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穴川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32章 運河與漕工,紅樓兵仙,木穴川,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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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京杭大運河是一篇恢弘的史書,記錄著漢家的奮楫篤行,那聊城一定是其中厚重的章節和篇幅。黃河和京杭大運河交匯,孕育出聊城這顆“兩河明珠”。

“南有蘇杭,北有臨張”,蘇杭自不必多提,臨張則是聊城下轄的臨清與張秋了。

前前朝,虞代末年,盧龍節度使降元,蒙兀南下,一路打到了長江邊,時任中書門下平章事的杜充下令鑿開黃河。

元人自是被切斷了後路,全軍覆沒。可大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咆哮近十載,最終,開啟了虞末涼初的三十年亂世。

在決堤八年後,黃河奪淮入海。

新建立的大涼缺失整個華北,先天性不足,又因為黃河氾濫的原因,終二百餘年國祚始終在與黃河較勁,又時刻面臨著草原的入侵,疲於奔命,始終無法全力解決黃河,或解決草原。

但她卻給新興的大齊留下了一條條寬闊通暢的水渠與運河。

這條自杭州起始,直通抗元前線的大運河更是其中之最。

開國初年,因為要備戰北伐,原本終點在聊城的大運河就顯得運力不足了。

尤其是在嘗試海運但多次被王氏高麗、殘元水師、沿海反王殘部和倭寇的聯合侵擾下損失慘重。

為北伐就已經拼盡全力的初生國朝自然是沒有多餘精力組建水師,東平郡王家的水師光是防禦東南沿海就已經拼盡全力。

為了維持北方供糧,也為了維持黃泛區秩序,解決殘存漕幫和運河沿岸百姓的生存問題。

太祖下令以工代賑,延長大運河,自聊城往北直通燕京的運河應運而生,這條大運河南起杭州,北至燕京,被稱為京杭大運河。

自此,百萬漕工衣食皆繫於這條運河,漕工們對國朝的忠誠也到了頂點。

到了太宗時,國朝才正式建立起了水師,剿滅臨海海寇,東征幕府斬殺源氏將軍威震四海。

自此,海運和漕運並舉,共同構成了大齊的南糧北運體系。

。。。。。。

自洛陽順大河而下已有五日。

船隊已經到了張秋,大家要在此補給,然後至臨清北上。

還沒下船,只是進入運河碼頭便感受到了漕工們的熱情。

之間碼頭上人山人海,平日裡熱情對待的大主顧們,現在成了後孃養的一樣,被漕工們仍在犄角旮旯裡船擠船。

幾個橫慣了的大商人想去理論,不成想卻被一直都朝自己點頭哈腰的苦力們暴打一頓,掛在了吊車上。

一直掛了兩個時辰,直到皇帝的龍舟來了的時候,他們才明白為什麼這幫泥腿子敢打他們。

百萬漕工的大靠山、自家人來了!

當然,由於大部分漕工都轉變成了齊軍士兵,而且海運的存在,使得漕工的數量再也不復當年的盛況,如今只有三十多萬人,所謂的百萬漕工也只是一個習慣性的叫法。

龍舟緩緩靠岸,一個身穿杏黃團龍常服的身影出現在漕工們的眼前。

聲音瞬間消失,皇帝緩緩抬起了右手,朝前一擺。

比之前更大的歡呼聲如火山爆發般傳向四方。

皇帝沒有等他的侍衛們,毫無遲疑的走下了船,幸好漕運衙門早就習慣了,熟練的排出漕兵攔住瘋狂的人群,但依舊被人群擠到和皇帝面對面。

皇帝仰天長笑,左邊握握手,右邊聊聊天,只有在運河沿岸,齊皇們才會毫無顧慮的接觸人群。

早已乘坐小艇來到龍舟上的賈赦父子和隨行的勳貴們也跟著下了船。

賈琿還是頭一回看家自家老爹笑的這麼真誠。

“哎呀!恩侯兄,這就是大公子吧,不愧是咱漕幫子弟,打仗就是漂亮!”一個大鬍子員外拉著賈琿的手,激動的朝著賈赦喊道。

“哈哈哈,可不就是老子的種嘛?來,我兒,為父給你介紹,這是聊城漕工會的副會長夏河,你叫他夏叔就行!”賈赦拍了拍賈琿的胳膊。

“哎呀,可不敢擔大將軍一聲叔…”

“哎,此言差矣,你我乃是穿著開襠褲長大的兄弟,叫你一聲叔怎麼了?”賈赦不願意了。

“小侄賈琿見過夏叔。”賈琿也沒讓夏河難做,並沒用很正式的禮儀。

“這…那我夏河就託個大,厚顏應下了。”

“這才對嘛,哈哈哈!”賈赦拂鬚大笑。

太祖和賈史二家均出身漕幫,發家的班底也是接收了漕幫的一部分殘餘,所以對漕幫對感情也最是複雜。

可以說,大齊的軍隊就是以漕幫為骨幹組建出來的。

開國之後,太祖感漕幫的混亂暴力與無序,下旨取締了漕幫,建立了漕工會,負責管理百萬漕工,親自任命所有會長人選。

每個漕工會的官吏都有“開國元勳”和“漕幫出身”這兩個標籤,可以說,在大齊,就算你是開國勳貴,但不是根紅苗正的漕幫出身,甚至都不配進漕工會,哪怕只有母族是漕幫出身也不行。

也是因為這樣,這群漕工才敢逢單日闖進漕運衙門,逢雙日吊死漕運總督。

實在是有人撐腰的緣故。

漕運衙門的差事在朝堂上也成了催命符,成為最不受歡迎的差事。

別的差事最多斷了前程,這漕運衙門可是要命啊。

當然,他們也不會讓他們的大家長——皇帝難做。

如果漕運總督做的不是太過分——比如貪墨八成工錢,他們也不會做出血洗漕運衙門的事情。

歷代齊皇對他們真是無條件的信任,漕工們也向齊皇獻上了無盡的忠誠,每次對外征戰都有漕工們參與。

而眼前的夏河就是根紅苗正的漕幫出身開國勳貴了,他爺爺是最早跟隨太祖起兵的漕幫幫眾,只是沒什麼本事,受封子爵。

到了他爹,因為參與走私一案被降至三等將軍。

到了他這一代,只是一個四等將軍了。

但人家還是很爭氣的,跑去不斷學習漕運相關的知識,最終被選入漕工會,如今,已是大運河的重要節點的分會會長了。

又寒顫了幾句,幾人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趕緊朝著行宮走去。

賈赦父子進入行宮的時候,皇帝已經最早主位和一群鬚髮皆白的老叟聊起來了。

“哎呦,這不是賈二哥的大孫子嗎?快,快過來讓老夫瞧瞧!”一個老的不成樣子的老人看到賈赦進來,開心的朝賈赦招了招手。

“孫兒賈赦給老太爺請安,老太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賈赦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給老人磕起了頭,賈琿也跟著跪下了。

“嗯?”老人終於注意到了旁邊的賈琿。

“小赦兒,這是…瞧這模樣,莫不是賈二哥的重孫?”老人瞪大了眼睛。

“可不就是小赦兒的大兒子嘛!來,琿哥兒,快叫老祖宗!老祖宗如今一百一十歲了!”賈赦用袖子擦了擦眼淚,轉過頭讓賈琿叫人。

“重孫賈琿給老祖宗請安!”賈琿跪下磕頭,不看別的,光這歲數就得磕一個沾沾福氣。

“呵呵呵,好好好,真出息的重孫啊,賈二哥有福氣啊!”老人張著只剩兩顆牙的嘴笑著,抓住賈琿的手不斷摩擦。

“嘿嘿嘿…”兩輩子都不擅長應付長輩的賈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不斷傻笑。

賈赦父子入座。

老人又和皇帝等人說起了話。

“爹,這老太爺是?”

“啊,這是劉家的老太爺,當年和你太爺他們混的,只不過沒跟著太祖去山東,一直留在南邊。

後來太祖南下的時候幫忙整合漕幫,押運物資立下功勞,受封開國淮安伯,後來太宗時晉升為許國公,是現在最後一位活著的開國勳臣了,是所有勳貴公認的老祖宗。”

轉過頭去和認識的幾個人打了聲招呼,繼續說道。

“老太爺滿門忠烈,我那兩個劉家的叔伯戰死漠北,他們生下的五個兒子戰死了三個,夭折了一個,出天花病死了一個,就老太爺一個人留在人間…”賈赦嘆了口氣。

“當年蒙兀入寇,把老太爺整個村子的人都殺乾淨了,就剩他一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要不是一路要飯到運河遇到了伱太爺爺,估計…”

旁邊坐著的夏河胳膊肘頂了賈赦一下,賈赦沒把後面的話說出口。

“老太爺開國以後就一直管著漕運,把這運河和漕運整治的妥妥帖帖,支撐起自國朝創立以來的十七次北伐,次次號召漕工們參軍。甚至你們這次遠征大漠,吃的那些糖棒都是老太爺自掏腰包送去的!”

“嘶——”賈琿倒吸一口涼氣。

這樣的話,那劉老太爺確確實實算得上是諸勳貴們的老祖宗了。

哪怕是那些和老太爺沒有交集的西北新貴們也是吃著老太爺送來的糖棒打仗的。

本就是傍晚到的張秋,很快就入夜了。

皇帝宴請漕幫老親和諸勳貴,伴著漕工們傳唱的號子也算賓主盡歡。

老太爺年紀大了,精力越發不濟,就連最喜歡吃的蟹黃豆腐都沒吃幾口。

老太爺的表現大家都看在眼裡,心裡有了些猜測,一時間,行宮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為何要悲傷?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老夫已有一百一十多個春秋了,喝過最烈的酒,騎過最烈的馬,打過最硬的仗,玩過最烈的妞。

三尺劍耍了,不世功也立了。

人間的酸甜苦辣鹹,老夫都經歷過了,就是到了人生的最後,身邊還是兒孫滿堂,老夫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行了,不要再提那些令人不開心的事,來來來,接著喝酒,外面的小子們,接著唱起來!”

說罷老太爺將杯中米酒一飲而盡,嫌棄的撇了撇嘴,這酒不夠烈!

不過,看在小兒輩擔心自己的份上,將就著喝吧。

老太爺終究是年紀大了,還沒喝幾口就有些醉了。

幸好大夥早就填飽了肚子,皇帝索性就宣佈宴席散夥了。

“來,老夫的兩個大重孫子,扶太爺回家!”

一生要強的老太爺拒絕乘坐步輦回家,朝身後招了招手,讓賈琿和陳淨遠攙著他回家。

“老太爺要是有任何差池,你倆就自覺跳下河喂王八去吧!”

皇帝狠狠警告了兩個小年輕。

兩個小年輕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

人群已經散去,各回各家吃飯去了,街上就剩下吃完飯出來溜達的閒漢,見到老太爺當面,趕忙過來請安。

老太爺一一回應著。

正月裡還是有些涼的,一陣寒風吹過,賈琿連忙脫下大氅,給老太爺裹上。

陳淨遠慢了一步,瞪了得意洋洋的賈琿一眼。

“呵呵,陳家的小子,聽人家說,你這是歷練回來了?”老太爺樂呵呵的看著兩個小子瞪眼,快要動手的時候,老太爺出聲了。

“回老太爺,小可這不才從高原上下來嘛,您看,我這曬的,”陳淨遠伸了伸脖子,黝黑的臉和衣服下的白淨的脖子脖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是啊,太爺,大夥出玉門前還是漢人,從高原上下來,各個都曬成匈奴了!”賈琿把袖子擼了上去,黑手和白胳膊的對比也很喜人。

“呵呵曬曬太陽好啊,大男人細皮嫩肉的…”老太爺撇著嘴直搖頭。

常年在大太陽底下勞作的劉老太爺一直覺得曬的黑一點才是好男兒。

“陳家小子,這次歷練回來,就要開府了,你是義什麼王來著?”

“義勇親王!”

“親王?”老太爺挑了挑眉。

“親王啊,看來你皇爺爺和你父皇很看好你嘛。”

“嘿,看不看中不知道,倒是日後麻煩一定少不了。”陳淨遠嘿嘿笑著。

“只是麻煩啊,口氣不小嘛。”

“那可不,我可是有過命的兄弟的!”

“可不,下半輩子的飯碗什麼成色,牢不牢靠全都靠他了。”賈琿插了句。

“呵呵呵,真好啊,真好啊。”老太爺喃喃道,想起已經去世了的老兄弟們,沉默了下來。

兩個小年輕也發現老太爺眼圈泛紅,不再說話,只是扶著老太爺靜靜地走著…

。。。。。。

次日,跟著皇帝給老太爺道別完畢,再次登船,向北而去。

都是自己人,大家都沒有用出儀仗來,皇帝也是,儀仗甚至沒有卸下船,其餘人的東西,昨夜也從寬大的河船上挪到了運河船上。

近些年來氣候普遍溫暖溼潤,運河也沒有結冰。

皇帝的龍舟比大河船窄一些,倒是勉強能在運河航行。

依舊是龍舟打頭,文武勳貴緊隨其後。

過了臨清就是北運河了,相較於修建時間較長的南運河,新修不久的北運河更寬,淤泥更少,水也更深。

速度又快了不少。

走走停停又半個月過去了,終於,自正月十七出發,歷時近一個月的旅程結束了。

坐船都要坐吐了的賈琿終於回到了他生長的地方。

燕京。

。。。。。。

通州碼頭。

賈珍和賈璉兩兄弟已經坐在碼頭邊的茶樓上等了一個多時辰了。

昨天有信使來報,說賈赦父子一行人已經快到通州了,今天一大早,賈珍就拖著賈璉一起到通州碼頭等待。

賈赦作為長輩,他們是要來迎接的,賈珠在備考,賈琮賈環還太小,於是年齡足夠且遊手好閒的賈珍和賈璉就被派來了。

賈璉很是興奮,幾個月沒見的父親和分開四年的大哥回來了,昨天興奮的他整宿沒睡,快天亮了這才勉強睡了下去,沒睡上兩個時辰就被賈珍叫起來往通州趕。

賈珍也很是興奮,賈琿受封大司馬大將軍和武威郡侯的訊息他已經知道了,自東西兩府的老太爺先後逝去,他賈珍終於迎來了新的靠山。

他這個三品將軍說起來唬人,實際上,在城裡扔塊磚頭能砸死一片三品官,還沒他賈氏族長的身份好用。

但賈琿就不一樣了,甚至拋去他的所有身份,就是那一身恐怖的武力也足夠威震京城了。

“珍大哥,來了來了,我看見團龍旗了!”

趴在窗戶上緊盯碼頭的賈璉興奮的喊道。

“終於到了,來,老三,跟哥哥下樓去等著!”

賈珍看起來比賈璉這個親兒子親兄弟還激動,一把拽住賈璉就往樓下衝。

“等等等等,珍大哥,皇家的儀仗和公爵的儀仗要先走了才輪到老爺他們呢!”賈璉連忙拉住賈珍。

“啊對,差點忘了這茬子,那就繼續等吧,想吃點啥,咱們先吃著點,看這情況估計要等下午了。”賈珍這才反應了過來。

光想著琿兄弟了,倒是忘了之前還要先下兩夥人呢。

皇帝排起了儀仗,浩浩蕩蕩的朝京城走去,通州碼頭好幾個碼頭都是皇帝的儀仗,幾個碼頭一起下人,又按照順序井然有序的排在相應的位置,很快就組好了隊伍。

緊接著,親王儀仗又卸下兩船人來,然後是國公、郡公……

從午時又折騰了兩個時辰,掛著賈家雲紋的船隻終於上靠了岸。

賈珍賈璉二人連忙迎了上去。

“侄兒拜見伯父,啊,見過琿兄弟,你們一路辛苦啊!”

“孩兒賈璉拜見老爺,拜見大哥!”兩人趕忙打了招呼。

“免禮免禮,等很久了吧?”

“也沒多久,我們也是剛到!”

“弟賈琿見過珍大哥哥,哎呀,璉哥兒,都長這麼大了!”賈璉朝賈琿一撲,賈琿連忙接住賈璉。

“大哥,我好想你啊!”賈璉有些哽咽。

“哈哈,我這不是回來了?以後在家呆的時間對著呢,保證讓你見我見到不想再見我!”

賈琿拍拍賈璉的後背。

“唉,對了,我聽說,你小子定-親-了?”

賈琿促狹一笑,一字一字在賈璉耳邊說出。

賈璉整個人僵住了,撓了撓後腦勺,一個勁的害羞。

“好了,不要堵在這裡了,路上再說。”賈赦提醒道。

賈赦賈珍坐上了馬車,賈琿和賈璉騎上了僕役牽來的馬匹。

賈赦帶著的小妾和月理朵坐在車上跟在他們身後。

一路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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