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柯守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百二十五章 將來恐犯天怒,贗太子,荊柯守,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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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公堂
此時一片燈籠,十八房考官,還有禮部以及內宮派來的文吏,彌封、受卷、供給、對讀、謄錄吏員,總有二百人都鵠立在堂側,個個鴉雀無聲,一派緊張肅穆。
一個上了年紀太監,這時神色平淡的帶著帶刀侍衛,靜悄悄進來,雖未發出聲音,存在感極強,有考官沒忍住,看一眼,結果立刻被侍衛發現,冷冷掃來,讓考官忙避了過去。
就聽著“進香盟誓”一聲高呼,三位主考官率十八房考官,排隊至銅盆裡盥洗了手,又向“萬歲萬歲萬萬歲”的龍牌,以及“大成至聖先師”牌位恭行三跪九叩大禮,共聲進香盟誓:“我等為國家社稷秉公取士,不徇私情,不受請託,不納賄賂——有負此心,神明共殛”
這是幾百年一成不變的規矩,人人耳熟能詳,但人人都嚴肅,無它,這世界可真有鬼神。
盟誓完,考生卷子則由著有品級的文吏不斷運來。
當所有卷子都一一擺在寬敞的大廳內,這二十一人各自肅然端坐,參加會試的考生,是魚,是龍,命運基本就決定在這些人手裡了。
兩扇大門呀呀關閉,等待著主考官發話,主考官鍾凡之略點了點首,目光一掃,沉聲說著。
“諸位,雖是老生常談,我還是要說下,皇上對這次科舉非常重視,派來的人,是趙公公,我相信大家都認識。”
文吏不敢稍動,而眾人頜首,來的是誰,三位正副主考官,以及十八房考官,沒有一個不認識。
趙公公,在皇帝面前有些顏面的首腦太監。
他過來,這明顯就是巡查監督。
雖說以往會試,皇帝也都重視,可這次連趙公公都派來,率侍衛巡查監督,明顯較之往常更重視。
怎能不讓他們不加倍小心?
“義理大家都是宗師,我就不多說了,我只想說一句——各位有幸成為考官,無論點了誰,以後見了你們,都得施半師之禮。”
“因此,你們再想構私舞弊,值麼?不僅僅個人功名和身家性命付之東流,還禍及家族。”
“閱卷還沒有開始,想想汝妻汝子。”
主考官話說完了,轉身對著趙公公:“公公有話說麼?”
趙公公收斂了驚訝,說著:“鍾大人這話說的透徹了,咱家其實一直奇怪,為什麼有考官舞弊?”
趙公公的話在廳內響著,帶著絲絲金石之音,眾人面面相覷,又聽著說:“雖朝廷有規矩,主考官只取一任,萬無連任之理。”
“可哪怕一任,取士三百人,以後都是朝廷命官,見你們都得行禮,這裡面有多少好處,不用我多說,為什麼還有人想著為了點銀子舞弊呢?”
太監口氣很驚訝,的確是想不通。
是,大鄭很討厭師生結黨,取的榜生也不可能終身不得違逆師命,但師生情分總避免不了,三百個未來命官的香火情,哪怕每人出一絲,彙集起來是多大的運數?
已經得了最大的好處,還要點銀子?
副主考官蓋景勝聽了頜首,肅然一揖,莊容說:“所以我等,何敢辜負聖上諄諄厚望?必克己謹慎,為國選拔真才!”
趙公公聽了尖笑:“好好,咱家等著看你們選出來的真才!”
說著,退了出去,就見主考官鍾凡之沉聲:“閱卷罷!”
三千五百份卷子,從中要擇出三百份,這就是貢士的人選了。
按照大鄭會試的規矩,三位正副主考官與十八房考官,有半數以上畫圈透過了,且無人認為不可,便算是透過初審。
這些卷子的考生就是貢士,無意外的話,起碼能在殿試落得一個三甲同進士之名。
而二十一位考官全部透過,這便是可以進入下一輪,去競爭會元,這樣卷子,每次會試往往都只有二三十份。
但今年,卻似乎較往年更多一些。
“妙,妙啊!”本已被前面全票透過了幾份卷子晃花了眼,一位房考官驚訝出聲,拍手稱好。
他的反應,立刻引來別的考官的注意。
今日不同往日,有首腦太監在場監督,還能忍不住失態,這卷子得好到什麼程度?
一位考官遂將卷子取來,只看了幾行,就難以抑制露出讚賞,待看完,居然亦是稱讚。
“純正博雅到不帶絲毫煙火氣,沒想到,會試竟能遇到這等文章,我這個做這考官,慚愧,慚愧啊!”
三位正副主考官都被吸引,也紛紛來看這份卷子。
“這……”鍾凡之雖看過內容,覺得幾乎無懈可擊,連這樣沉浸文海多年的人,竟都難改一字,但又覺得考生所寫內容,頗有些過分,談不上哪裡不對,就是覺得過分。
鍾凡之猶豫了一下,問著副考官張繡:“你覺得如何?”
張繡蹙眉:“這文章才華十足,但銳氣太重,看來是個年輕人,將來恐犯天怒,如果沒有,恐怕是良相。”
蓋景勝也點評著:“的確這樣,你們看他的文章,總覺得鋒芒太露了,這是才氣太足的原因,得挫磨一下性子……”
說著,三人面面相覷,都不由苦笑。
而有幾個考官,已經給這卷子上畫了圈。
有人試圖看出這是何人的文章,但因都是抄錄了送到手裡,並不能從字跡上辨出是誰。
這十八房考官中,亦有三王的人,但因著對這次會試,三王都沒有下達必要達成的任務,裡面的幾人,也都並不一定非要揪出所謂舉子蘇子籍來。
“王爺只是說,順其自然,能發現蘇子籍的卷子,看情況可令其不中。”
“發現不了,也不必在意。”
“這卷子這樣出色,真是蘇子籍,怕也難以令其不中,倒不如裝聾作啞,只做不知。”
不得不說,剛才警告,還是有點效果。
見眾人面色各異,卻都沒有反對,主考官鍾凡之亦是暗想:“我與眾人意見不同,本是一片愛才,可這文章實在太佳了,要是阻擋,怕反要落得一個嫉賢妒能的惡名,罷了,都同意,我何不也順水推舟?只是這文章,還是才氣鋒芒太露呀!”
“不過就算是陛下,也不會因肺腑之言,就直接無視了才學。”
想到這裡,鍾凡之也提筆,在卷子上面畫了個圈,不由一嘆:“也不知道是提拔了他,還是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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