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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簫使了個眼色,給那擊鼓的小丫頭,那花剛傳到林容手裡,鼓聲便止住了。
林容知她們耍詐,想了想:“那我說個笑話好了。前朝錢塘縣下河村有一戶人家,家徒四壁。一日,父子三人吃粥。兒子便道,這粥忒淡了,好不下飯。那父親念過幾本書,便說,‘古人有望梅止渴,咱們家有鹹魚,你望一眼再吃,這粥便不淡了’。兩個兒子依法行之,不多會兒,那弟弟叫嚷起來,‘哥哥剛多瞧了那鹹魚一眼’。”①
眾人都聽進去了,問:“那父親後來怎麼說?”
一個婆子湊趣:“該是要教訓才是,怎能多瞧一眼。”
林容賣足了關子,團扇遮面,笑道:“那父親只說了一句,鹹——死——他。”
話畢,眾人鬨笑起來,翠禽捂著肚子倒在桂圓身上,鬧了好一通,這才止下來,擦了擦眼淚:“主子,這笑話真真笑死人,還真別說,說來好笑,卻真有這樣的人。”
鳳簫笑得前仰後跌,一面手舞足蹈,恰好另一個小丫頭托盤託著一大壺酒過來,兩個人迎面撞上,那一大壺酒頓時飛了出去,大半都灑在翠禽身上了,連帶著林容羅裙上也灑了好多。
翠禽忙取了手絹擦拭,一面罵鳳簫:“灌了幾杯黃湯,不說安分坐著,就瘋瘋癲癲起來,像什麼樣子?”
鳳簫知自己闖禍,也圍過來:“翠禽姐姐,您沒事吧?”又殷勤打了水來替她淨臉。
翠禽推開來:“瞧,連縣主也遭了你的殃,你瞧你像什麼樣子?”
林容擺手,正好藉此離席:“不妨事,裙子溼了些而已。我也倦了,時辰也不早了,這桌酒菜還剩不少,你們吃了,也就下去歇息吧。”
羅裙已經叫酒汙了,還有些許飯菜味兒,林容沐浴過了,出來的時候,見外頭又下起雨來,天也悶熱得緊,只怕晚上還要下一場大雨。
她也不往床上去,索性躺在臨窗的軟榻上,睡了一會兒,反出來一身薄汗,外頭翠禽進來,端了涼茶來:“縣主可是熱得睡不著?來的時候馬車上有一副象牙涼簞,是暹羅那邊來的,主子不愛那涼簞的香氣,我已曬了好幾日,氣味淡了好多,不如我去取來?”
林容點點頭,又叫丫頭端了一盆涼水進來,又擦了一遍身子,躺在涼簞上,這才勉強淺淺睡去。只她怕熱怕悶,不叫丫頭們關窗,這道觀裡的窗紗又沒有府裡用的好,有些細小的蚊蟲透過紗窗嗡嗡地飛進來,林容時不時舉扇拍一下。
陸慎自山門口疾步而來,過迴廊,見幾個丫頭婆子三三兩兩往井口提了水來。這時才剛剛散席沒一會兒,幾個人又吃酒吃得迷瞪了眼,突然見一個壯年男人闖進來,嚇了一大跳,以為是哪個外男,正要開口叫侍衛拿人。
翠禽只吃了一杯,腦子清醒些,一眼便認出來,扯著鳳簫、桂圓跪下:“君侯!”
陸慎腳步未停,直往正房而去,門卻未關,只稍稍虛掩著,推門進去,見東面綠紗窗下,那婦人橫臥在羅漢床上,一身銀紅色薄紗小衣薄如蟬翼,露出一大片如玉的肌膚,下身是綠綾彈墨的撒花褲。
聽見有人推門進來,還以為是翠禽提了冰井水進屋來,林容手上不自覺搖了搖團扇,道:“翠禽,別忙了,這會兒涼快多了,你去睡吧。”抬手間,銀紅薄紗滑落,半露出香肩來。
陸慎一時站著沒動,此情此景,混似一句詞:玉爐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香豔十足。他喉結不自覺滾動,視線從那光滑渾圓的肩頭,移到那紅綃柿蒂的抹胸上,胸前那團軟玉甚是豐盈,抹胸勒得又不緊,鬆鬆垮垮倒露出小半邊來,心裡暗罵:這婦人又在勾引他。
一旁架子上放著半銅盆剩水,陸慎盯著那婦人,伸手打落銅盆,不知掛帶著的旁邊什麼東西,一時一陣叮叮噹噹之聲,連黃花梨架子也倒了。
林容聽見響動,還以為是哪個丫頭失手打碎東西,卻半晌也不見丫頭說話,坐起來,攏了攏衣衫,問:“怎麼了?打碎什麼東西了?多點幾盞燈,當心摔著。”
林容睡眠不好,光亮太甚,是睡不著的,這屋子裡只有她這羅漢榻旁點著一盞燈,她站起來,往門口望,一片漆黑,只瞧得見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身形高大,並不是院子裡丫頭,警覺喝道:“誰在門口鬼鬼祟祟?”
陸慎從陰影中走出,面無表情,林容叫他嚇得後退一步,扇子也跌落在地上:“君侯!你……你怎麼來了?”
陸慎冷冷瞥了那婦人一眼,並不理她,徑直走到小几旁,見上面是一杯殘茶,端起來喝了一口,見那婦人還呆愣愣站在原處,吩咐道:“更衣!”
林容應了一聲,小步過去,這才發現他身上已經全溼了,墨色的斗篷下襬全是泥點,不過在屋裡略站了一會兒,便瀝出一路的黃泥湯水來。
陸慎渾身散發著寒氣,自帶一股迫人的氣勢,林容不敢得罪他,墊著腳尖解開那滿是泥點子的斗篷,兩根手指擰著,望了望四周,衣架上搭著她明日要穿的乾淨衣裳,索性走了幾步,扔在門檻處地上。
陸慎默默瞧著她,皺眉,有必要這麼嫌棄嗎?
見陸慎面色很是不善,林容又沉默著去解他的腰帶、護腕、外裳,好半晌,到只剩裡面中衣的時候停住,擠出個笑來:“衣裳都溼了,君侯可要沐浴?妾身去外頭,命人給君侯取套換洗衣裳來。”
陸慎嗤笑一聲,故作姿態,轉頭往屏風後的浴桶而去。
林容呼了一口氣,披了外裳往屋外來,見丫頭婆子跪了一地,心裡暗罵:真是一來就叫所有人不安生,叫眾人都起來,喚了鳳簫過來,吩咐:“你去外頭問問跟君侯來的人,有沒有帶衣裳來?”
又吩咐翠禽:“屋子裡打碎了些東西,你領幾個小丫頭打掃一下,手腳輕些。”說著便沉默下來,陸慎來了,只怕不是連夜回去,便是明兒一早回去。
沉硯素來心細,抱了一個牛皮紙包袱,交給鳳簫,問她:“君侯今兒是歇在這裡了?”
鳳簫那日在小閣樓,叫沉硯瞧了赤足,這時見了他很是彆扭,搖搖頭:“沒說。”只說了這兩個字,便轉身走了。
林容賴在這裡不回去,一方面是想把訊息打聽得再清楚些,十年前的訊息未免太陳舊了些,那老道士分明與師兄頗為熟悉,卻三緘其口,令人疑惑。一方面也是有些怕陸慎再次留宿,自那日小閣樓之後,有些事情已經不是初來時那樣裝裝樣子,就能矇混過去的了。
心裡又估摸著陸慎那樣忙,就算再對自己不滿,頂多就算派了下人來。尋常僕奴,軍士,林容自然可以擺起主子的架子推脫一兩日。不料,今日他竟然親自來了,還是半夜時分,想著又嘆氣,不知那廝又會怎樣發作一番。
林容抱著那包袱坐在門口想了好一會兒,這才抱了衣裳給陸慎送進去,一件一件搭在那扇屏風上,站在外面回話:“君侯,妾身把衣裳搭在屏風上了。聽沉硯說,您還沒用晚膳,妾身去廚下瞧瞧,命婆子弄幾樣小菜來,這裡簡陋,免不得要委屈君侯些。”
她說罷,便想著躲出門去,等他洗好了再進來。
不料,剛走到門口,便聽得裡面陸慎吩咐:“進來!”
第27章
林容遲疑站在門口良久,實在是不想進去,推脫道:“妾身數日前起的紅疹這時還沒消只怕會過給君侯。妾身宣個丫頭來伺候君侯沐浴,可好?”
過得一會兒,裡面並沒有應答,林容提步往外走剛動了一步便聽得裡面陸慎冷冷吐出兩個字:“進來!”話雖只有兩個字,卻威壓十足,不耐煩十足。那斬釘截鐵的語氣叫林容懷疑倘若自己堅持不進去他是不是會命侍衛押自己進去服侍他。
林容心裡默默道,陸慎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仙籟館裡面住了數百美人,燕瘦環肥應有盡有,他只不過是要叫自己這位崔氏女臣服於他罷了。他可以不要,可以不屑一顧可以要了之後棄在一邊,但是要是自己這位崔氏女表露出一分的不肯來,那這位主政一方的諸侯便起了貓捉耗子一般的逗弄感。
她想了想,終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另點了一盞水晶玻璃燈緩緩往屏風後的浴桶處而去。
這道觀裡是沒有浴池的,新備了個樟木浴桶,那浴桶的尺寸林容用來正合適,對於陸慎來說,卻十分狹窄,他身形高大,水不過剛剛漫到腰間,他閉著眼睛雙手搭在浴桶邊上,劍眉星目,藉著夜色輪廓更深了些,胸前沾著幾滴水珠,越發顯得肌肉賁張,叫人無法直視。
林容站在燈旁,微微移開目光,只望著浴桶旁的一處水跡:“不知君侯有什麼吩咐?可是水不夠熱?”
陸慎哼一聲,仍舊閉著眼睛:“過來,後背有些發癢。”
林容牙後跟磨得癢癢,緩步過去,果見他後背左肩上紅了一片,捲了袖子,從一旁架子上取了塊棉布巾,打溼了,緩緩擦拭起來。
林容開始時尚有些不自在,後來手痠得不行,更多的便是不耐煩了,心裡暗罵了陸慎許多句,思緒漸漸神遊開來——這地兒是真呆不下去了,照陸慎目前的這幅樣子,就是推脫,只怕也推不了幾日。林容雖不是古代的貞潔烈女,但也沒有隨隨便便跟不熟悉的男人上床的習慣,更何況這個男人性格缺陷,態度惡劣。
林容一面想著,手上的動作慢慢緩下來,只是這是亂世,土匪地痞甚多,還有大股流民,去千蕩崖的話,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孤身前往,只怕走不出十里路便會橫屍荒野。縱然可以用中草藥制一些防身的毒藥,但是那也沒有立刻斃命的,帶幾個江州來的可靠心腹,卻也十分冒險。只怕還是要用一用君侯夫人這個身份。
君侯夫人……崔十一娘,君侯夫人……崔十一娘,她心念一轉,臉頰浮上淺笑,一個更加穩妥的好主意已然得了。
不多時,陸慎睜開眼睛,見面前這婦人先是站著,後似乎覺得太累了,坐在浴桶旁一張極寬的春凳上,她力氣不足,擦拭得久了,本就鬆垮垮的髮鬢散出一縷青絲來,浮在耳旁。這婦人換了一身外裳,胸前衣襟處兩粒結結實實的盤扣。那縷青絲,漸漸隨著婦人的動作,飄在他的胸膛上,沾了水,貼在一起,勾得他發癢。
陸慎緩緩抬手,纏住那縷青絲,見那婦人不知想什麼去了,毫無察覺,桃花一樣的臉頰上還浮著笑,一寸一寸慢慢收緊,叫林容吃痛,哎呀一聲,立刻回過神兒來。
林容吃痛扶著髮鬢,見陸慎手上纏著自己一小縷頭髮,已然是生生扯斷的,頓時黑了臉,默了默,決定站起身子來借題發揮:“妾身乃崔氏之女,自知君侯萬分厭惡,只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萬不可損毀,妾身自知無臉長居節度使府、常伴君侯左右,願在此地帶髮修行,出家為女冠,日日為君侯祈福。”
話畢,一片沉默,並不見陸慎回應,福身屈膝:“望君侯成全,妾身餘生必定感念不盡。”
只可惜林容卻大大想錯了,縱使陸慎在男女之事上並不熟稔,一時有些色迷情亂,但只要稍稍冷靜,論起拿捏人心,卻比林容強上一千倍了。陸慎生平最鄙夷的女子,便是恃寵生嬌的女子。此時尚沒有要了她的身子,不過給其一二分顏色,竟敢這樣得寸進尺的說話,日後還得了?
陸慎沉默數刻,驀地起身,慢條斯理地穿好中衣,慢慢踱步至窗前,回頭見那婦人仍作低頭福身狀,心裡極怒,卻又語氣溫和的嘆息:“你有這份心很好,你生性淺薄殘虐,曾為一斛明珠,在洛陽當眾鞭死內侍。你這樣的品行,本也不配做陸氏婦。那日在江州,若非你那父母設下那樣下賤的圈套,為諸多名士大儒所見,否則,你又怎能入我陸氏門內?”
說著,他從靴筒裡抽出一柄匕首,皮笑肉不笑:“我念你是女子,本想另尋僻靜處命你此生幽居。不過,你今日能說出這番話,足見比剛來宣州時,已大有長進。你今日說想你待發修行,我自然是極高興的,很願意成全你。只是我們陸氏,從沒有皈依道家的先例,往上數三輩,只有一位皈依佛家的堂伯母。索性,你把那三千煩惱絲都剃了,出家做尼姑,可好?”
說罷,陸慎含笑,把那柄玄鐵匕首扔到林容身上,砰地一聲,滑落到裙邊。
林容拾起那柄匕首,見陸慎嘴角的笑勾勒得更大,這樣陰惻惻地笑,比他黑著臉冷笑恐怖十倍不止。
她抿著唇想了半晌,她不是古人,剃不剃頭髮,她無所謂,反正能長起來,要是真能找個藉口留在這道觀裡,便是剃光頭髮也無所謂。
可是見陸慎那個臉色,林容敏銳地覺得,要是她說一句‘好’,那麼恐怕還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等著她。
林容緊緊握著那匕首,站在原處好半晌不敢動,也不知該說什麼話才好。
陸慎冷笑一聲,伸出一根食指敲了敲窗沿:“嗯?怎麼還不動手?又或者是崔娘子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剃髮這樣的俗務要叫丫鬟來?”
林容手上汗涔涔,一時溼膩膩,完全被其氣勢所攝,良久,開口:“我……我……”自己剃三個字還未說出口,便聽得陸慎低低地哼笑一聲。
一面轉過身來,淺笑著喚她:“過來。”
林容緩緩上前,不知為何,一時連額頭也露出些許薄汗,在陸慎面前站定。叫握著手,一根一根掰開手指,取出那柄匕首,問:“手怎麼僵了,也出汗了?”
一面從匕首鞘中拔出,往林容頭皮上比劃:“我屈尊,替你剃如何?不過,我使慣了這刀槍,這匕首倒是不怎麼常用。要是剃得不好,你可得多擔待。”
那冰涼的刀刃在頭皮劃過,林容一時不寒而慄,幸好她腦子還沒放棄思考:“君侯,妾身只是見著道觀修得富麗堂皇,想多遊覽幾日。帶髮修行之語,不是實言……不是實言。妾身並不想出家來著……”
陸慎聞言收回刀刃,問:“當真不想出家?”
林容忙道:“不出家,不……不剃髮……”
陸慎微微低頭,見那婦人已然嚇蒙,呆呆站著彷彿呆狍子一般,兩片薄薄的丹唇天然微微上翹,又彷彿在笑一般。
陸慎不以為意,強按著她的後頸,吻了上去,頓時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襲來,慢慢把那唇角的血,一一吸吮乾淨,挑起她的下巴,告誡道:“記著,你雖姓崔,但從你踏進雍地的那一刻起,便只能陸氏的人。陸氏的婦人,最首要的一條,便是不要自以為是。”
林容渾身僵硬地站在哪裡,只覺得自己太過天真太過愚蠢,對陸慎的瞭解又太過於自以為是,好半晌,她才從那種自恨自怨的心態裡緩過神兒來,緩緩點頭:“是,妾身記住了。”
陸慎這才放開按著她的後頸,面無表情:“時辰不早了,安置吧,我明兒還有軍務處置。”
林容慌亂著點頭,爬到床鋪上去,渾身僵硬。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以至於這時林容的腦子還一片空白。她絲毫不懷疑,剛剛那個陸慎,只要自己還堅持出家,就一定會親手給自己剃頭髮,至於剃頭髮的時候,頭皮上會不會出現幾道傷口,那就不一定了。
林容心裡默默的念,這個陸慎到底是個什麼人,她心裡唸了半晌,八月的天氣,手腳冰涼,躺在陸慎身側,不知多久才睡去。
只睡也睡不安穩,剛迷濛著,便聽得陸慎開口吩咐:“茶!”
丫鬟們都住在下房裡,隔得老遠,這自然是吩咐林容的,她抹黑下了床,藉著涼涼的月光,出了內間,忙亂著從如意圓桌上端了一杯冷茶遞給陸慎。
好在陸慎並沒有挑剔,喝了一大口,抬眼便見那婦人淺坐在床沿上,淺首低垂,小扇一樣的睫毛遮住眼底青影,朱唇微啟,星眸綺麗,睡了一會兒,胸襟處的梅花盤扣也散開一粒,半露出兩團雪盈盈的軟玉來,獨獨背挺得極直,想來是天性使然。
陸慎直勾勾盯著那軟玉上的一雙珊瑚珠,一時只覺萬分燥熱,他本來是想冷這婦人幾天的,這時卻又改了主意。一隻骨節分明,略帶著薄繭的手緩緩撫了上去,那婦人當真是一身冰肌玉骨,雪滑無比,略微一碰,觸手的便是一陣涼意。
林容叫他嚇了一場,又半宿沒睡,此刻腦子還有些昏昏的,胸前微微刺痛才叫她緩過神來,也顧不得陸慎此前什麼狗屁警告嚇唬,抓著他的手:“不,不行……”
陸慎這裡,哪有林容說話的份兒呢?他伸手扯落錦帳旁的綢帶,反剪了那婦人雙手到後背,用綢帶捆了起來,一件一件剝開那婦人的衣衫,月光下露出一身瑩瑩白嫩來。
第28章
陸慎並不理林容的嗚咽觸碰到一片溫熱,僵在那裡,不可置信:“你……你小日子還沒走?”
前兒實在熱得厲害丫頭們做了冰碗來吃她貪涼沒有忌口吃了好些,這小日子便沒有走得乾淨,沒想到,倒是救了她一回。
林容奮力掙開手上的綢帶手腕處已經紅了好大一片火辣辣地疼,聲音控制不住發抖,這才能夠說出話來:“是妾身小日子還在身上。”
陸慎悻悻又覺得不對:“那日在湖邊小閣樓裡,你也說自己來了月事,距離今兒少說也十餘日了,婦人此事,竟有這般長的日子?”
林容垂下眼眸不敢去瞧陸慎的眼睛,只怕又被他瞧出什麼來低聲道:“妾身自幼體弱,此事也比旁人多些時日,一來便是半月,從來便是如此。在江州時延請了不知多少名醫,也不知吃了多少藥都無濟於事。”
陸慎聽了半晌無語,突地掀開簾子,起身離去,這夜便再也沒有回來。
林容穿戴好衣裳,呆坐在床榻上,見陸慎久久沒有回來,這才合衣歪了一會兒,不多會兒,便聽得翠禽推門拂簾進來:“主子,該起身了,沉硯說君侯那邊已經起了,今日回府去。”
林容頭昏目眩,手腕處痠疼無比,眼睛腫得不像樣子,強打著精神洗漱了,叫丫頭扶著登上馬車,抬頭一望,見陸慎坐在一旁,手裡捧著一冊兵書,目不斜視。偶爾淡淡瞧林容一眼,也並不跟她說話,二人一路無話,直至節度使府。
馬車一直到了二門處才停下來,一人往外院去,一人進了內院,林容叫翠禽扶著,甫一進院子,見裡裡外外跪了一地人,當前跪著的便是杭卿。
林容見她面色蒼白,臉上的胭脂都叫糊掉了,頗是吃驚:“這是怎麼回事,都跪著做什麼?”又命翠禽、鳳簫二婢:“叫人都起來,回去當差吧。”
這時候的僕奴、丫鬟雖同買賣,身份低微,但是除了年節,也沒有見人就行跪拜大禮的風氣。
杭卿仍舊是跪著,並不叫人扶起來,臉上還掛著點笑,有氣無力:“夫人回來了,路上可還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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