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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身處順境,很難看出他的真性情。
但身處逆境,或者絕境,則很容易甄別。
如果夜安錦在接受審訊的時候崩潰大哭或者急於為自己辯白,或者像寒淼那樣做偽證推卸責任,出現焦躁不安、語無倫次、神情恍惚等情況,她都會被淘汰。
喜怒形於色,情緒不穩定,遇事驚慌失措,這些是當臥底的大忌。
哪怕是讓夜安錦本色出演,如果她性格上有致命弱點,她也只會是枉送性命的炮灰。
組織不會罔顧人命、胡亂用人。
無疑,夜安錦順利透過了嚴峻的考驗。
她是他常青的榮耀。
退伍了還能養出這樣優秀的女兒。
他常青最牛叉。
當兵是英雄,當爹是狗熊。
呸!狗熊也光榮。
常青抱著骨灰盒,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
某特護病房。
叢珍寶、陳詩聖身穿便裝站在門口警戒。
付餘生躺在病床上,仍然昏迷未醒。
首長崑崙和付餘生的三個隊友神色鄭重地看著主治醫師給付餘生做全身檢查。
看著主治醫師慢條斯理的,戰友肖凡有點兒急,“醫生,他怎麼這麼長時間還昏迷不醒?不是說持續昏迷超過三天,會造成大腦損傷嗎?這……”
肖凡話沒說完,另兩個戰友都瞅他。
“閉嘴!你是烏鴉嗎?”
“誰都擔心,少說廢話!”
兩個戰友都沒好氣兒。
肖凡握著付餘生的手,鬱悶地閉上嘴。
崑崙國字臉,濃眉大眼,雙目炯炯有神,透著堅定果斷的力量,渾身充滿上位者的從容和威嚴。
他緊抿的嘴唇,眉頭微蹙,一言不發地看著主治醫師的一舉一動。
主治醫師有條不紊地檢查完,又看了看付餘生的心電圖,“患者生命體徵穩定,只是爆炸重傷導致頸部受損,引起頸髓損傷,一般需要一個月左右才能醒過來。好在他的脾臟、腎臟等其他臟器損傷得輕,傷口恢復得也不錯。
高壓氧治療有助於促進患者腦細胞功能的恢復,醒來應該沒有大問題。護士定期給他翻身拍背,也沒有發生褥瘡、墜積性肺炎等併發症。你們放心吧。”
大家都鬆了口氣。
“幸虧那塊大石頭,要不然……”
肖凡沒說完,看著戰友不善的目光,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吉人自有天助,這是肯定的。”
崑崙的眉頭舒展開了。
大家都笑起來。
沒人注意,付餘生的眼睫輕顫了一下……
*
夜安錦和謝辰飛的DNA鑑定結果很快出來了。
兩人沒有遺傳於同一個父親的Y染色體,鑑定結果“非同父,排除血緣關係”。
該死的謝辰飛!
果然是他暗中搗鬼,讓花狼扮演“林冬”跟她胡說八道迷惑她!
夜安錦把鑑定報告扔在謝辰飛臉上,“你還有什麼話說?你這個白眼狼!”
謝辰飛撿起鑑定報告,一頭霧水,“安錦,你又怎麼了?你讓我陪你做親子鑑定的時候我就說,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你不信,偏要做。我配合你做了,結果和我說的一樣,你發什麼火啊?”
夜安錦盯著他假裝冤屈的臉,“你不去當演員真可惜了。”
“你能不能別老冤枉我?為了你,我連終生幸福都犧牲了,你還懷疑我,你……你有沒有良心?”
謝辰飛氣惱地瞪著眼,眼中淚水直打轉兒。
夜安錦知道,她沒有證據證明謝辰飛慫恿“林冬”,謝辰飛打死不承認,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我冤枉你了?”
“你當然冤枉我了,你一直在冤枉我!我本來就是爸爸收養的孩子,我跟你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我一直把你當成親妹妹。
你想想,除了五年前那個雨夜,我不得已做了讓你傷心的事,其他時候,我對你是不是很好?
你忘了,你有一次突然昏迷不醒,還是我把你揹回家的。
如果我真想害你,那次不管你就行了!
程越柳找人害你我真不知道,不是我乾的,為什麼我怎麼說你都不信?”
謝辰飛信誓旦旦,“小妹,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鑑!
我本來想好好愛你,娶你,照顧你一輩子,可是你就是不信我,還無中生有怨恨我。
為了證明我的真心,我娶寒淼,陪著那個癱瘓一起下地獄,你還不滿意,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癱瘓不是更好嗎?方便你沾花惹草,方便你算計寒氏集團。”
夜安錦冷笑,“謝辰飛,你胃口可真大,你都成三姓家奴了,不忠不義,認賊作父!”
“你……撲!”
謝辰飛怒火攻心,竟然俯身吐出一口鮮血來。
我靠!
夜安錦往後跳開,匪夷所思地看著這貨。
為了演戲,這貨還真下血本,這是什麼時候含在嘴裡的狗血?
吐血這樣的重頭戲都能說來就來,就問你服不服吧。
“小妹,你相信我……”
謝辰飛像氣傷了肺,撫著胸口喘息了半天。
那蒼白的臉色,那痛苦的表情,那真摯的眼神……
真的,影帝都離他十萬八千里。
夜安錦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年馳騁商場識人無數的爸爸會被這個狼崽子給糊弄了。
實在是因為他太會演了。
人家說人生如戲是比喻,他說人生如戲是映襯、是通感、是如實陳述。
人生是遊戲,人生是演戲。
就問你怕不怕?
“你剛回國沒半年,你不瞭解現在的寒氏集團什麼情況。寒九州黑道白道都混得開,得罪了他,咱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如果我不娶寒淼,他把怨氣都發在你身上,你不死也得殘,我怎麼忍心?
我受點兒委屈沒什麼,可你不能昧著良心一而再地指責我、傷害我啊,我也有心,也會痛,你能不能看在我們兄妹十年的份兒上,相信我一回?”
謝辰飛“情真意切”的樣子,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被打動。
偏偏夜安錦現在不是鐵石心腸,是不鏽鋼。
“我知道你懷疑是我指使那個冒牌貨林冬去找你,周路凱局長之前也嚴肅地訊問過我。我真不道是怎麼回事啊。那天我突然接到他的電話,說他和你在望海山莊,讓我過去喝茶聊天。
我很奇怪,我和他一點兒都不熟,也不知道他前兩年死於心梗,更不可能知道這個是冒牌的。我覺得他這個電話打得唐突,就找了個藉口沒去。
如果那天我去了,說不定我也被炸傷炸死了,你說是不是?”
謝辰飛苦口婆心地解釋完,幽怨地看著她,“我真的是無辜的!你為什麼把所有的壞事都往我身上拉,對我的付出視而不見?
我也不知道還有個夜辰飛,我打記事起,我就叫謝辰飛。我的身世你一清二楚,為什麼還要懷疑我?”
夜安錦盯著他那張富有欺騙性的臉。
平心而論,謝辰飛長得英俊帥氣。
雖然比不過付餘生,但也可圈可點。
可惜,這副皮囊包裹著的靈魂無比邪惡和醜陋。
他和那個花狼一樣,是藏在人群裡的魔鬼。
見夜安錦不說話,像被他打動了,謝辰飛暗自得意。
他就喜歡飆戲的感覺,喜歡觀眾為他精湛的演技折服和痴迷,對他的表演信以為真。
他可以變幻不同的角色,擁有數不盡的人生體驗。
這無疑於拓寬和延長了生命的寬度和長度,讓他短短的一生精彩紛呈。
他在遊戲一樣的人生裡心想事成,金錢、美女、權勢,所求即所願,所願皆所償。
眼前的夜安錦眉眼如畫,氣質出塵,她將是他最好的觀眾,是他俘獲的終極目標。
他捶著自己的胸脯悲淚泣血,“安錦,我當不了你的愛人,就當你哥哥好好保護你。我不求你的感激和回報,我只求你,不要再冤枉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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