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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來的時候,耳邊盡是打著旋的北風呼嘯而過天色未明顛簸的車窗叫北地皚皚積雪映出幾分微光略一偏頭,便瞧見車壁內間小几上的錯金博山爐發出幽幽龍腦香。
林容略一動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心裡暗罵:這兩個臭丫頭,便是給她喂安神藥也不能下這樣重的手!正想喚了翠禽、鳳簫兩個丫頭來問清楚那茶裡到底加了多少粒安神的藥,自己又睡了多久了,伸手撫開層層湖碧色的垂帳還未出聲便聽得頭頂陸慎陰沉沉道:“舞陽縣主,終於肯醒了?”
林容聞言呼吸一窒,手上頓了頓,終是掀開帳來,略抬眼便見陸慎一身錦帶貂裘背光坐在榻沿上,整個人隱在陰影裡只玉冠上反著些雪光,叫人絲毫瞧不清他的面容,不知是怒是喜。
他食指正勾纏著女子的幾縷青絲,略微一動便被盡數扯落:“你倒是好睡!”
林容是最怕疼的一個人,可是如今這麼一大縷的頭髮被扯落也不過輕輕蹙了蹙眉。也不知為什麼,大抵是真的豁出去了,她此時見著陸慎,連往日的半分害怕都沒有,嘴角反勾出笑來:“君侯如此喜愛這一頭青絲,我可盡數剪下來,贈與君侯。只不過,倘若知道君侯你在,我倒是寧可長睡不醒。”
陸慎抬眼,見那女子許是睡得有些久了,臉龐上微微印著些殘睡的紅痕,衣衫略散開,隱隱露出一抹雪脯,紅綃色肚兜微微隆起,一對兒圓渾直欲遮不住,這樣撩人的睡容,偏偏此時配上的是一副極剛毅的眉眼,和一貫刺人的伶牙俐齒。
林容見他忽地定定瞧著自己,順著視線望過去,心裡冷笑,面上卻柔和了幾分,低頭淺淺喚了一聲:“君侯!”
那聲音彷彿一時從遠處煙雨濛濛的湖面上傳來,縹緲之極,陸慎終是嘆了口氣,俯身去撫那女子的臉,幾乎擁了那女子在懷裡一般:“我有話問你,你要如實答。”
話畢,還未說要問什麼話,陸慎忽見那女子拔掉髮鬢上的金簪,恨恨朝自己脖頸間刺過來。
陸慎到底是個長年征戰的男子,林容用盡全力,又自以為出其不意,這樣鋒利的金釵,就算不能取了陸慎性命,也能在他脖頸上狠狠劃上一道,算不上夠本,至少能少虧一點罷了。
可惜,在陸慎看來,不過輕輕一推,便卸了林容的力道,叫她摔在車壁上,卻是一臉地不可置信:“崔十一,你放肆!”
林容被摔在車壁上,發出咚的一聲,手臂頓時麻了大半,偏頭望著陸慎:“在青州的時候,你明明答應過我,要成全我,不再為難我,允我大歸江州,安度餘年。便是市井上的黃口小兒,都知言出必踐諾的道理,你陸慎一方諸侯,昂藏男兒,竟然言而無信?你再三再四地愚弄我,折辱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想怎麼擺佈我就怎麼擺佈我。卻不知婦人也是有血性的,既然你不叫我好活,那我便先殺了你,再自盡便是,總好過日日受你折辱。只可惜……”
說到這裡,林容本不想哭,卻控制不住流出淚來,隨即搖搖頭,自嘲般嘆息:“可惜,我真是個廢物……”
折辱?往日床笫溫存在這婦人眼裡,竟然只有折辱二字。陸慎依舊是面無表情,只緊緊握住那支奪過來的金嵌珠石蘭花蟈蟈簪,狠狠扎進血肉裡,幾乎是咬牙問道:“我問你,你來雍地,可是並非處子之身,反而與人有染?你從前可與那梁祁有過肌膚之親?”
肌膚之親?梁祁是誰?林容雖然知道崔十一娘原身是私奔不成,跳崖自盡的,卻不知她究竟同何人私奔,便是聽到梁祁二字,也沒能霎時便同崔十一娘私奔之事,聯絡起來。
林容並不正面回答,只微微吟笑,撐手慢慢坐起來,望著陸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君侯貴人事忙,大抵是忘了,在泊門渡雲臺之上,我就同君侯說過,你是我此生睡過的男人裡最差勁的一個,肌膚之親那自然是有的,不過這個粱祁,我倒是不大記得了……”
即便不是梁祁,還也有別人,又或者還不止別人……
只可惜陸慎的忍耐也的確是有限度的,林容剛說了半句話,便叫他抓著腳踝拖到身邊,一隻手微微用力捏著林容的喉嚨,頓時叫她臉色脹紅,呼吸困難:“好,崔十一,你想自決,我成全你!”
他此刻的聲音忽變得既冷靜又理智,彷彿說著家常話,倘若不是此刻正捏著林容的喉嚨,是決計讓人瞧不出他的怒氣來的。
陸慎手上漸漸用力,生理上的缺氧疼痛,叫林容不自覺流出淚來,眼前一片模糊,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快窒息而去。
面前陸慎暴怒的面容忽變得漸漸模糊,漸成白茫茫一片,似乎有人在遠處喚她:“十一,十一,這叢千尺雪又開了,這樣難得,來,拿竹剪刀來,剪一支,我替你簪上,日後必能得個好夫婿!”
一時又彷彿聽見父母的聲音:“等你放假回來,叫你爸做給你吃……”
過了一會兒,陸慎微微鬆開些力氣,林容神思迴轉,這才能夠開口,聲音嘶啞非常,望著陸慎定定道,眼角劃過清淚:“你今日不殺我,來日我有機會,卻是一定會殺你的。”
陸慎聞此言閉眼,好半晌才睜開來,指著車窗外的茫茫白雪道:“本侯不殺女人,你既要自絕,便凍斃在這白茫茫一片裡吧。”
說罷,陸慎不再瞧林容一眼,掀簾下車,接過一旁侍衛手裡的一匹俊馬,打馬而去,不過一會兒便只能在雪地裡隱隱瞧見一個黑影了。
不過一會兒,便有沉硯在馬車外回話:“君侯吩咐,請夫人下車,北上南下,皆任由夫人。”
林容抹了抹淚水,略把頭髮綰成個髻,又穿戴好,這才走下馬車,見翠禽、鳳簫已經叫幾位軍士拿著刀叉隔在一旁的馬車上,眼淚汪汪:“縣主,出什麼事了,怎麼不叫我們回縣主馬車上侍候?”
林容問沉硯:“這些丫頭呢?”
沉硯道:“君侯只吩咐,叫夫人一人下車。旁的,倒是沒有再吩咐。想來,翠禽、鳳簫姑娘是可以繼續北上的。”
林容呼了口氣,本想著魚死網破,結果網破了,魚兒毫髮無損。現在不用連累別人,那是再好不過的,她轉頭對翠禽、鳳簫二婢寬慰道:“我沒事,你們跟著車轎先走。”
翠禽、鳳簫哪裡肯呢,直欲要跳下車來,叫沉硯一揮手,幾位護送的軍士立刻抽出白刃來,生生將二人逼了回去。
林容站在一尺深的雪地裡,見那蔓延數百米的佇列遙遙而去,叫北風一吹,立刻打了個寒顫。她環視一週,視野所極,皆是白雪皚皚,臉上的表情倒是頗為平靜——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
林容並不跟著雍州鐵甲軍的車隊而去,反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河邊而去。時值冬日,天大寒,河水也乾枯了,林容解下大紅猩猩氈斗篷,蹲在一塊兒青石上,見自己水中的倒影,一臉淚痕,額前髮絲凌亂,脖頸處被掐紅了一大片,一副十分狼狽的模樣。
她蹲在那青石上好半晌,從袖中取出一塊兒白絹來,細細梳洗了一番,這才起身,滿意地點了點頭。
林容從河床上爬上來,慢慢往前踱步而去,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雙腿已經叫凍得麻木了一般,聽見身後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等到林容身邊時,為首的一人猛然拉韁停住,放肆地打量一番,輕浮地吹了吹口哨:“喲,這天寒地凍的,小娘子孤身一人往哪裡去?不如叫俺老胡稍上小娘子一段?”
這人帶著大狐皮帽子,身上卻只穿著一身青衣棉袍,一臉的絡腮鬍子,瞧著四十來歲的模樣。林容來這裡也有兩年了,這樣的人,一眼便認了出來,是大宅門裡的豪僕,她緩緩搖頭:“不必了。”
那馬上的幾人聞言相視大笑一番,那絡腮鬍子又道:“哎呦,小娘子,我老胡一片好心,這裡離城還得十幾里路呢。不是嚇唬你,這天一黑可就有狼出來了,這冬天的狼覓不到吃的,尋到獵物的時候,可不會一口就咬死,得慢慢喝血呢。”
他這話一出,林容便立刻聞得幾聲狼叫。林容暗自忖度,凍死也就算了,叫狼咬死,一想想就覺得疼,她抬頭衝那幾人笑笑:“不瞞幾位壯士,我是叫家主趕出來的,你們搭救我,我只怕連累你們。”
那絡腮鬍哈哈大笑,一把把林容拉上馬,抵在她耳垂邊道:“小娘子莫怕,俺們家主是此城縣令,連累不了。”
又去環林容的腰,掀開錦裘,一隻手貼著裡衣:“小娘子身上這是什麼香?”
林容捉住他的手,勉強笑笑,低聲道:“太冰了,你搭救了我,我自然無以為報,等進了城,怎麼樣都行,這雪地裡,又冷又叫人看著。”
說著閉上眼睛,往那人鬢角輕輕一吻:“我到底是個婦道人家,這樣叫人難為情。”
那絡腮鬍本想強擄去的,誰知這小娘子這樣知趣,頓時酥了半邊身子,幾乎栽下馬來,連連點頭:“很是很是,是俺老胡衝撞了小娘子。等到了城裡,俺整治一桌好酒好菜,請小娘子才是。”
言罷,一揮馬鞭,呼喝著其餘人往城門而去。
只,快到城門的時候,旁邊一人湊過來道:“胡哥,你瞧,後面那兩個人一直跟著我們呢,瞧那馬像是軍馬呢?”
第61章
軍馬?絡腮鬍子轉頭望過去見那馬上的兩人雖遠遠立著,兩雙眼睛卻直勾勾盯著自己,毫不掩飾那馬頸厚軀平體形粗壯馬毛順亮,馬鞍馬鐙一瞧便是軍中制式,尋常豪族是絕不敢擅用的。
雍人尚武,又以軍功為上這樣欺男霸女的豪僕也不敢招趕緊吩咐:“不是善與之輩,趕緊回府,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招了人。”
一徑行馬到了縣衙外。只是他這樣的人是不能把美人帶回府的也沒資格領人進去,他是外院行走的,這兩年得了老爺的賞,不過在縣衙外沿街的地方賃兩間屋子,屋內屋外只得一個瞎了一隻眼婆子幫閒伺候。
當下打馬回院子鎖了林容在屋內,一雙極腥臭的手去捏她的臉蛋露出一口黃牙:“小娘子先歇息一番,等爺回了府君的話,這就回來陪你。”走出幾步,又迴轉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綠油油的:“剛才雪大,還沒瞧清楚。小娘子這身皮肉……等你服侍我幾日說不定還能引薦給貴人呢?”
這樣想著,外頭同行的又在催促了:“胡哥,磨蹭了半天,也該夠了,老爺還等著回話呢?趕緊吧,這可耽誤不得,人還能跑了不成?”
那絡腮鬍聞言,也顧不得林容,立刻匆匆出門,臨了從靴筒裡摸出三個大錢來:“做碗麵端進去,守上半夜門。”
那瞎眼婆子嫌少:“天可憐見的,才府君門口看賞,抬了兩大框錢出來,我這麼個瞎眼的,一低頭就抓了四五個大錢呢。這麼三個錢,又要面,又要使人看門,可是不能夠的。”
絡腮鬍抬腿便要踢,想起那美人滿身綾羅首飾,又從袖子裡掏出兩個錢出來,丟給那婆子:“看好人,再囉嗦,看爺不踢斷你這老狗的腿!”
那婆子笑嘻嘻接過了,等人一走便立刻關了門,往廚房銅壺裡抓了一把粗麵,也不去管屋子裡的林容,等面熟了,一面吃一面呸了一聲:“窯子裡的王八貨,改天叫人殺了,才知還有比你狠的人哩。”
……
陸慎負氣而去,一路疾馳,冒雪打馬三十來裡,這才勒住韁繩,無意識地在雪中任馬信遊。沉硯見他怒氣稍稍消減,這才敢上前來,見陸慎不知為何,一片衣袖上竟血跡斑斑,驚道:“主子,您手怎麼了?”
陸慎拉轉馬頭,沉硯這才瞧見自家君上的右手上赫然插著一支金簪,那支金簪頗長,直插進半支在手掌裡,又一路牽著馬韁狂奔,撕扯間隱隱可見白骨,一片血肉模糊。
陸慎一面緩緩抽出那支金簪,一面把那金簪收進袖子裡,淡淡問道:“何事?”
沉硯不敢問那手是怎麼弄的,低著頭回稟:“今日風雪頗大,天色已晚,前面三四里便是縣城,此處縣令本是裴令公昔日門下主簿,早已經城門恭候。不知爺見不見?”
陸慎回頭問:“裴令公門下,今竟還有人在?難得,難得!”隨即打馬進城,吩咐:“召!”
那縣令整衣覲見,也是個務實的官兒,陸慎面見時,或談及稼穡水渠,或談及良田山林,或操練鄉伍,或治獄之得,皆是不疾不徐,言之有物。
陸慎是一向不怎麼誇獎人的,見此也說了一句:“頗有裴令公遺風也!”
那縣令不敢:“微末之臣,不敢與燭日同比。臣本愚笨,得裴令公指點之一二,也受用終生了。”
這樣自謙的人,是很容易叫人有好感的,陸慎笑著點頭,又耐著性子說了一盞茶時間的話,末了道:“與卿一席話,叫本侯受益良多。”
那縣令口稱不敢,躬身退出門來,再謙遜的人,也有了三分自得,回了府邸,見已下了大雪,大手一揮:“抬幾筐錢往街上散,積德積福,積年積壽,今兒是老爺我的好日子。”
等著覲見的縣令一走,陸慎便聽沉硯在門外回:“爺,跟著夫人的暗衛回來了,照爺的吩咐,兩人依舊護衛夫人左右,一人回來稟告。”
陸慎本同那縣令相談甚歡,聞此隱了笑,問:“幾個時辰了?”
饒是沉硯自詡很會看主子眼色,冷不防被這麼一問,哪裡又知道問的是什麼,愣了會兒,這才試著道:“自主子棄車下馬,已有三個時辰了。”
陸慎那右手卻未包紮,也無人敢去討這個沒趣,初時在外頭冰雪凍住尚不覺得什麼,這時暖和些便又淌出些血跡來,他望著燈燭好一會兒,這才吩咐:“宣!”
人立刻被叫了進來,沉硯一貫警覺,立刻知趣得躲了出去,那暗衛跪在廳中,每多說一句話,便叫陸慎暗沉的眼光壓低一分:“稟君上,夫人自下車,在雪地裡站了許久,往冰河邊梳洗一番,這才往前趕路。直走了一個時辰,被一四十來歲趕路的莊戶拉了上馬……”
說到這裡,那暗衛叫屋子裡冷寂的氛圍壓得不敢開口了:“然後,也不知夫人同那人說了什麼,兩人都笑起來,夫人似乎……似乎還親了那莊戶眼角一下。”
做暗衛的便是主子的眼睛,便是再難聽的話也是如實說,那暗衛換了口氣,索性一氣兒說完:“夫人現被那莊戶安置在自家院子裡,卑職不知如何處置才好?”
陸慎握拳轉身,不一會兒才換的箭袖已經叫血浸溼了大半,他反不覺得疼,好一會兒才說得出話來,語氣裡滿是嗜血之氣:“你說怎麼處置?”
……
只是這暗衛有一樣說錯了,那絡腮鬍並不是什麼莊戶,而是外縣的流氓潑皮,因生得孔武有力,這才得了縣令府管家的青眼,尋常做個收佃租的打手。這夜縣令得了陸慎勉勵,心情大好,沒聽回稟的事,便先賞了諸人。
絡腮鬍是沒資格面見府君的,回了管家的話,一人得了一千錢,又得了一桌好酒好肉,酒足飯飽之後,又有來人道:“你且回去,府君明日要親自見你。”
絡腮鬍喝得醉醺醺,一時把院子裡關的美人忘個精光,出了縣令府,一面松褲腰帶一面打著酒嗝,隔得遠遠地便瞧見一個黑影立在衚衕口,啐了一口:“趕緊滾開,哪兒來的阿貓阿狗,敢擋你胡爺的……”敢擋你胡爺的路。
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見黑影手起刀落,一大片血跡飛濺在青磚之上,那絡腮鬍的人頭便像夜壺一樣滾到來人腳下,猶自睜圓了眼睛。
那黑影將頭顱用一塊兒青布包裹,提了去覆命,這場巷子裡的變故,也不過幾息之間,只聞得幾聲狗叫。
林容這裡好歹沒被捆住,靜靜坐著休息了一會兒,只聽得外間只有一個婆子走動,並無旁人——想出去也並不難。可這時,她冒雪不知走了多久,一雙腿腳凍得沒知覺,這時脫了鞋襪,才發現已經磨出了好幾個血泡來。
她最是怕疼,狠下手來一一挑破,又在心裡把陸慎罵了個百八十遍,摘了一隻碧玉耳璫,這才喚了那婆子到門邊:“婆婆,替我開門,這隻耳璫便送給你了。”
那婆子眼前一亮,倒是個貪財的,果忙不迭開了門:“那窯子裡的爛貨,竟捨得送你這玩意,起碼得值兩百個大錢吧!先說好,只准在院子裡活動活動,不能出門。”
剛開啟門,捉了那耳璫在手裡,便聽得隔壁院子裡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哭聲:“我的兒,我苦命的兒啊……”
那婆子見林容往那邊張望,便道:“是胡管事家的兒媳婦,新得的小子才三歲,屁股上生了碗大個疔瘡,大夫請了不少,還開了五千錢的賞,都不成,想必是不行了。”一面用衣袖去擦那隻碧玉耳璫:“這是翡翠還是玉,在哪兒買的?”
林容靜靜立在庭中,聽得那母親的哭聲實在悽慘,對那婆子道:“我會治這個病,得了賞錢,分你一半。”
那婆子半醒半疑,卻還是得賞錢心熱,急急忙忙將林容領了過去,一通胡言亂語,不說是大夫,反說得神神叨叨,又是祖上傳下來的,又是廟裡師傅教的,末了把林容推上前去:“你真能治嗎?”
這縣衙外住的都是相熟的人,又病急亂投醫,見是個年輕女子也顧不得了,一家人只得這麼一個獨苗苗,女眷們都眼巴巴望著林容:“姑娘真能治?”
林容見那男童哇哇大哭,額頭上滿是大汗,大腿上長著個大疔瘡,伸去摸,四周已然變硬發白,顯然是病程晚期了。這樣的病在現代好治,切開引流,將膿液完全排除,縫合之後,吊一週廣譜抗生素,大多數患者便可以痊癒回家,等著拆線就是了。
林容點點頭:“可以治,不過風險很大,要開刀切掉,不能保證一定治好。”說話間,已經取出荷包裡的金針,用一旁桌子上的烈酒消毒之後,往那孩子的督脈第六胸處,後溪合谷處用針,不過一小會兒,那孩子痛感稍減,啼哭聲慢慢減輕起來。
屋內眾人便聽得開刀,本嚇得連連搖頭,那管家一揮手便要趕林容出去,忽見林容露了這一手,當即驚住,立刻拱手:“請姑娘救命!求姑娘救命!”
……
林容點頭,自吩咐準備小刀、藥材、烈酒、棉花,直忙到半夜,這才挽了袖子:“要防細菌感染,我開一副藥,先吃上一天,若不好再另開。”
那家夫婦見自家孩子雖開了刀,切下一大塊化膿的血肉來,面色卻好了許多,還睡得著了,當下供著手,千恩萬謝。
林容坐在桌前,提筆思索中藥裡有什麼廣譜抗菌的,正寫了兩三位藥材,一陣狂風吹來,掀開厚厚的門簾,漫天雪花裡,陸慎正靜靜立著,已不知站了多久,肩上眉頭皆是一片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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