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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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打的紅薯涼粉凝固後是灰褐色的，比起以後清透白中發綠的涼粉看起來是沒那麼好看，但配合著蔥和蒜一炒，切成塊的涼粉不少被鍋鏟搗碎，黏黏糊糊成一團，吃到嘴裡卻非常香。

姜馨玉沒吃過炒涼粉，第一次吃到就非常喜歡，軟軟糯糯的還帶著些微勁道，她連吃了兩小碗。

張華是個聽媽媽話的好孩子，在和家裡人不衝突的情況下，他也是媳婦話體貼媳婦的“好丈夫”。

陳秀雲言明瞭讓他過一陣子再來接人，張華頭腦再不靈光也知道岳母這是不滿了。

吃過飯後，張華也沒走，而是隨著陳秀雲和姜馨玉去地裡了。

大隊裡的小學這星期也在放所謂的農忙假，陳秀雲組織著一群小學生們在地裡拾麥穗，而姜馨玉一天五分地的工作量還剩下一大半，張華這個姐夫直接把鐮刀拿過去了。

“小妹，你回去幫我勸勸你姐，讓她跟我回家吧。”

晚上睡覺沒有老婆孩子，張華最近睡的並不安穩。

姜馨玉在一旁插腰說道：“姐夫，我姐和你弟相比，誰在你心裡更重要？”

張華不解問道：“都很重要，怎麼還分高低呢？”

姜馨玉唇角勾起淺淺的嘲諷弧度，“本來這些話不該我說的，但姐夫，你自己想想這事，這不是工作的事，是你的做法表明了我姐在你心裡沒有你的家人重要的事實。”

“姐夫，你弟都會為他媳婦爭取，你為什麼不為我姐爭取本來就屬於她的工作？”

最後這一句讓張華彎著腰愣在了原地，他想為自己弟弟分辨幾句，可是又覺得要說出口的話不能強有力的反駁姜馨玉的指責，眼前的雲霧像是慢慢被撥散，張華正有些羞愧間就聽到姜馨玉繼續說道：“這是因為在你心裡，你的家人比我姐更為重要。”

“但凡你弟顧及你和我姐，他都不會同意讓我姐把工作讓出來給他媳婦的提議，姐夫，別人剛結婚都知道自己媳婦更親更重要，你為什麼不明白未來和你過幾十年的人更重要呢？”

張華羞愧到再也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

他之前是覺得委屈了他媳婦，可四弟妹進門前爹孃就答應了她會安排工作，他不想看到家裡人為難，也覺得大嫂白天帶兩個孩子辛苦，珍珍回家帶孩子也挺好，她也不用白天去上班、晚上還要奶孩子。

張華反應過來，從頭到尾，他沒有顧及過姜珍珍的想法。

兩人說話時，陳奕找到了田間，今天下午他可以給她把活都幹完。越走越近時，他聽到了姜馨玉對張華說的那番話。

姜馨玉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他就笑了，“你來啦，不過今天用不著你了，活有人幹了，咱們回去吧。”

姜馨玉毫不掩飾有人幹活的高興。讓張華在地裡醒醒腦子不是正正好？

沉浸在愧疚複雜情緒中的張華聽到陳奕的腳步聲抬起了頭。

看到陳奕淡笑著和他點頭打了個招呼，隨後轉身和一臉笑意的姜馨玉走了，張華突然就沉默了。

姜馨玉就不能收斂一點麼？他剛才被“教育”一頓，心裡還產生了珍珍的小妹年紀小竟然這麼懂事的驚歎，可現在，心裡難免有幾分微妙。

張華繼續彎腰幹活，姜馨玉的話響在他腦中。

他想起他媳婦回孃家的這些天，四弟妹潘玉還在他媽面前說過一回珍珍氣性大，四弟可沒說一句潘玉一句，想起這些，張華繃了繃嘴。

今天陣陣的颳著風，姜馨玉頭上的草帽一個不留神就被吹的老遠。

等她跑著把帽子找回來就聽陳奕說道：“你還會給人講道理了。”

姜馨玉得意的輕輕揚了揚下巴，“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陳奕認同的點頭，“你說的很對。”

陳奕聽完剛才她的話後，心裡想的更多。

她父母去的早，雖然被她大伯一家養大，但到底不是親生父母，又怎麼能一樣？和他結婚，二人組建了一個新的家庭，而他忙於工作陪她的時間並不多。那次她還說過，她對婚姻和家庭的期待和他不同，此時他對這句話有了更深的領悟。

兩人站到了樹蔭下，姜馨玉站到他跟前仰著小臉笑著說道：“我家自留地的香瓜好像熟了，我們去摘個瓜吃吧。”

陳奕心情複雜間，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對不起，”他為過去對她的忽視而道歉，他確實不是一個好丈夫。

姜馨玉歪了歪頭，好看的杏眸中都是不解，“為什麼說對不起呀？”

日光將他的面板曬成了小麥色，陳奕黝黑的雙眸中蘊著真誠，他認真道：“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姜馨玉隱隱約約明白了他在說什麼，轉身往自留地那邊走，揹著小手悠悠的說道：“過去的事咱們就不提了。”

她喜歡他現在的樣子，也懷念過去那個西裝革履成熟穩重一副社會精英樣的陳總。

姜馨玉左右環顧了一圈，見沒人，轉身回去抱住了他的腰。

兩人都穿著破舊的衣裳，在炎炎夏日的樹蔭下緊緊的相擁。

陳奕心中漲的滿滿的，順了順她烏黑的頭髮，“以後我哪裡讓你不高興，你只管告訴我。”

自留地的香瓜已經泛黃了，姜馨玉挑了黃的較多的摘下，其中一個讓陳奕抱回家了。

這種瓜的瓜子含著黃色的瓤都是甜的，掰開後將瓜子堆到一堆，來年還能留著種子，也能曬留著曬乾後炒瓜子吃，不過瓜子太小，不怎麼好吃。

香瓜還沒徹底熟透，瓜肉還是脆的，又脆又甜，帶著香瓜特有的香味。

姜珍珍吃著瓜問道：“地裡還有沒有熟的？”她到底還惦記著自己男人。

姜馨玉點頭，“還有倆，明天讓姐夫帶回去。”

姜馨玉難得清閒半天，在鍋裡熬了一點綠豆，放了不少水，等煮的差不多時，把湯打出來，放到棚子下的水缸裡涼著，等涼的差不多了，往裡頭加了一些糖。

她提著茶瓶拿著碗要去給陳秀雲同志送水喝，姜珍珍拍著正哇哇大哭的孩子交代道：“別忘給張華倒一碗。”

“知道了知道了。”

姜馨玉不嫌麻煩的拿了三個摞在一起的碗，最先遇到王寡婦，就先給她倒了一碗。

王寡婦喝完一口涼涼的綠豆甜湯，抹著汗問：“你姐夫在那邊幹活呢？”

姜馨玉點點頭，又給她倒了一碗，還拿著草帽給她扇了扇。

王寡婦涼快了一陣，眼角都笑出了皺紋說道：“行了行了，去給你媽送水去吧。”

王寡婦一邊覺得她兒子對姜馨玉太好了，未來有娶了媳婦忘了孃的隱患，一邊又覺得姜馨玉這丫頭確實還挺討人喜歡的，看看，現在就知道孝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