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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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石闕深處的數百座閣樓之中，有一座閣樓的陣法逐漸熄滅，看門灰袍弟子所持的玉牌之上，亦是微微顫動起來。

灰袍弟子立時轉身望向姜宿，道：“師兄，有弟子結束了修行，並未續上時辰，你在排隊順序的最前方，可以進入煉氣庭了。”

姜宿微微頷首，根本不曾理會身後之事，而是徑直走入了石闕之內。

與此同時，青袍弟子亦是側頭望向紫裙女子，語氣不善：“你若再繼續無理取鬧，我便稟報執法殿，將你當場擒拿，到時候就連你師尊梧桐長老，都保不住你。”

目送姜宿進入煉氣庭石闕，紫裙女子卻彷彿換了個人般，斂去了臉上的猙獰與怨怒。

她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在諸多弟子的各異目光之中，御著靈器，離開了第一山煉氣庭。

在其袍袖掩藏下的手指之間，取著一縷玄氣。

正是方才她距離姜宿最近的時候，不知用了何種辦法攝取而來，姜宿的神闕玄氣。

“師尊，可以把神通收了麼？”

隱秘的樓閣深處，紫裙女子跪伏在地，面色極為痛苦。

在其上首，坐著一個神情陰鷙的老婦。

老婦並未開口，而是對著紫裙女子掐訣唸咒，使其嘴巴不可思議地大張開來，一隻半透明的怪物在紫裙女子的口中爬出，幾個跳躍，便落在了老婦的手掌之間。

“蹲守了姜宿如此之久，也算是辛苦你了。”

老婦聲音沙啞。

紫裙女子強忍著痛楚，道：“都是師尊神機妙算，猜到姜宿初入山界，基礎根基不穩，一定會前往第一山的煉氣庭修行，這才讓弟子等到了他。”

“且下去休憩罷。”

老婦擺了擺手，揮退了紫裙女子。

待到紫裙女子離開之後，落魄長老在屏風後面走了出來，神情驚喜，一把奪過那半透明的怪物，感應著它所攝取而來，姜宿的神闕玄氣，笑道：“梧桐道兄，有勞了。”

梧桐長老見他動作如此粗魯，心下有些不喜，卻也並未多言，只是應道：“伱若是當真破入神照臨真，莫要忘了，前時許諾給我的第十七山山主之位。”

落魄長老翻來覆去地感應著那縷玄氣，口中道：“你我乃是上百年的交情，此時你又幫我探察到，那姜宿神闕玄氣的修行進度，待我有朝一日登臨第三境，自然不會虧待於你。”

梧桐長老問道：“既然確定此事可行，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落魄長老死死地盯著手中之物，陰聲道：“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姜宿敢於離開第一山，我便用盡全力放手一搏，來個先斬後奏！”

“落魄長老，你好大的口氣。”

冰冷的聲音傳遍閣樓，使得落魄長老與梧桐長老這裡，皆是狠狠吃了一驚！

梧桐長老更是驟然抬起頭來，面色慘白：“執法殿！”

陰暗的角落處，走出了一個面無表情的黑袍青年。

他靜靜地望著落魄長老，道：“落魄長老，無雙根骨的生靈，乃是山界傾斜資源培養的天驕，若是其成長起來，於道統氣運有著頗多加持，你這廝居然暗中謀劃，欲要將其加害，可知罪麼？”

落魄長老望著黑袍青年，神情呆怔，目中滿是驚駭之色，道：“執法殿怎會知曉我的佈局！？”

黑袍青年冷笑道：“自然是有人將你的計謀整理成冊，報送到了執法殿，殿主大人雷霆震怒，令我前來拿你。”

梧桐長老早已嚇地拜倒下來，顫聲道：“執法使者，我什麼都不知道！”

黑袍青年目光冰冷，道：“山界規矩，十七山生靈不得自相殘殺，否則有損道統氣運，凡是令道統氣運衰減之事，皆是萬死之罪！”

道統氣運的繁盛與衰敗，關係著道統執掌生靈的修境起伏，極為重要。

除卻運阻殿之外，任何人都不敢輕易觸碰，靈犀山界的道統氣運。

因為所有的生靈都知曉，山界道統的執掌生靈，在許久之前，便遇到了修境桎梏。

只有靠著道統氣運的加持與護持，才有著一線渺茫生機。

靈犀山廣招弟子，傳授妙法，並非是為了廣佈福澤。

其目的有且只有一個，僅僅只是為了，使山界氣運更加繁盛而已。

一旁的落魄長老咬牙之下，惡向膽邊生，手掌之間泛起玄光，朝著黑袍青年狠狠拍來，恨聲道：“就差一步，我就可以登臨神照臨真！一個不曾成長起來的無雙根骨，與一個嶄新的神照臨真境，孰輕孰重！”

轟！

玄光迸散，黑袍青年毫髮無損，落魄長老卻是急速倒飛出去，撞倒了數根石柱，口噴鮮血，四肢以極為扭曲的角度彎曲著，已是骨斷筋折，奄奄一息。

“當真是愚蠢，”黑袍青年走到落魄長老身前，俯視著他，面露不屑，“你的《靈闕》乃是殘缺，本就與天地靈機所不容。莫說諸多山主，就連我執法殿的殿主大人，都看過你的《靈闕》，一致認為此法行之不通，你居然還在這裡執迷不悟！”

落魄長老咳了幾聲，慘笑道：“我不甘心，若是給我足夠的時間，我一定可以把這神通鑽研到更高的境界……”

驀地，他似乎想到了一件事，抬起頭來，面目猙獰，“到底是誰！是誰將我的佈局送到了執法殿！是不是許映靈那個賤婢！？”

黑袍青年沉默不語，袍袖翻卷之下，將根本不曾反抗的梧桐長老鎖了過來，使著一根法寶繩子，念動咒術，將二人牢牢捆綁在了一處。

顯然，在執法殿看來，一個無雙根骨的生靈，要比兩個通神造化境的長老，重要許多。

執法殿的作用，雖然是維護山界規矩，不過所有的山界規矩，實際上都是為了道統執掌生靈而存在。

隨著其修境桎梏愈來愈近，就連十七山弟子使用運阻殿的代價，都不知不覺提高了許多。

落魄長老假瘋賣傻數十年，無人找他麻煩，並不是由於其他原因。

只是因為在此之前，他並未真正損害到道統氣運而已。

……

第一山，煉氣庭。

姜宿順著石闕後面的小路，約麼走了半柱香工夫，停在了一座閣樓之前。

這閣樓之上的陣法，仍舊散發著殘餘的微光，顯然剛剛熄滅不久。

順著臺階走到閣樓門下，陣法波紋盪漾開來，有著一道半透明的玄氣光幕顯現而出，其上只有一行微微顫動的小字。

“五塊靈岫，一個時辰。”

姜宿略一沉默，取出一百塊靈岫，直接放在了翻湧不休的陣法光幕之間。

輕顫轟鳴聲中，閣樓門前的陣法將那些靈岫吞噬，逐漸開啟了一道玄光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