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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清晨,賈家的老爺們少見的大清早就湊到了一起,還都穿著公服。
昨夜,遠在金陵的賈琿派了人過來傳訊,要賈家帶著門生故舊,跟著義勇親王一起彈劾江南大營。
依照著他臨走前的交代,這是拿到了扳倒忠信王最有力的證據了啊!
大半夜的賈赦就讓賈政的幾個門客替他們三個寫了彈劾的奏章。
如今,賈赦,賈政和賈珍三位賈家的老爺人手一本奏章,嚴肅的上了馬車,朝著皇城開去。
務必要一戰定輸贏!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只是清理忠信王勢力的一個正當理由罷了。
有用,但不必要。
。。。。。。
由於不是初一,也飛十五,沒有大朝會。僅僅只是常設的小朝罷了。
除了各部主官們和皇帝特意點名的人必須過來以外,來不來的可以自行抉擇。
有事就來,沒事就安安心心的上差即可。
當然,僅限五品及以上,以下的人也沒有資格參與小朝。
應天門外,賈家的三位老爺正和老親門生們說著話,商量著等會兒怎麼來。
“榮伯,老泰山,各位老大人,孤有禮了!”
身旁傳來一陣爽朗的問好聲,眾人回頭望去,只見義勇親王陳淨遠一臉笑容的走了過來。
“臣等參見大王!”
賈赦等人連忙朝著他行禮。
“哈哈,不用多禮!”義勇笑著擺了擺手,讓他們趕緊起來。
這些可都是他陳四爺的勢力啊!
義勇也沒有託大,反而是散發著如沐春風般的氣息,融入進了眾人的討論中。
“呵,虛偽!”
一個身材消瘦的蟒袍男子一臉不屑的看向正在人群中說笑的義勇王。
“虛偽?怎麼虛偽了?四哥不就是在很正常的說話嗎?”一個長得和陳淨遠越些相似,卻年輕一些的蟒袍少年一臉疑惑的看著忠信王。
“呵,堂堂親王之尊,屈尊降貴進了一幫臣子裡面,平白失了身份!就這樣還聊得這麼熱情,背地裡,肯定都不知道都多嫌棄呢!不是虛偽是什麼?”忠信王冷哼一聲,朝著少年說道。
“這…十四叔,你這說的也太牽強了吧?”少年一臉疑惑的看著正不知發什麼癲的十四王叔。
“怎麼牽強了!他就是虛偽,虛偽!”忠信王越想越生氣,一甩袖子就遠離了少年,朝著武班最前方走去。只留下一臉無語的少年站在原地。
“呵呵,小七啊,十四叔說的話,你就左耳進右耳出就行,他就是老窩被賈都督掀了個底朝天,偏偏合情合理合法,有氣都沒處撒!
也就只能朝著自己的侄子發發火了,若是賈都督在這,你看他還敢不敢跳出來?”一個富態蟒袍青年走了過來,看樣子和陳淨遠差不多大。
五皇子,義孝郡王。
沒什麼優點,但也沒什麼缺點,思來想去就剩下孝能稱讚一下了。於是就定了“孝”這個王號。
“知道了五哥,我不理他就是了。”少年看向忠信王的方向,撇了撇嘴。
七皇子義廉郡王,從小就喜歡往身邊扒拉好東西,幾個王爺結伴出行的時候一次都沒有出過錢,被上皇賜王號“廉”。
“呦,都來看戲了啊!”身後,一陣渾厚的聲音傳到了兩人的耳朵裡。
兩人連忙回頭行禮。
“見過二位王兄!”
一個魁梧的留著鬍子的蟒袍青年,帶著一個臉上有一道從額頭一直開到下巴右側刀疤的蟒袍青年走了過來。
皇次子義康親王,皇三子義仁郡王。
作為目前皇帝最年長的皇子,老二義康在上個月剛剛晉升為親王。
“嘿嘿,都是兄弟,何必如此多禮。”老三義仁笑了起來,只是他那道貫穿了整張臉的刀疤卻讓他的笑容顯得十分猙獰。
不過兄弟幾個都是在軍隊裡爬摸滾打過的,也沒有覺得不適。
老七義廉甚至也想來一道。
“可不是嘛,昨夜建春門那邊不是送來訊息,說是賈琿的親兵回城以後就直衝老四府上去了嘛!
呆的時間還不短,等到他走了以後不多時,老四府上就派出人手到處送信去了。
之後他又去了榮國府,榮國府也是派出去一波人手。
就這,我就知道今日有好戲看了!”老五義孝笑嘻嘻的朝著兄弟幾個說道。
兄弟四個會心一笑。
“哈哈,見過二哥三哥,這是在說什麼呢?”
義勇見到自家的兄弟幾個湊在一起說說笑笑,有些好奇,朝著身邊人告罪一聲就朝著兄弟幾個走去。
“哈哈,四哥,我們都在說今日十四叔要倒大黴了!”小七義廉心直口快。
“哦,對,是啊,十四叔可不就是要倒血黴了嘛…”聽到這裡,義勇也不禁輕聲說了一句。
“嗯?老四伱嘀咕什麼呢?”義康看著義勇,皺著眉頭問道。
“啊,也沒什麼…”
義康還想要問下去,可前面卻傳來了糾儀御史高呼排班的聲音。
應天門廣場的聲音頓時喧囂了起來。
“哼,都愣著做什麼?快去前頭排班吧!”
義康斜瞥了義勇一眼,轉身帶著自己的同胞兄弟義仁朝前走去。
“呸!裝什麼裝!真以為年齡最大就真拿自己當太子了不成?若不是大哥…”
“小七噤聲!”義孝連忙捂住義廉的嘴,打斷了他的話。
“小七你說話不看場合的?這麼多人在這裡,萬一把你的話傳出去,咱皇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非要傳一個兄弟不合出來?”
“哼,我就是不服他!”小七義廉掙開了老五義孝的胖手,超著義康的背影瞪了一眼,這才恢復了平靜,朝著前面走去。
“四哥,你看小七他…”義孝
“小七還小啊,又是被父皇母后嬌慣著長大的,難免心直口快了些。好了,咱們快點入班吧。”話音剛落,義勇就拉著義孝朝著前面走去。
。。。。。。
淨鞭三響,由於是常朝,也就沒有奏樂。
也沒有在明堂,而是在明堂後的開皇殿舉行。
開皇殿雖然比前面的明堂小了不少,但裝橫更加華麗,更加的注重細節。相對的,也少了幾分莊嚴。
最明顯的區別就是,明堂需要雙膝著地正坐,而開皇殿則是人手一個小矮凳。
文班自然是以閣臣與六部尚書為首,武班則是以諸王為首了。
以忠順、忠信、義康和義勇四位親王為第一排,郡王們緊隨其後,在剩下的就是還在京的勳貴武將們了。
今天來的人還是很多的,不單單是忠信的黨羽和義勇的黨羽,還有很多有能力得知昨晚賈琿親兵入洛的大人物們也過來了。
看熱鬧!
眾人正站著交頭接耳之際,戴權那熟悉的聲音傳到了殿內。
“聖上駕到!”
眾人連忙扶了扶帽子,抓好笏板,朝著皇帝躬身大呼:
“臣等參見聖上,唯願聖上長樂未央!”
諸王也是躬身行禮,只是排在最前的親王們的心中卻是燃起了一片火熱。
大丈夫當如是也!
身穿杏黃色常服,頭戴翼善冠的皇帝走了出來,端坐於龍椅之上。
“諸卿平身,賜坐。”
“臣等謝聖上!”
一套標準的問候禮儀結束,百官們這才坐在了身後的矮凳上。
“有事啟奏!”
“臣有奏!”
大事開小會,小事開大會。
大齊也不例外,月初和月中的大朝會現在已經演變成禮儀場合了,主要用作冊封、宣戰、誓師等工作。
大部分的國事,其實都是在開皇殿裡解決的。
剩下的軍國大事,則是僅有幾人的內閣和五軍都督府和皇帝在別處開小會決定的了。
如往常一樣,先是解決了一些常有的國事,救災、貪腐、、開工程、小股入侵和財政撥款之類的事情幾乎每天都在發生,皇帝對於這些事情的處理也十分的得心應手。
忠信王和義勇王十分默契的等待著。
終於,戶部與工部終於吵完了架,再也沒有人出列奏事,大家知道,今天的正樂子來了!
“可還有事奏?”
皇帝也早就知道了今天會發生什麼,於是貼心的戴權站了出來說了一句這個,示意著兩方人馬,可以開打了。
“聖上,臣…”
“臣有本奏!”
只見文班裡竄出兩道身影,前一個有著吳語口音,後一個則滿口涇水味。
江南口音的侯御史卻是慢了一步,只能不甘心看著關西來的杜御史開口了。
失了先手了!
“啟奏陛下,臣彈劾江南大營總兵官鄧原等十四人,倒賣軍械、招權納賄、欺壓百姓等十六條大罪!”
“胡言亂語!”侯御史打斷了杜御史的話。
“分明是左軍大都督賈琿囂張跋扈、肆意弄權,向著鄧總鎮等人強索賄賂!聖上,臣要彈劾左都督賈琿十四條大罪,二十七條小罪!”
“無禮!鄧原等人倒賣軍械證據確鑿!聖上,臣這裡有證據!”
“賈琿乃是待參之人,理應避嫌,他提供的證據又怎能作數?聖上,臣請立欽差專門查驗此事!”
“侯御史不覺得可笑嗎?左都督本就是派去整治江南大營的欽差!若是再派欽差前往江南查驗,那是不是還要再另派一位欽差前去再查演前兩位欽差的調查?
那是不是還要拍第四位、第五位再次查驗往前查驗?”
“哼,左都督賈琿本就是出了名的囂張跋扈,他查驗出來的結果根本不可信!定是屈打成招!聖上,賈琿小兒有不臣之心!”
“放你孃的屁!”
武班之中,賈赦坐不住了,突然站了舉起笏板就要去給侯御史開個瓢。
怎麼說著說著,怎的我兒不臣之心都出來了!這怎麼能忍?
“恩侯,冷靜,冷靜啊!”
“世叔莫要衝動啊!”
武班坐在賈赦周圍的幾個人連忙拉住了賈赦不讓他衝出去,柳薀更是眼疾手快把賈赦手中的笏板奪了下來。
嚯,這笏板還是個鐵傢伙!
“侯曠你個老不死的!我賈家世代忠良!我祖父乃是開國推誠宣力武臣榮國忠武公!
滅涼的主帥!
我父乃是榮國忠靖公!上皇大半的北伐也都是以我父為帥!
我兒賈琿十三歲從軍,西滅帖木兒與和碩特,拓土又何止萬里!我兒去年北伐更是三戰滅元!生擒那前元大汗安童巴雅爾!
我賈家四代忠良!族裡更不知有多少人為大齊戰死沙場!
你這個殺千刀的老東西,敢辱我賈家百年之忠名!老子打死你這個滿嘴噴糞的遭瘟畜生!”
“侯御史慎言!賈家的忠名也是你這種不著四六的東西能侮辱的!
聖上!臣請罰侯曠,以全榮國公府的忠名!”王子騰連忙站了出來,跪在地上做出一副力諫的樣子。
“聖上!臣請罰侯曠!”
“聖上,臣請罰…”
“聖上,臣請斬侯曠!”
最後一句話音剛落,整個朝堂瞬間寂靜了下來。
文班之中,一個小御史使勁縮著身子,避免讓人看到他。
“聖上,臣請斬侯曠!”
“聖上,請斬…”
“榮伯此言差矣!”
武班之中,一個操著南方口音的侯爵站了起來。
“榮伯,侯御史他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都開始誣陷我兒要造反,我賈家要滿門抄斬了!這到底又是什麼意思!”賈赦怒視著眼前的侯爵。
“這…呵呵,榮伯誤會了,左都督難道不是已經分家單過了?又怎會牽…”
“豎子安敢挑撥離間!”
賈珍抄起自己傳了四代人的鐵笏板就朝著那侯爵砸去,猝不及防之下那侯爵只能勉強的側開身子,卻還是不慎被砸斷了胳膊。
“啊!賈珍你個區區三品將軍怎敢以下犯上!”
侯爵大怒,抄起不知道是誰的矮凳就要往賈珍身上砸,卻不想賈珍早就已經躲到不知哪裡去了。
“肅靜,成何體統,都給我肅靜!”
二皇子義康不停的大吼,卻被越發嘈雜的聲音完全蓋住了。
“聖上,榮伯賈赦與寧國府三品將軍賈珍殿前失儀,御前行兇,按律當斬!”
同樣坐在文班裡的賈政再也坐不住了,不是在探討江南大營倒賣軍械的事嗎?
不行,再不動手我賈家馬上就要被滅門了!
“斬汝母!”
一直隱藏自己存在感的賈政瞬間暴起,拿起檀木笏板就要砸在侯曠侯御史身上,卻不成想自己剛剛吼的那一聲已被侯曠聽見!
朝堂爭鬥經驗豐富的侯曠往左一側身子,賈政的攻擊竟是落了空,侯曠一個側蹬就蹬在賈政的胸口上,踹的賈政捂著胸口直往後退,險些沒喘上氣來。卻不成想撞倒了幾個正樂呵呵看戲的文官。
“賈政你給我起來!”
“別管他了,要不是侯曠踹了他,他能往咱這邊倒?抄傢伙幹侯曠啊!”說完,這名文官就抄起自己的笏板朝著侯曠追殺而去…
皇帝坐在龍椅上,瞬間傻了眼。
多少年沒在朝堂上碰見這種全武行了?記得上一次全武行還是在十年前殺大太監王歡來著吧?
“停停停!都給朕停下,都給朕停下!”
“肅靜!”
戴權也跟著皇帝喊了起來。
勸架?他年紀大了,怕是下去人就沒了!
玉磐都快敲碎了!
賈赦掙脫了周圍人的束縛,衝向旁邊正傻眼的大漢將軍那裡奪過了他的金瓜,朝著侯曠就衝了過去。
“別打了,別打了!”忠信王一看己方的人馬陷入劣勢之中,連忙站了起來要進去幫忙。
“哈,十四叔,你想去哪!”
眼疾手快的義勇王往前一躍,抱住忠信王的腰就把他摔在了地上。
“好樣的,四哥,打他!”
“打打打!四哥,快打他肚子!”
“放肆,放肆!成何體統,成何體統!”義康王大吼著就壓在了正打成一團的忠信義勇兩人身上,要把他們兩個分開。
“大漢將軍何在?大漢將軍何在!快把他們給朕拉開!”
聽到皇帝呼聲的大漢將軍們這才如夢方醒,連忙衝了上去把一個個大人物們分開。
同時也捱了他們不知道多少拳腳。
也幸好他們都穿著甲。
雖然都被大漢將軍分開了,但兩方人馬還是在不停的咒罵著。
這時,夏守忠出現在開皇殿門口。
“上皇口諭!”
瞬間,兩方人馬鴉雀無聲。保持著自己的身姿等待著上皇的口諭。
不是不想行禮,實在是渾身痠痛站不起來了。
“上皇口諭,參與鬥毆人等一律罰俸半年,以儆效尤!”
“臣等領旨!”
半年的俸祿啊!一群人瞬間如喪考批,他們都是吃死俸祿的。
但大多數人都鬆了口氣,半年俸祿而已。
“諸王何在?”
“臣等在此!”
諸王連忙起身朝向夏守忠行禮,糾纏在地上的兩人也連忙鬆開對方,沒有起身,而是老實的跪在地上。
“上皇口諭,宣諸王入西苑,上皇要見你們!”
第二更,四千八百字,久等了久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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