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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輕輕鬆鬆的落在地面,並沒有弄出什麼動靜。

剛才在外面敲門半天都沒有得到回應,沈松有些著急,直接就來到朱翠花的房門口,在上面用力的敲了兩下。

“翠花。”

“翠花,開門。”

然而,屋裡還是沒有回應,沈松越發擔心,她會出什麼事。

他不再磨蹭,用手推門失敗後,他來到窗戶口,用暴力將窗戶破開了。

進門,黑黢黢的屋子裡,他的目光還無法完全適應,來到牆邊找到閉火,拉了下去。

一眼便看見躺在床上的朱翠花,她的臉頰浮現著不正常的潮紅,身上呼喚了好幾聲,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翠花!”

沈松將她抱起來,還沒試探她的額頭,就感覺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熱量,直烤人。

“翠花……”沈松又搖了兩下,還是沒有反應,他二話不說,抱著人,拿著鑰匙,往醫院趕去。

就這麼一路顛簸,來到距離最近的人民醫院,沈松大喊著:“醫生,醫生,這裡有急診病人!”

沈松身上的軍裝足夠顯眼,很快就有醫生跟護士趕到,匆匆的將朱翠花送進病房。

又是體檢,又是打針、輸液下來,朱翠花似乎有了一點兒意識。

沈松忙跑到床邊去,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因為高燒,她的手心裡都是滾燙的,還有她撥出的氣體,也成片的揮散在空氣中。

“翠花,你感覺咋樣?哪裡難受。”

“我……”朱翠花睜開的眼睛裡,一片茫然,似乎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什麼?”沈松低下頭去,想要仔細聽她的話。

朱翠花喃喃的聲音,夾帶著熱氣,傳到他耳朵裡:“我,我想家……”

沈松聽清她說了什麼,眉頭輕皺,薄唇也緊緊的抿住了。

“既然想家,那你還要來省城……”

“我想……”

“誰?”沈松再次低下頭。

又聽見睡夢中的人,喃喃的說:“我想沈松。”

“……”男人剛才還緊繃的面色,就因為這弱弱的一句話,突然緩和了下來。

如同被涓涓的溪流,流淌過了心扉,又如被一股純淨的月光照耀著,渾身都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他從小到這麼大,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

因為從來都沒有除了他父母跟家人以外的人,對他說過,想念這個字。

如果非要讓他形容出這種感覺,大概就是,有一隻小貓,在他心裡撓啊撓,不停的逗弄著他。

“翠花……”沈松低垂眉眼,看著躺在病床上,睡顏憨憨的姑娘。

她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在發燒的時候,說了什麼胡話吧。

可惜,從這之後,無論他說什麼,朱翠花都沒反應了。

沈松出於不放心,又跑到護士長去找醫生。

“3床的病人燒成那樣,你們就丟下不管了?”

護士瞧著男人嚴肅的面色,耐心勸說:“您彆著急,病人高燒驚厥,我們已經給她用過最好的藥,現在正是觀察期。”

沈松也知道大夫用的不是靈丹,不可能用了馬上就好。

嘆了口氣,他想到朱翠花身邊離不開人,馬上又回到病房去。

……

半個小時後。

沈松用手觸控朱翠花的額頭,似乎溫度降下來一些。

他便拿起體溫計,給她量了體溫,見慢慢的向正常靠攏,他的心才放下來一些。

這時,有醫生過來,詢問朱翠花有沒有異常,沈松將溫度告訴對方:“現在沒那麼熱了,不過也有39度,高熱。”

“可以用毛巾沾些溫水,給她擦拭一下額頭、腋窩,腿窩還有腳心散熱。”

“這……”沈松面露為難。“我一個大男人,不方便吧?”

“你不是她物件嗎?怕什麼,現在人都燒成這樣了,你不管誰管?除非你能叫來別人。”

俗話說病不避醫,醫生可不像護士那麼好說話。

沈松臉色有些便秘,望著醫生離開的背影,再看看床上昏睡的小丫頭。

他硬了硬心腸,擦就擦!

醫院裡有給病人提供的臉盆,是交費的時候就配備的,還有新的毛巾。

沈松去了水房,接來溫度剛好的水,將毛巾放在裡頭沾溼。

想他一個粗手粗腳的大男人,讓他扛槍上戰場,他絕對毫不猶豫,伺候人洗澡這種事兒,他沒幹過,也不知道咋做。

他看著朱翠花身上穿的襯衫,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最後學著話本兒裡的方法,閉上眼睛,用手去解她釦子。

然而,他發現這根本就是個餿主意。

閉著眼睛他什麼都看不見,反而……

當指尖觸及到不可思議的柔軟,沈松的臉‘轟’的一下,紅了個徹徹底底!

他趕忙將手縮回來,慌亂的不止有心跳,還有那無處安放的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

而他那張俊俏卓然的臉,更是被覆蓋了一層鮮豔的紅色。

沈松朝門外看了看,他想向護士求助,但是看他們都忙前忙後,根本就沒有住腳的時候,只能作罷。

“翠花,我,我不是佔你便宜,給你擦擦,退燒能快點兒。”

硬著頭皮,他指尖顫抖又緊張的,落在她領口。

他很快就發現,釦子這東西,還真是給自己解容易,給別人解簡直比解開軍用結還難!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松終於顫顫歪歪的,將她襯衣的扣子解開了。

好在的是,朱翠花的襯衣裡面,還穿了一件跨欄背心。

沈松在避開她輸液針的前提下,扶著她的後頸,將她的襯衣往下退了退,剛好露出腋窩,才將她平放好。

而後,他將打溼過的毛巾拿起來,發覺涼了,又重新在水裡溼過了,拿出來擰乾。

他用手輕輕的抬起她的胳膊,小心擦拭,直到毛巾有一些涼了,朱翠花掙扎了一下,沈松才停手。

“翠花,你好點兒沒有?”

朱翠花睜了睜眼睛,嘴唇也動了動。

沈松辨認口型,知道她是認出自己了,笑著點頭:“嗯,你高燒了,我幫你擦一擦,好得快。”

說話間,沈松的耳根子一片通紅。

在他重新投洗毛巾的時候,朱翠花又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她的睡顏看起來,安穩了許多,眼皮也不再像剛才那樣,胡亂的抖動了。

接下來,就該擦腿窩了。

沈松即便不好意思,可是有了剛才的經驗,倒也沒那麼多心理包袱。

他不停的告訴自己,他現在照顧的是病號,哪怕眼前的人是他戰友,他也會這麼做!

沈松將被子掀開了一小塊兒,在不觸碰到朱翠花的情況下,小心的將她褲子一點點脫下來。

腿窩便是大腿膝蓋的後面,沈松用毛巾一遍一遍擦拭著,看著朱翠花臉上的燒紅似乎下去了些,心也安定了下來。

“你不能光擦這兒,大腿窩是哪兒你不知道?”

身後突然傳來的說話聲,讓沈鬆動作一頓。

“大腿窩?”

也不知道是太專心,還是尷尬得腦子混亂,一向直覺敏銳的他,竟然連護士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大腿窩,是這裡!”護士隔著褲子一指。

隨即看著沈松那張黑裡透紅的臉,她無奈的接過毛巾,動手幫朱翠花擦了一遍。

“好了,再擦擦腳心,今晚上你警醒著點兒,每隔兩個小時,感覺她燒起來就給她這麼擦。”

護士交代完就走了,絲毫不管,這個任務留給沈松,有多麼的艱鉅。

沈松也算是騎虎難下,他唯一想到的人就是沈莞,可是天都這麼晚了,找她出來也得時間。

算了,就這麼地吧。

沈松給朱翠花擦完了腳心兒,又量了一遍體溫,總算又降下來一些。

屆時,她的輸液也完了,沈松又去找醫生。

醫生告訴他:“藥效需要慢慢發揮,今晚看看如果不再燒,明天就會好很多,你仔細照看著就行了。”

“好,謝謝醫生。”

沈松回到病房,裡面的燈已經關了。

別看醫院裡來往的病患多,但是這個年代,住院費並不便宜,一般小來小去的病痛,都是打了針,開了藥回家去治療。

是以,整個病房裡,只有朱翠花佔了最裡面的一張床。

沈松就著空下來的床位,終於可以躺下來休息一會兒。

就這麼一閤眼,他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等他醒來,發現自己竟然睡了三個小時,趕忙過去檢視朱翠花的情況。

她還是沒有醒來,並且身上還出了很多汗,頭髮、身上的背心都溼透了。

沈松雖然不懂醫學,但也是有一些常識的,出汗在退燒過程中屬於正常現象,接下來只要不讓她著涼,睡過一覺明天就能好起來。

沈松在椅子上坐下來,就這麼守著朱翠花。

他的眼睛落在她的臉上,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唇角勾起了一道彎彎的弧兒。

其實上學的時候,很多人都嘲笑她胖,嘲笑她醜,甚至聯合起來欺負她。

可沈松就跟所有人的感覺不一樣,這個臉頰跟身上都肉乎乎的小姑娘,只要一笑起來,明亮的眼睛裡好像會發光一般。

還有臉蛋兒上那兩坨淺淺的紅,讓他覺得,她是個非常容易害羞的小丫頭。

雖然,現在那兩坨紅紅的顏色已經淡化了很多,可是在沈松心裡,朱翠花依舊是那個笑起來很甜,惹得他想保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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