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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澤山。

農家。

烈山堂。

田言端坐於主位之上,平靜的看著下方的眾生百態。

田虎一臉的無所謂,根本沒有思考的意思,猛地一把把“虎魄”劍拍在桌子上。

像他和骨妖這種主僕二人湊不齊一個正常大腦的情況,讓他去思考那些奇奇怪怪的典故,根本不可能。

田仲額頭上的冷汗越冒越多,他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繼續思考。

他的直覺告訴他今日的典故怕是與他有關,所以他極力的猜想,但很顯然,他並沒成功。

大多數時候,直覺都很準,但是他的原理並未如此玄奧,無非是做了讓人不放心的事兒罷了。

田蜜坐於自己的位置上,笑顏如花,看似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實則也在思考,只不過她思考的並不激烈。

大小姐說的話,不可能會那麼簡單。

“我等確實不如大小姐學識淵博,還望田言堂主不吝賜教。”司徒萬里舉杯道。

“是啊,阿言,我們都是種田的,能知道什麼典故?

你就明說了吧。”田虎坐在原地看向主位之上的田言道。

“曾經,韓國南陽之地,有一為富不仁的富商,號稱“石上翡翠虎”,他有萬貫家財,此人,我想司徒堂主應當是聽說過的。”田言笑著道,一抬手,用內力直接攝起壺中美酒,酒水化作一條栩栩如生的小龍,飛入司徒萬里杯中。

田虎臉色一變。

“潛龍勿用,或躍在淵。

司徒堂主,可願為眾人介紹一番這“翡翠虎”?”田言看向司徒萬里繼續道。

“此人是鉅富,生意做的很大,與韓國很多官僚都有著關係,後來被韓王降罪,在獄中服毒自盡。”司徒萬里受寵若驚的舉杯示意,隨後緩緩道來。

“龍巖樽,青玉龍巖樽也好,琉璃龍巖樽也罷,皆是六個一套,如果少了其中一隻,價格便要減半。

就拿這青玉龍巖樽來說,一套的價值是兩百金,少了一隻,就只值一百金了。”田言娓娓道來,隨後起身,身形瞬息之間便來到大堂中,擺放著“琉璃龍巖樽”的地方。

田仲聞言,更覺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有些人為了利益,什麼都能出賣,並肩戰鬥的兄弟也好,身後的蒼生黎庶也罷,都只不過是晉身之資罷了。

翡翠虎先是在肥料中摻雜石灰,然後再把這些肥料賣給了農民,人為的造成了南陽旱災,南陽百姓因此而流離失所,飢寒交迫。”田言繼續道。

田仲臉色驟然一邊,隨後又恢復了原樣,只是眼珠在眼眶之中亂轉,

“豈有此理,此人該殺!”劉季聞言,當即一拍桌子高聲道。

田仲,司徒萬里,田蜜都被他嚇了一跳。

幾人齊齊看向劉季,劉季縮了縮脖子。

但沒人開口責怪他的無禮。

因為共情。

“還能這麼幹!?

確實可恨!若不是他已經死了,老子現在就去殺他。”田虎先是一驚,隨後思考了一下其中關節,瞬間明瞭,隨即對著眾人道。

田虎雖然虎,但是他自己最基本的命脈在哪裡,他還是清楚的,農家弟子,高手或仗劍行走江湖,或坐鎮大澤山,農家弟子的收入有很多,開賭場,開拍賣會的,比如司徒萬里,行醫賣人情的,比如朱家那老匹夫。

更狠一點的,比如田言,販賣私鹽,養私兵,靠著這一手,烈山堂迅速擴張,到了如今沒人敢不給面子的地步。

但農家、農家,根基到底在一個“農”字,沒了“農”,縱使有十萬弟子,也免不了會頃刻之間便分崩離析的情況。

對於任何一個人三觀正常的人而言,這種行為都讓他們深惡痛絕,更何況是以“農”為根基的農家?

“奸商,竟如此狠辣。”司徒萬里喃喃道。

他一個開賭場的,見過多少沒底線的賭徒,但像翡翠虎這種窮兇極惡的還真沒幾個。

“隨後,此人又以又以徵收軍糧為名,強行購買糧食,導致糧價飛漲。

後韓非子奉命賑災,請求此人捐糧,捐款。

此人當著韓非子的面,將一套貴重的青瓊浮玉琮全部砸碎,也沒有為災民捐一分錢,而韓非子要求此人捐糧之時,他只捐一斛。

後來韓非子離開時,他將席間受韓非子讚賞的侍女的手斬斷,連同一隻青玉龍巖樽,一併送給了韓非子作為臨行時的禮物。”田言繼續道。

眾人此刻皆是怒髮衝冠,同仇敵愾,包括席間甲士,包括劉季,田虎,司徒萬里,除了田蜜和田仲。

田蜜心不在焉,因為她自己本身就夠髒,田仲臉色蒼白,因為他越來越預感到自己要涼了。

“大小姐,後來呢?”見田言不說話,劉季左右環顧,替眾人開口追問道。

“後來韓非子為對付翡翠虎主動提出十日賭約,如果十日內糧價下降翡翠虎就要支付一萬金,並以鐵血盟作擔保。最終韓非贏下賭約。

翡翠虎因此而傾家蕩產,他被抄走的財物中,有五千人的賣身契,其中一半是老幼婦孺。

最大快人心的莫過於,他被抄走的最後一件財務便是剩下的五隻青玉龍巖樽,而因為之前送出去一隻,這一套青玉龍巖樽價值減半,這也成了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田言環顧四周,看向眾人道。

“確實大快人心。”劉季拍手道。

眾人雖各懷心事,此刻卻也紛紛點頭。

還別說,劉季還真就有這個本事,譁眾取寵而不招人厭煩,同樣是看錶演,他就有能力喊好既喊的臺上的主角兒歡心,也能讓其他不知情觀眾以為這臺上的角和他有什麼關係。

“諸位,我有一言,還請諸位靜聽,今日為何我要選這青玉龍巖樽與諸位一同鑑賞?”田言平靜的道,引出了今真正的主題。

眾人臉色皆有變化,但又很快都恢復了平靜,只有田仲臉色比之前更白了幾分,此刻,他案牘前的美酒與珍饈彷彿都索然無味,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我農家六堂,多年來可謂是爭鬥不休,在江湖上,我農家弟子也因我等內耗嚴重,而飽受歧視。”田言頓了頓,不理會眾人的臉色,繼續道:“農家六大長老暗殺武安君白起,這瞞得過天下人,卻瞞不過秦王,我等農家弟子已然得罪死了秦國。

多年來,俠魁致力於反秦扛秦大業,秦之國力,我等有目共睹,我農家十萬弟子,也本就是一塊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

所謂未雨綢繆,以免臨渴掘井,其意在謀常及早,時籌劃於幾先,事未必然,亦周防於以外。

便是我等彼此放下戒心聯手,長遠看來,也是危如累卵之局面,何況我們之中,甚至出了為了內鬥,勾結外人暗害自家兄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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