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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孤等人一愣,立即將視線投向門口地上趴著的那道人影。
除了繼續埋頭扒著碗裡“小山”的白小小。
那人身上披著貂皮大衣,戴著的氈帽掉在他面前不遠處,露出亂糟糟、髒兮兮的頭髮。身上頭上都沾著雪花,再配上此時他趴在地上喘息的模樣,整個人很是狼狽。
那人身上原本系著一個小包袱,但因為剛剛摔倒,裡面的東西很多都掉了出來,散落在地上。
毛筆,冊子,乾糧,辣椒,大蒜,火摺子,還有幾顆石頭。
東西不少,都很平常,但湊在一起就很奇怪了。
白孤已經放下筷子,一手放在桌子上,護著白小小。另一隻手,則是垂下,撐著條凳,準備隨時從須彌珠裡取出燭照開打。
王西洲也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地上那人,有些好奇。雖然不像白孤那般劍拔弩張,王西洲手裡的一雙筷子依舊拿著,但一身靈力也是悄然運轉。
只要地上那人有所異樣,王西洲手裡的這雙木筷,那就是兩隻箭矢。
年輕掌櫃拿眼瞅著那人,伸出手跟阿全阿七打了個手勢,兩人便一起去了後廚。
兩人很快就從後廚走了出來。
阿全端著一碗溫白開水,走向門口地上那人,伸手將其扶起。
阿七也是快步走向那人,幫忙收拾那人摔在地上的行李。
只不過阿七在路過年輕掌櫃時,動作快速地遞給他一樣東西。
是一把柴刀。
阿全阿七兩人身後同樣彆著一把柴刀。
阿全將那人扶著坐起來,讓他倚著自己坐定。
阿全自己一隻手輕輕拍著那人的後背,幫著他順氣。另一隻手則是拿著水碗,等那人氣息平穩些再給他喝水。
卻沒想到那人一見到有水,眼睛一亮,直接一把搶過水碗,咕嘟咕嘟兩口就將一大碗溫白開水喝光,一滴都不剩。
“啊!得勁兒!”那人喝完水,將水碗還給阿全,爽朗一笑,“謝謝啊,大兄弟,這水來得太及時了!”
說著,那人還反手拍了拍阿全的肩膀。
那般爽朗開懷、意氣風發的模樣,絲毫不見剛剛的狼狽。
當然了,得先忽略他臉上頭髮和雪花糊成一片的慘狀,才不算狼狽。
這時阿七也將那人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收好,遞給那人,“客人,您的東西。”
“誒,好好好,謝謝哈!”那人大笑著點點頭,將東西一件一件地收回小包袱裡。
王西洲坐在條凳上,看著那人,眼裡閃過一絲思索之色。
將東西收拾好,那人才緩緩站起身。
眾人的目光隨著那人的站起,緩緩抬高。
白孤嘴角一抽。
尼瑪,這人這麼離譜的嗎?這身高砍掉一半怕是還比我高!
這還是人嗎?
那人長得又高又壯,恐怕鵬哥在他面前,也只能算是個稍微壯些的正常人。滿臉橫肉,絡腮鬍子,一雙三角眼如同陰冷的毒蛇一般,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白孤微微皺起眉頭。
這個人,長得很像書上說的馬匪強盜,就不像是什麼正派貨色。
那人伸了個懶腰,轉過身,對阿全阿七說道:“兩位大兄弟,這裡是客棧吧?俺要吃飯,還要住上幾天,可以不?”
阿全和阿七笑了笑,分別指向桌子和年輕掌櫃,“吃飯的話,客人可以點菜,或者不嫌棄的話,坐下一起吃?這是我們掌櫃的,住店的事情他負責。”
那人爽快道:“都行,俺不挑,你們不嫌棄俺就行。”
年輕掌櫃剛想開口,王西洲就搶先含笑道:“怎麼會嫌棄呢?遠山新妝,落榻堆霜,段兄,好久不見啊!”
那人看向王西洲,頓時滿臉驚喜,“哎呦喂,這不是俺王老弟嗎?你咋在這旮沓?咋這巧?”
王西洲也是點點頭,“多年未見段兄,西洲甚是想念。段兄風采依舊啊。”
“王老弟你也一樣,還是那麼帥!”
王西洲笑著,為大家介紹起那人的身份,“這位是段切,段兄,是西洲二十三年前在東部魚尾城大石橋裡的一處書鋪裡相識的。當時的段兄,是一位書塾教書先生,身配秀才身份。”
白孤滿臉驚愕,年輕掌櫃和阿全阿七兩人也是不可置信,齊齊看著段切。
就這人?教書先生?還是個秀才?
這年頭聘用教書先生的路子都這麼野了嗎?
就不怕教壞孩子嗎?
段切也是哈哈笑道:“大家也不用這麼看俺。俺早些年念過幾本書,考了個功名,就跑去當個教書先生,賺些盤纏,好用來四處逛蕩了。”
眾人恍然。
王西洲眯眼笑道:“不知段兄心願實現了嗎?”
段切大手一揮,大拇指指著自己,自豪道:“那是自然!前幾年就實現了,今年正好在這塊兒轉悠,今兒就剛好走到這裡了。咋的,王老弟,這麼不相信俺啊?”
王西洲擺了擺手,又拱手道:“西洲不是這個意思,西洲只是希望段兄早日心想事成。既然段兄已經摺得桂枝,西洲就在此補上賀喜了。”
段切大笑,“都是兄弟,客氣啥?記得請俺喝酒就行。”
王西洲笑了笑,“這是一定。”又向大家朗聲道:“段兄如今已經不是教書先生,是一位……遊山玩水的閒客散人,大家就不用那麼驚訝了。”
眾人這才收起各異的目光。
“段兄舟車勞累,先吃些東西。至於其他事情,等段兄歇息好了,再聊也不遲。”
“還是王老弟說話好聽!好,先吃飯,俺也剛好餓了!”段切也不客氣,脫下貂皮大衣,一轉手就不見了,大咧咧地坐在白孤和王西洲對面。
白孤看了一眼段切,就收回目光,夾了塊紅燒雞塊丟進嘴裡。
這手段,是須彌珠。
想不到,這段切也是個修行之人。
阿全阿七走向後廚。
阿七給段切拿了副碗筷就出來了,然後又走回後廚。阿全則是在後廚忙活了一小會兒,就跟阿七一起端著一盤蒸芋頭和一盤手抓羊肉走了出來。
阿全還添了些犛牛肉湯。
“吃吃吃,大家都吃,俺就不客氣了。”段切嘿嘿一笑,直接上手,右手抓著一隻雞腿,左手拿著手抓羊肉往嘴裡塞。
吃相很不雅觀。
段切的這個吃相,白孤雖然並不反感,甚至狠狠贊同。但畢竟段切身上有著一層讀書人,還是秀才的身份,這就讓白孤感到很怪異了。
這要是讓其他文人雅士看見,還不得來一句有辱斯文?
白孤又往嘴裡丟了塊夾沙牛肉,還給白小小夾了塊蒸芋頭。
管他呢,自己吃著舒服就行,在意那麼多幹嘛?
裝給誰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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