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也好想，成為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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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少得很，所以洗碗倒不是很難，小丫利索地把碗筷都清洗乾淨了，她把碗筷放到了木頭做的櫥櫃裡面。

兩隻小手被水泡得發脹，她在圍裙上擦了兩下，把水漬擦乾淨。

突然的，她想起了今天白天來她家的那個胖婆娘。

裴小丫的記憶力向來很好，她很清楚的記得當時她看自己的眼神，怎麼描述呢？就像是自家娘看見了肥肉一樣，或者說是她僅有的幾次趕集去看到各種商品一樣的眼神。

好像在那個胖婆娘的眼中，自己就是一件貨物。

還有娘對那個婆娘的態度好得出奇，姿態很低。

她甩了甩頭，壓下了心裡面泛起的絲絲不安。

總不成爹孃要把自己賣了吧，裴家村日子過得一般，可也沒有賣兒女的程度，而且她還記得她兩三歲的時候聽村裡的那些大娘說一個隔壁村的王姐姐，一家人實在活不下去了，被爹孃賣給了人伢子，也就賣了幾錢銀子。

她在家能做的事情都在做，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勞動力，她的力氣大，將來能幹的肯定更多。

家裡雖不算的富，也不缺這幾錢銀子，等娘要下地了，就是她要好好在家帶著弟弟。

這樣一想，她就把心放了下來。

她走進堂屋，看見爹孃都靠在床邊上看著熟睡的弟弟，澄黃色的油燈光很是柔和，她的眼中不自覺地湧出了豔羨之色。

要是，要是她是個男娃子就好了。

可以去學堂讀書認字，可以被爹孃捧在掌心裡。

她走進來的聲音讓夫妻兩人回了神，想起了明天要帶小丫去城裡見李員外，裴大成揚起了唇，朝著小丫笑了一下，招了招手。

小丫看見爹對著自己笑，也是不由得心中變得歡快，之前那些隱約的擔憂被跑到了腦後，她噔噔地跑到了夫妻兩人的面前。

張花聽到她跑過來發出的聲音，看了一眼自家兒子，還好沒被驚醒，眼底猛地有了幾分不高興，緊緊地擰著眉，但想到什麼，又舒開了去。

小丫一下子看見了張花擰著的眉，這才意識到自己發出的聲音可能回吵醒在睡覺的裴金寶。

猛地一下子停了下來，慢慢地走到他們面前，對著張花小聲的說。

“對不起，娘，是我沒注意吵著弟弟了。”

她的神情小心翼翼，不自覺地用餘光瞟著孃的面色，見她眉舒展這才放下心來。

而裴大成笑眯眯地對著小丫說。

“不礙事，咱們家小丫越來越乖了，明天跟著爹趕集去，爹給咱小丫買紅頭繩。”

小丫的小臉一下子露出了笑。

“真的嗎爹？”

“當然。”

“謝謝爹！”

裴大成摸了摸她的頭。

“好了，快去睡覺吧。”

裴小丫點了點頭，走出門去，他們家有三間屋子，一間大一點的就是堂屋，擺著床和桌椅，是吃飯和夫妻兩人的房間，兩間小的一間是廚房，一間就是雜房堆積柴火的地方，他們在那裡給小丫擺了張小床。

想到這裡，張花說道。

“他爹，等拿到了銀子，咱們可得再建間房，不然等金寶長大了，該睡哪裡啊。”

裴大成點了點頭，然後熄滅了油燈。

農家睡覺都早，沒有什麼活動，點著燈，不要銀錢啊？

………………

裴小丫被裴大成牽著手，走在集市上。

到處都是叫賣的聲音。

“冰糖葫蘆嘞。”

“賣餛飩，噴香的餛飩！”

“來兩個包子吧，地道的很！”

“客官來碗陽春麵嗎？”

裴小丫動了動小鼻子，嗅到了空氣裡面瀰漫著的香氣，不禁舔了舔唇，真香啊。

在出門之前，張花就已經給他們做了雜麵餅子，怎麼可能在這上面花冤枉錢？

他們走過熙攘的街頭，裴大成兌現了承諾，給她買了一個紅頭繩。

裴小丫一下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裴大成手粗，就讓賣頭繩的大娘給她現場就紮了起來。

小丫不知道為什麼不拿回去再扎，可是現在就扎的話，她也很是高興。

大娘手巧，紮了個漂亮的結，雖然這小姑娘的髮質不算好，可是畢竟是日常吃得飽，沒有面黃肌瘦，頭髮枯黃。

頭髮和紅繩紮在一起，鮮豔的紅色象徵著旺盛的生命力，沖淡了頭髮絲的乾燥分叉和並不油亮的色澤。

大娘瞧了一眼，不由得讚道。

“好個俏丫頭。”

小丫的長相是真的長得好，年紀小，又是因為沒吃過什麼好東西有些蠟黃，也看得出那份好顏色。

有一副精緻的骨相和黑亮的眼睛。

她不由得抿唇笑了一下，而裴大成的嘴角也是笑意滿滿。

而突然。

天際之上傳來轟隆的聲音。

他們不由得抬頭一望，是層層疊疊的雲氣瀰漫，在小丫眼中，就像是天上的雲朵一下子壓了下來。

是怎麼回事。

而這時候，雲氣之中，一艘像是船一樣的物什冒了出來。

小丫從來沒有看過那麼巍峨的造物，潔白無瑕的船身，高昂聳立的船帆，銘刻在十八隻船槳上的閃爍銘文，晶亮。

在船的高頭上，有著十幾個人站在那裡。

小丫不知道怎麼去描述他們，那是她第一次看見如此好看的哥哥姐姐，還有叔叔嬸嬸。

他們都穿著白色的錦繡衣衫，上面有著金色的繁密紋路，小丫看的不太真切，就像是覺得見到了真正的神仙人物一樣，昔日聽來的那些神話故事裡面的仙家道長一下子就有了模子。

“是仙人！是仙人啊！”

不知道哪裡傳出來的聲音，然後陰氣此起彼伏的“仙人入世。”的高喝。

原本還是密密麻麻站立著的人猛地都跪了下去。

朝著仙人不斷地行禮。

裴大成也是猛地跪了下去，目露虔誠，可是瞧見自己姑娘傻愣愣赤裸裸地盯著仙人看，心頭一急，猛地把她扯了下來跪在地上。

“蠢丫頭，你在幹啥，還不給仙人行禮，保佑我們家來年風調雨順？”

裴小丫這才回神，她垂下眼眸。。

裴大成沒顧得上她，繼續祈願。

她偷偷地再看了一樣，沒忍住。

那個姐姐，也是女孩子，她站在雲霧中，白色衣衫襯得她膚白如雪，是她從沒見過的神仙模樣。

她眼底露出驚人的光，深深地吸了口氣，此起彼伏的聲音繁雜無比，可是她卻是清楚的聽見了撲通撲通的聲音。

是她的心跳聲快的嚇人，她緊緊地看著那白色衣衫上的金紋繡邊，不肯撤下目光。

她也好想，成為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