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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剛一臉為難,“隊長,我們該說的話都說了。我就那兩把刷子,再怎麼轉也玩不出新花樣。趕早不如趕巧,安教授在這兒,不如我們現在就把鄭吉英叫來,安教授主審,我輔審,說不定她能和鄭吉英溝通得來。”
賀斌想了想,看了看夜安錦,“安教授,是這麼個理兒。你之前詢問鄭吉英和李思思的時候,並沒有明確告知她們周欣瑩已經死了。鄭吉英絲毫不擔心周欣瑩的安危,特別是李思思的反應自相矛盾,透著古怪。鄭吉英願意相信你的話,或許你真可以幫我們突破一下。”
夜安錦看了看滿眼求助神色的馮剛,再看看焦灼而疲倦的賀斌,有些猶豫。
其實一般情況下,法醫是不需要參與偵查、審訊和抓捕工作的。
法醫的工作性質相對專業性很強,屬於證據類工作,雖然出現場和反覆驗屍是對體力、耐力和心理的磨礪,緊張度高,但持續性低,如果從工作時間上算,是刑偵隊裡相對“輕鬆”的工種。
就像魯學明,他主要擔當現場勘查、提取物證、解剖屍體等職責,為偵查提供技術支援,雖然也會在解剖屍體和收集證據的過程中,根據檢測結果對犯罪分子的作案過程進行合理推測,但他從不參與抓捕等警務活動。
夜安錦倒不是拈輕怕重,她是不想越俎代庖,招人嫌煩。
喬新看出夜安錦的顧慮,立刻表態,“我堅決支援隊長的決定!安教授,辛苦你了。真的,我們男的真發愁跟這種鬼心眼子一籮筐的女學生打交道。她繞來繞去,搞得我都快心肌梗塞了。你就幫幫忙吧。”
“安法醫,你別偏魯學明,他老婆特殊情況,他從三十幾歲就喊著自己快退休了,心思早就沒法放在工作上了。我們都知道他家裡的情況,哪怕他本職工作也沒做好,我們也不能責怪他。”
賀斌說,“其實在我們這種基層的刑偵隊,法醫除了進行現場勘察、分析屍源、排查死因、推斷兇器和涉案人數以及作案手法,必要的時候,也是要參與審訊工作的,這有利於你後期對案情做出相對準確的推斷,並給我們提供犯罪側寫。”
這勸得夠深入全面的。
本來讓她審訊,她覺得自己是個打醬油的,被戴了高帽,就成了主角了。
“行吧,我能力有限,盡力而為。如果有突破更好,沒有的話,你們也別怪我。”
夜安錦不是謙虛,心裡確實沒底。
賀斌:“好。喬新,你去把鄭吉英叫來。”
喬新歡呼了一聲,麻溜地跑出去了。
結果,沒一會兒,喬新垂頭喪氣地回來了,“鄭吉英請病假回西安老家了……”
*
兵貴神速。
鄭吉英上午十點半應付完審訊就稱病請假。
氣人的是陳怡彤再次“發揚”了不負責任的精神,不經申請警方的同意,也沒有核實鄭吉英是否生病,擅作主張讓鄭吉英離校回家休養。
威華市距離西安一千四百多公里,沒有直達航班,高鐵中間需要換乘,全程需要二十三至二十七個小時,
如果開車,預計需要十六個小時左右。
鄭吉英上午十點半離校,十一點四十乘坐高鐵離站,下午兩點四十在中轉站上了飛往西安的航班。
警方下午傳訊她的時間是三點十分。
高鐵可以中途停車,但飛機中途實現有效攔截除非涉及某種安全威脅或緊急情況。
賀斌當機立斷,決定出動警力驅車前往西安。
行動前,屢次監管不力的陳怡彤被警方請來臨時審訊室。
“身為班主任,我有權行使管理班級和學生的職責,鄭吉英說她身體不舒服,我當然得讓她趕緊去醫院看病治療啦。如果小病拖出大病來,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陳怡彤振振有詞,絲毫不認為自己哪裡做錯了。
“你明明知道鄭吉英對我們偵破周欣瑩和李思思案件至關重要,這幾天,我們駐點排查,相關人員不經允許不得擅自離校,你為什麼提前不打報告?”
賀斌怒火中燒,皺緊眉頭極力壓著火氣。
“哎喲,你說話聲音小聲點兒噢,嚇著我可就不好了。我神經衰弱,經不起嚇的。我是學生的老師撒,老師的第一職業操守就是關心愛護學生,你們成天詢問學生已經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精神折磨和心理困擾,難道她們連生病都不行撒?”
陳怡彤的火氣似乎比賀斌還大,方言都飆出來了,“鄭吉英是我的學生我自然心疼撒(方言語助詞),我一沒侮辱她,二沒體罰她,我就是允許她回家看病休養撒,又沒有違反教育法規撒,你吼我做撒(什麼)?”
賀斌怒目相向,氣得說不出話來。
夜安錦眼見為實,方知“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沒有完全尊重客觀事實。
陳怡彤得理不饒人,“我們這裡是學院撒,搞學術教育和研究的地方,神聖不可侵犯好的撒?你們公安成天來跟我們教師搶飯碗撒?鬧得烏煙瘴氣雞飛狗跳,別說學生生病撒,我都快受不了撒。還有些不知從哪裡跑來的阿貓阿狗,哎喲,真當自己是個寶撒,一來就給人添堵增煩,實在討厭死撒!”
說完,陳怡彤還衝著夜安錦翻了個大白眼兒。
夜安錦想起頭一次和陳怡彤見面的情景。
當時陳怡彤聽聞周欣瑩出事了,沒有表現出對周欣瑩的擔憂,而是先擔心評選晉級是否落空。
而且那次,陳怡彤看到付餘生犯了花痴,被付餘生三言兩語嚇白了臉。
陳怡彤可能覺得在她夜安錦面前丟了臉,就把她記恨上……
不過,這種解釋很牽強不是嗎?
一個人如果這麼容易記恨人,那她肯定心理不健康。
陳怡彤這樣明顯事出有因……
夜安錦回想之前翻看的審訊匯總,聯絡前因後果想了想,頓時瞭然於心,“陳老師,你沒覺得你反應過激?”
“什麼鬼話撒?我上課上得好好的,你們莫名其妙把我叫來,還不分青紅皂白吼我撒,我憑什麼忍氣吞聲?我又不是罪犯,你們憑什麼不尊重我撒?”
陳怡彤氣急敗壞,“我看就是你故意指使他們胡攪蠻纏,我告訴你們撒,我沒時間跟你們浪費,我要回去上課,真是豈有此理撒!”
“你反應過激的原因是你畏罪,害怕承擔責任!”
夜安錦擲地有聲。
“哈,你說話可要負責任撒!”
陳怡彤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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