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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姜宿拿著這塊漆黑的儲物玉牌,目光停頓片刻,落在了一塊金光閃閃的令牌之上。
聖子金令。
“黃粱和有蘇暮之間,似是主僕。”
“可是上次在獅駝妖城之時,有蘇暮騎鶴而來,其身旁卻並不見黃粱。”
“黃粱能夠給我這塊聖子金令,足以證明,他與靈犀山界的道統執掌生靈,有著熟識。”
“甚至……”
想到此處,姜宿的目光陡然沉了下來,“極有可能,在我踏入靈犀山界的一瞬間,那道統執掌生靈,便知曉了我的存在。”
靈犀聖子,道統之中有且只有一位。
其須得是橫壓所有通神造化境的同輩天驕,在外之時,則是代表著靈犀道統的威嚴,地位極尊。
姜宿知曉,以自己命火通玄境的修業,就算當真靠著這塊令牌,登臨聖子尊位,也定然會成為眾矢之的,後果絕對是弊大於利。
這也是他始終不曾動用此物的原因。
“黃粱既然期望我修至第三境,使得命火本源外顯,那麼這與黃粱交好的道統執掌生靈,說不得還會命人暗中看護於我,此事不無可能。”
“算計於我的落魄長老,前時被攝拿定罪,說不定也有著此種原因。”
思忖之間,姜宿稍稍理清了頭緒,心下卻總有被監視的不適之感。
這種感覺,讓他有些不安。
此時此刻,雖然這監視,有可能是在保護自己。
可若是有朝一日,這保護變成了別的心思,那時自己若是沒有自保之力,便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可怕境地。
對於求生欲的極度渴望,讓姜宿這裡,不曾真正信任任何人。
即便是有蘇暮,姜宿也只信她三分,剩餘七分都不曾相信。
有蘇暮雖然言之切切,可卻畢竟只是一面之詞。
說不定其所說的那些話語,全是虛假,也未可知。
就連那小獸所傳的“流花照影”之術,姜宿這裡也是在用業火窺探多次之後,斷定其純淨無比,並沒有任何隱患存在,這才決定專心修行此術。
其僅有的可以完全信任的底牌,只有天生神通業火,以及自己的神魂命火,幽冥妖火。
這也是姜宿最大的依仗所在。
幽冥妖火,奪造化,掩靈機,洞虛幽冥。
其真正的本源模樣,乃是暗沉如淵的黑火。
這黑火的顏色,極為可怕。
望之失神,彷佛墜入無盡之淵,永遠不會落到實處。
其最大的能力,並不是對於神魂修行的加持,也不是掠奪造化、掩藏靈機。
而是引動幽冥之力灌注神魂,洞見界境,帶著姜宿,去往不可知的幽冥。
只不過姜宿在幽冥妖火的本源深處察覺到,若要前往未知的幽冥,此時的神魂底蘊還遠遠不足以支撐,命火的消耗。
畢竟幽冥妖火乃是紮根於神魂,若是神魂孱弱,命火自然也發揮不出其完整的威能。
“幽冥,到底是哪裡……”
“我的命火是幽冥妖火,難道我曾經,就是自那裡而來麼……”
姜宿持著杏花院令牌,思緒翻湧。
根據靈犀山界記載,青丘妖國綿延數百萬裡,靈犀山界只不過是其角落之處的一個山界道統。
似這般方圓數萬裡的道統,在青丘國境之中,足有著上百個之多。
根據傳聞,在青丘妖國之外,乃是被喚作望羲山海的浩渺世間。
青丘,也不過是望羲山海龐大如天的界境之中,一塊不大不小的拼圖。
而在望羲山海之外,則是沒有了任何準確的記載。
只有些許零星的傳言,天地之浩渺無窮無盡,即使浩瀚如望羲山海,也只是世間的一粒塵埃。
可唯獨有一點,無論是望羲山海的界境規則,還是青丘氣運籠罩之下的疆域。
都不曾有什麼“幽冥”存在。
生靈生有神魂,神魂佇於軀殼。
神魂滅,而軀殼死。
軀殼碎,而神魂亡。
所以才有了神形俱滅之說。
現今所有的古籍之中,都沒有過關於“幽冥”的記載。
似乎那是一個完全未知,根本不可知,而又遙遠至極的地方。
“青丘之上,望羲山海之外是什麼,不可知的幽冥又是什麼……”
“這些不可知的秘密,忽然變得有趣了些。”
姜宿躺在綢緞軟榻之上,滿頭如瀑黑髮垂貼在雪白的道袍之間,心神深處,竟是生出了些許探知之慾。
除卻活下去之外,他似乎又找到了一些,足以引起自己興趣的東西。
不過也只是些許興趣,僅此而已。
“這塊聖子金令,是時候發揮它的作用了。”
姜宿摩挲著這塊燦金令牌,心下打定了主意,竟是凝聚出一絲玄氣,直接將其催動!
其目的自然不是去做靈犀聖子,而是要用它來換取一些,自己真正需要之物。
姜宿已經多次估算,做一個道統的聖子,並不是什麼好事。
雖然有著巨量資源傾斜,不過帶來的弊處卻是更大。
若是自己當真有一天破入通神造化境,到了能夠憑藉自身實力,光明正大爭奪聖子尊位的時候。
那時留在這靈犀山界,卻也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還不如趁著現在,將這看似珍貴,實際上卻雞肋無比的聖子令牌,還了回去,換取他物。
畢竟在姜宿想來,就算是這道統的執掌生靈,其心裡也不一定願意,當真讓自己一個命火通玄境的弟子,來做這靈犀山界的靈犀聖子。
轟!
聖子金令之上,驀地爆發出了璀璨無比的金光!
數息之後,這金光逐漸黯淡下去,不過姜宿的杏花院令符,卻是有了輕微的顫動。
姜宿在軟榻上坐起身來,取過杏花院令符,朝著其中看了過去。
“開啟護陣光幕。”
那是一行陌生的小字。
而這道傳書的來源,卻是未知。
姜宿這裡,自忖對於人心的把握極為自信,目光之中沒有半點波瀾,走到杏花院的庭院之中,開啟了護陣光幕。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著青布短袍的背刀青年。
他身後揹著一柄入鞘的長刀,目光平靜,望著姜宿這裡,道:“且隨我來。”
姜宿心下已經有了些許猜測,不過還是開口問道:“可否問師兄名諱?”
青年扯著嘴角笑了笑,道:“大概從幾十年前開始,別人都喚我作靈犀聖子,其餘的名諱,倒是忘了。”
此言落罷,也不見他有何動作,道道青光流淌而出,卷著他與姜宿沖霄而起,以極為恐怖的速度飛離第一山,朝著山界道統的氣運龍捲深處急速飛去。
“此人的修為,雖然同樣是通神造化境,可是相同境界的落魄長老,與其相比,卻似一個螻蟻一般……”
耳畔狂風嘶吼咆哮,姜宿的眸光之中,隱約有著霜白的業火瀰漫而出,朝著靈犀聖子看了過去。
靈犀聖子卻彷佛有所察覺,驀地轉過頭來,似笑非笑道:“師弟,你在探察我麼?”
姜宿散去了目中的業火,並未開口。
靈犀聖子的神情卻是緩和了些,誇讚道:“這探察之法,不錯。我只是心下稍有感應,卻無法真正察覺其催動,實在是玄妙無比的神通,不愧是那位前輩敕令而來之人。”
姜宿依舊沉默。
若是教靈犀山界之中的其餘生靈知曉,靈犀聖子居然開口讚揚他人,只怕會直接驚掉下巴。
靈犀聖子主修刀術,曾經一人一刀,生生鎮壓靈羅宮三百通神造化境的天驕,更是將靈羅宮的九宮首座重傷,使其數十年都不曾恢復元氣。
其心氣極高,尋常生靈能得他正眼看待,已是不可思議。
若要得其開口稱讚,傳將出去,只怕足以驚世駭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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