來,欣瑩雖然不在了,但我們之間沒有原則性的矛盾,趁著我勉強還能生,我們可以再試試。但你的脾氣得改改,老是這麼又臭又硬的,我和你過不到一塊兒。”
周路凱直接把電話掛了。
夜安錦默然。
劉婧嚴防死守、滴水不漏,不代表她一直無懈可擊。
“我瞭解劉婧,她雖然虛榮,但好歹在組織部門幹了那麼多年,起碼的黨性原則和政治覺悟還是有的。”
周路凱搓了搓臉,隱忍地說,“雖然我對欣瑩的死無法釋懷,但我得講理。花狼是衝著我來的,跟劉婧關係不大。相反,真說起來,在這件事上,我欠劉婧的。如果劉婧沒有嫁給我,就不會承受中年喪女的痛苦……”
夜安錦終於明白,之前付餘生為什麼不讓她把對劉婧的懷疑告訴周路凱了。
因為周路凱內心深處對劉婧母女始終懷有愧疚,已經無法客觀冷靜地分析劉婧的問題了。
他雖然知道,現在的劉婧,已經不是之前不顧一切嫁給他的劉婧了,但他低估了劉婧腐敗的程度。
多說無益。
夜安錦只能點點頭,表示理解。
這時,賀斌拿著一沓檔案走進來。
看到夜安錦,賀斌放下檔案,隔空做了個擁抱的動作,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安錦,這次多虧了你。花狼落網,懸案告破,我這個草包刑偵隊長算是妥妥的躺贏。”
“誰說你是草包?你和馮剛、喬新他們都是英雄。”
夜安錦由衷地說。
賀斌笑著點頭,眼中卻有淚光閃爍。
周路凱在那沓材料中找到一份送檢報告,“這就是那天在鑫興酒店裡採集到的痕跡送檢報告?”
“是的。”賀斌湊過來看了一眼,“門口玄關謝辰飛的腳印、鞋印照片,餐桌上留有手印、唇印的酒杯,床上、地上掉落的毛髮,其中有兩根女性頭髮,一份是酒店服務員的,一份是安錦的。”
夜安錦拿過來一看,真的很奇怪,為什麼沒有劉婧的?
賀斌接著說,“根據痕跡鑑定,當天那個時間段前後進入房間的一共是三個人。酒店服務員在謝辰飛預定前進入房間打掃衛生,這個除了痕跡鑑定可以證實,另外我也親自詢問了那個服務員。然後謝辰飛在上午十點半到下午一點半,都在那個房間裡。”
“他一個人用餐?餐桌的餐具都是兩套,另一個人呢?”
周路凱指著報告中夾帶的照片問。
“謝辰飛說他自娛自樂,那套餐具本來是給安錦準備的,沒想到她後來就去了。”
賀斌說,“餐具和酒杯都只有謝辰飛用了一套,另一套一乾二淨。另外我們的人在衛生間和床上提取的頭髮DNA檢測證實,沒有劉婧副部長的,只有謝辰飛和安錦兩個人的。”
周路凱聞言,詫異地看向夜安錦,“你去謝辰飛床上幹什麼?”
賀斌看過來的眼神也有些怪異。
夜安錦知道周路凱是單純的疑惑,他能這麼直白地問她,說明他並沒有往歪處想。
“我沒有上過床,我進門後搜了一圈,去臥室看了兩眼就出來。”
可恨的謝辰飛,一定是他故意把她的頭髮扔在了床上!
再一想,不對啊。
“周局,賀隊長,我記得謝辰飛去鑫興那天,賀隊長正在醫院辦出院手續,下午幫著處理花狼的現場。這些痕跡是那天謝辰飛離開房間採取的?”
夜安錦說,“如果不是,為什麼謝辰飛退房後,酒店服務員沒有及時打掃房間?難道他們有先見之明,故意留著等後來警方去勘查取證?”
“是第二天,我們聽了你的話後派人聯絡鑫興酒店進房間取的證。時間上確實晚了些,但謝辰飛叮囑酒店保持原狀,說那是他和他親愛的小妹共享良辰美景的場景,留三天再清掃。”
賀斌說,“那間客房,謝辰飛包了一個月,酒店尊重客戶的意願。”
“留三天,屋裡有暖氣,飯菜不餿了?”
周路凱看著一張張照片。
“是啊,進屋險些把我們燻昏了。”
賀斌苦笑。
周路凱意味深長地看了夜安錦一眼,“謝辰飛處處顯示他對你情深義重,你不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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