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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內。
田言看著被眾人壓上來的田光,臉色微微一變,但被青銅面具遮住,沒有讓人看出任何端倪。
且臉色很快就恢復如初。
她大概知道趙高想要幹什麼了。
田光強撐著自己不被羅網刺客摁倒,但很快,在一眾羅網刺客的一番毆打之下,還是力竭倒下了。
“是你這狗賊!”田光看向趙高,鐵青著臉,聲嘶力竭的咆哮道。
他死死地盯著趙高。
很難想象像田光這樣一身正氣的人,也會流露出這般陰冷的表情與可怖的殺意。
趙高可是白起之後,寥寥無幾的能拉起如此之大的仇恨值的人。
“哼哼。”趙高冷笑了兩聲,並未理會田光。
這份近乎於蔑視的無視讓田光心頭怒火更盛,但田光還是壓抑住了。
“驚鯢先生,乾的不錯。”趙高對著田言陰惻惻的笑道。
他整個人都給人一種陰氣極重的感覺。
“多謝趙高大人提攜。”田言很識相的對著趙高拱手道。
既然已經選擇了乘上秦國這艘大船,那麼和趙高合作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不知為何,趙高這一次沒有選擇對母親下手,但田言的直覺告訴她沒這麼簡單,趙高這傢伙壞的很,這其中一定出現了什麼變故。
但現在他畢竟還沒對母親下手,而她也還是那個孤家寡人。
但孤家寡人的情況不會持續太久了……
巨大的利益維繫著他們之間緊張而又脆弱的關係,以至於讓他們之間不至於現在就刀劍相向,血濺當場。
就算要翻臉,那也是在這份合作弊大於利,亦或者自己徹底掌握農家六堂以後的事了。
“你也是一代劍之豪俠,竟然甘願為他人鷹犬!”田光咬牙切齒的怒道,語氣之中滿是恨鐵不成鋼之類的意思。
“哦,你不說話我都把你忘了,田光先生。”趙高皮笑肉不笑的轉過頭看向田光,他又測過頭看向田言,對著田言道:“這份禮物我很滿意,大澤山是你的了,驚鯢。”
“你放屁!”還未等趙高說完,田光就冷冷的打斷了趙高。
“只要大澤山上的神農祖師神像一日不倒,這大澤山內,就永遠沒有你們羅網的一分一毫的立足之地。”田光近乎是咆哮著盯著趙高道。
“哈哈哈……”趙高難得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原諒田言見識太少,她一直以為趙高只有那麼寥寥幾個表情,畢竟那實在是不符合他的人設。
“笑什麼!腳下寸土皆是我農家的土地,小小的羅網,有什麼資格決定大澤山的歸屬?”田光面帶難以掩飾的怒色看著趙高道。
很顯然,趙高之話,已然觸及了他心中的底線。
趙高也已經停下了諷刺的大笑,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嘲諷度極高的對著田光嘲諷道:“我以為閣下堂堂農家俠魁,會聰明一些的,怎麼如此天真?
豈不聞“天羅地網,無孔不入”?”
田光沒有說話,但瞳孔卻一縮。
從趙高的話中,他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天羅地網,無孔不入。
趙高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田光很快從暴怒中走出,平復了心境,開始琢磨趙高這句話的意思。
難道羅網的爪牙已經滲透進了農家?
倒不是吃驚於農家被滲透,以農家來者不拒的方式,被滲透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所以他經常一個人單獨行動。
但這句話在趙高這個狗賊嘴裡吐出來不一樣!
趙高可不會因為派出幾個小嘍囉加入了農家做臥底就沾沾自喜,他自恃秦國權貴,秦王政心腹,以及羅網首領,那般小人得志的做法只會引人笑話。
那麼他到底在指什麼?
忽地,一個想法自其腦海中升起,且再也落不下來。
這是一個可怕的想法。
難道有農家高層投奔了羅網?
可他作為農家俠魁,執掌農家多年,底下除了爭權奪利嚴重一些,多年來並未感覺到有誰投靠了羅網啊!
隨即,趙高對著田光道:“我這裡還有一份驚喜要送給田光先生。”
“驚喜!”田光在心中默唸了一句,低下了頭,看著地面,盡力不讓自己眼中的驚駭被敵人發現。
“驚鯢先生,把面具摘下來,好好讓田光先生看看你到底是誰。”趙高起身,下令道。
田言平靜的摘下了自己臉上帶有一道劍痕的鐵質面具。
她很平靜,因為早有預料。
趙高是想讓她再也回不了頭。
清秀,英氣,絕美的容顏就這樣呈現在眾人眼前。
“你……你,你是?
是你!”田光看著田言,若有所思,略一思索,才有些恍然大悟的道。
剛剛一看見驚鯢的臉,他就覺得有些眼熟。
現在他想起來了。
“田……言!”田光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的田言道,眼中流露出幾分恨意。
誰會對一個背叛者有好臉色?
他對田言有印象,因為其母是田猛的妻子,梅三娘和典慶兩位高手便是因為她而加入農家,而其作為田猛養女,農家烈山堂大小姐,年紀雖輕,雖體弱多病,難以西習武,卻智謀超群,有管仲之遺風。
而其後來因為不明原因外出,沒想到竟然加入了羅網!
不對,她不可能是在那個時候才加入羅網,就算是,這一身功夫不是幾年之內就能練成的!
她隱瞞自己會武的事實,是為什麼?
她早就對農家圖謀不軌!
思及此,田光饒是心胸寬廣,也有些忍不住怒火中燒,看向田言的目光中難以抑制的多了幾分恨意。
好一個驚鯢!
好一個羅網!
好一個“天羅地網,無孔不入”!
田言注意到了,卻沒辦法。
因為這是陽謀,哪怕田光看清了趙高的毒計,她自己隱瞞自己會武卻是事實。
無論如何,一分猜忌都是免不了的。
不是什麼高明的把戲,可惜……
“驚鯢先生,不和田光先生打個招呼嗎?”趙高看向田言,陰惻惻的笑道。
田言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良久,才吐出一句:“趙高先生對我的禮物可還滿意?”
她沒和田光打招呼,她的回答也有些驢唇不對馬嘴。
“滿意。”隨即趙高一揮手,示意部下將田光壓下去,等到他們剛剛將田光壓出房門的時候,他來了一句:“驚鯢先生,不知三天之內,可有把握取下田猛的首級?
此人對農家忠心耿耿,是我心頭大患!”
這句話自然被田光聽的一清二楚。
田言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田光在門外咬牙切齒的高聲大罵:“你!你們!
狗賊,你竟敢欺師滅祖!
我以農家俠魁之名起誓,與爾等不死不休!
殺了我,殺了我!如我不死,來日掙脫枷鎖之日,就是你等永無寧日之時!
殺了我,殺了我……”
田光的叫罵聲漸漸的遠了。
“回趙高大人話,三天之內,卑職定然取下田猛的首級。”田言一手持驚鯢劍,對著趙高道。
“不著急,我還會在大澤山內停留一陣。”趙高看著田言道。
“是。”田言答道。
不著急?怎麼不著急?
“對了,這裡還有兩件事。”趙高看向田言,揹負著手,向前走了幾步,繞開桌子,踩著骯髒破舊的地板走到了田言面前,而後又繞了幾步,走到了離田言較遠的位置。
“趙高大人請講。”田言有些疑惑的看著趙高道。
還有什麼事?
“你生擒了農家俠魁田光,乃是大功一件,我理應獎賞你,大澤山附近有幾處羅網據點,還有,我調了幾位殺字號殺手,都播到你的麾下做事吧。
另外,在獎賞你三千金,五萬錢,另在咸陽給你置辦了一套宅子。”趙高看向田言道。
三千金,五萬錢?
趙高瘋了?
田言心下震撼,哪怕她對錢沒什麼概念,也知道這是一筆鉅款。
起碼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的。
“此乃卑職分內之事,怎麼好意思討要獎賞?”田言對著趙高推辭道。
不推辭怎麼行?
當然,推辭了,也些東西會落到她手裡。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很難再收回來。
“收著吧,羅網從不吝嗇。”趙高笑道。
只要你還有價值。
這是趙高沒說的後半句。
還有,這些錢說是給田言的賞賜,不如說是接下來一段時間內的活動經費。
沒錢誰給你幹活?
這是放權,也是掣肘。
“第二件事,凡是我羅網的刺客,身上或服飾上都會有一處蜘蛛紋身,蜘蛛圖案,我準備在驚鯢先生的身上也紋上一處,驚鯢先生不介意吧。”趙高忽然又說道。
這讓田言有些猝不及防。
一道紋身,無傷大雅,卻又有妙用。
羅網有一種特殊的方法,能紋下無法洗掉的紋身,作為一道烙印,跟隨它的主人一生。
除非用一種極為血腥,會留下大面積疤痕的方法。
“自然不介意。”田言平靜道。
因為她也是這麼想的,一道紋身而已,無傷大雅,礙不了什麼事。
既然已經受了恩,在想推脫就太難了,且沒有理由。
思量了一番之後,她還是決定答應。
“轉魄,你帶驚鯢先生去吧。”趙高對著一邊的轉魄說。
“是。”轉魄應道,她對著田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隨後先行推門離去。
田言戴好面具,跟著轉魄走了出去。
“滅魂,你也去,把剛才看到驚鯢先生臉的人都處理掉,在找個地方,把田光扣起來,你就負責看守田光,等待我的下一步指令。”趙高對著滅魂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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