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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滑下的手停住,鄭建國面現好奇道:“看樣子蘇維埃的這個邀請,還來的真是時候?”
光滑而又飽滿的額頭瞬間擠出個川字,大約翰望著鄭建國黑白分明的眸子,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腦海中出現的東西,一雙藍色的眼眸當即浮現出了狐疑時,鄭建國點了下頭道:“我想你應該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是的,先生。”
大約翰的神情有些凝重時車子停下,旁邊的安迪看了眼後視鏡開口道:“先生,我們已經到達車站了,咱們現在進站候車嗎?”
側頭看眼窗外的車站,鄭建國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發現距離檢票還有差不多個小時,便笑了起來:“考慮到你們要坐軟座,我先請你們補充點能量,旁邊的羊肉湯館,裡面味道很不錯。”
不過今天回首都是鄭建國臨時做的決定,大約翰便沒有買到足夠多的臥鋪票,甚至連硬臥算進去,也只有三張軟臥三張硬臥,剩下還有六個人只能坐軟座回去。
由於去京城的人太多,甚至想買三張連票都很難,當然這也是距離始發站太遠導致。
當然,鄭建國說是專門請沒臥鋪的吃飯,實際上卻都招呼著到了旁邊羊湯館,原本有些人聲鼎沸的百十平米陡然靜了下來,大約翰指了指兩個桌子讓安迪帶人坐下,面色黢黑的老闆便到了面前:“幾位怎麼吃啊?”
“八份二斤的,兩份半斤的,不要酒水快點上。”
鄭建國開口說著帶了拉斯頓坐在張桌子旁,於是看了眼旁邊的小方桌子上擠不下其他8個人,便又開口道:“大約翰和霍夫曼,你們倆過來坐。”
按照管家的職業要求,能和主人坐而論道也是正常的事情,不過通常都在忙完了一天,即將休息前,沒了旁人的只有兩人時,倒上半杯酒說說聊聊,既是主僕也是知心人。
只是,如果有外人在的時候,管家不說坐下吃飯聊天了,便是站姿標準和神態,都有著可以用尺子去量化的要求。
好在,管家的本職工作就是服從主人的命令,再加上這會兒又受到條件限制,如果鄭建國沒有開口邀請,大約翰和霍夫曼就只有留個人適應著輪班吃飯。
而現在有了邀請,大約翰便和霍夫曼在用開水沖洗過筷子和碗,才一左一右的坐在了鄭建國的雙手邊,等待老闆端上了羊肉湯:“幾位還要添飯嗎?有燒餅,饅頭,麵條。”
大約翰飛快起身問了旁邊的桌子,便和老闆安排過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發現鄭建國正在教拉斯頓用筷子的技巧:“這個筷子是圓形的,而不是咱們家裡的方頭——”
慢慢夾起筷子肉,拉斯頓聞著撲面而來的香氣,吹了下後放進嘴裡,明亮的雙眼微眯後笑道:“我還以為會有很多油水——”
“按說你應該多吃點油水的,當然按說現在也不適合喝羊肉湯。”
知道她是說起了先前那頓飯菜油水多,鄭建國用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紅紅的半碗辣椒油,開口道:“油都被用來熬辣椒了,還放了些調味料在裡面。”
由於才解決了溫飽問題,這會兒人們對於油脂的需求,也變的日益明顯起來,不過是礙於目前養殖業的落後,而沒辦法滿足大多數家庭的需要,雖然不至於像是幾年前用油布擦鍋的窘迫,可購買肉類依舊需要票。
所以,在先前的杜家飯桌上,才會出現基於油膩為主的大魚大肉,讓兩人很是有些吃不下。
當然,鄭建國吃不下,是因為他吃過太多,對於油脂沒什麼太大的需求,倒是拉斯頓吃不下,則是因為她的腸胃問題,年幼時養成的習慣,讓她對於這類食物,保持著敬謝不敏的態度。
好在,這家羊肉湯館和鄭建國想的差不多,羊油什麼的專門盛出熬了辣椒油,白色的清湯裡見不到半片油花,肉也都是以瘦肉為主,肥點的可能被撈出單賣了。
不過,這也不是說鄭建國沒吃出問題,肉片切的太厚不說,從咀嚼時的費勁來看,柴成這個樣子,不知是煮了多長時間。
這麼想著,鄭建國從面前的盤子裡抓了點香菜,放進了碗裡後,又用辣椒油碗裡的湯勺,撇了點放到碗裡面。
用筷子攪拌了下,鄭建國就見拉斯頓好奇的看著自己,不禁用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香菜,開口道:“你夾一點聞聞。”
看到鄭建國的鼓勵,拉斯頓用筷子夾了點到鼻頭前,好奇的面頰上瞬間變了顏色,飛快丟回盤子裡面,小鹿眼便瞪向了他的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聞著是不是有些刺鼻?”
鄭建國問了句不是廢話的廢話,拉斯頓便跟著說了句不是廢話的廢話:“像臭味,好像臭蟲,你喜歡這個味道?”
“我聞著是種清香味,這可能和人的體質不同。”
鄭建國歪了歪頭說過,旁邊的大約翰已經探出筷子,夾了些到鼻頭前,光滑額頭上便是皺了皺,開口道:“這是Coriander,該單詞在希臘語中意為臭蟲。”
隨著大約翰的聲音落下,安迪的聲音從旁邊傳來:“BOSS,沒了還能加嗎?”
“當然可以。”
鄭建國說著看了眼大約翰,後者便起身去安排了,他便和拉斯頓對視眼繼續吃起,遠處隱約傳來了嘀咕聲:“他們會說咱們的話——”
“不要議論,不要圍觀——”
“來,咱們喝個——”
很快大約翰再次回來坐下,鄭建國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吸溜著喝起有些熱的湯,看的旁邊拉斯頓學著湊到碗邊,才想下嘴就記起抹了口紅時,鄭建國已經開口道:“老闆,送個湯勺來。”
“好的,稍等。”
廚房的方向傳來了聲吆喝,鄭建國正要低頭就見門外進來了個人,瞅著自己正瞪大眼時,寇斌跟著出現在門口:“怎麼,裡面沒——建國?”
“斌哥。”
隨著寇斌的大臉出現,鄭建國隱約想起了面前這人,好像是個叫什麼亮亮的,之前寇斌招待他時還吃過飯,便放下了筷子才說完,寇陽和羅蘭的面頰出現,後者面現好奇道:“你們也吃的這麼晚?”
“臨走之前再嚐嚐味道,我們過會就走了。”
鄭建國衝著幾人說過時,老闆也拿著勺子到了旁邊,遞給鄭建國後面帶微笑的看向幾人:“歡迎光臨,你們幾位是在這吃,還是帶走?”
“我們在這吃,不過我看你這裡滿了。”
旁邊的許亮亮打量過滿屋子的人時,老闆看了看面前這五六個人的,笑道:“裡面還有個房間,要不你們到裡面坐?”
“那好,我們8個人,你先每人按1斤來,不夠再添。”
許亮亮說著看了眼旁邊的寇斌,便見寇斌點點頭,才衝鄭建國致意過,就聽羅蘭開口道:“你們過會就走?回首都還是波士頓?”
“先回首都,你們吃完早點回去,別在外邊亂竄。”
瞅著面前這些男男女女的,鄭建國說過後又想起正流行的舞廳舞會,接著看向了寇斌道:“斌哥,有舞廳舞會的,你們就別去了,這邊的舞會可不乾淨,貼面舞什麼的,都是違法行為。”
“嗯,我們才看了電影。”
當著朋友兄弟姐妹的被人訓,寇斌便有些不耐煩,當然他也知道這貨不止是單純的小舅子,還很受老爹老媽的看重,再加上今天又才敲定了親事,即便心中的不耐煩變成了不滿,他也是憋了下去:“吃過東西就回去了。”
“你這也是管的有些寬了呢。”
羅蘭面現同情的瞅過寇斌,當然她這個念頭也只是想想,說出來的話怕是還要挨訓,因為鄭建國的本是在關心他們,鬧到寇清凱和羅樹強面前,那也會說鄭建國說的有道理——這貨怎麼知道我們要去舞會的?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羅蘭面現好奇開口道:“你怎麼知道這種舞會的?我記得你好像從來沒有,去過?”
“我在前年就知道了。”
鄭建國只看幾人的神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不過考慮到這個時間這個點,一群男女青年在外邊亂晃,他要是沒見到還好說,如果晚點出了什麼么蛾子,被寇清凱和羅樹強知道了,那麼搞不好就會落下什麼疙瘩。
即便是晚上沒有出現什麼事兒,可想起這會兒距離83年也就5個月的時間,鄭建國可不想到時候有人跑來,說寇斌和羅蘭當時怎麼怎麼的,他正憋著勁兒等到時候坑人了,如果這幾個貨被人給坑了,才叫麻煩。
只是,當鄭建國說過知道這個舞會後,便猛然想起了老爹可是在兩年前就聽說了,而且鄭富貴又是在教師進修學院,那裡面除了學生外,還有過去進修的女教師——
想到這裡,鄭建國的面色也就有了變化,不過他這個神情和先前的話落在旁人眼裡,特別是以寇陽和羅蘭的眼裡,就以為這貨也肯定是參加過。
合著你自己參加過,就不讓我們參加了?
腦海中齊齊浮現出這個念頭時,寇陽和羅蘭便對視了一眼,不過沒等她倆有人開口,就見先前還不爽的寇斌,一反之前的態度突然露出了個笑容:“建國,你能搞來《少林寺》的錄影帶嗎?”
“你是說《少林寺》的複製膠片吧?”
鄭建國愣了下時,寇斌已經飛快點起頭,面上的笑容也變成了燦爛:“是啊,就是能在你那個放映廳看的。”
“當然可以。”
鄭建國想都沒想的確認過,和幾十年後人們對《少林寺》的國產電影印象不同,這部電影實際上是先在港島上映的合拍片,到了前不久才在內地播放,讓港島那邊送個複製過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不過需要等幾天,到時候你們去首都的時候,問霍夫曼就可以了,他到時候會負責打理鄭園。”
嘴上說著看向了旁邊的霍夫曼,鄭建國腦海中卻想起了寇陽和羅蘭會跟鄭冬花去中心學習,那麼以寇斌和李鐵為首的就成了沒人管的羊,這麼想著突然改口道:“斌哥,這倆月我打算安排你和李鐵去學些東西,你感覺怎麼樣?”
“俺爸已經安排了。”
寇斌面色陡然一變的時候,他原本以為能回來爽倆月來著,沒想到先是有老爹後是有小舅子,都在惦記著這原本應該是爽快的倆月時間,於是飛快開口道:“讓我去給他們單位學校的暑假班,當英語老師。”
“那好吧。”
鄭建國緩緩的點了下頭,便感覺有些低估寇清凱時,旁邊的寇陽突然開口道:“你打算讓斌哥做什麼?”
“就是怕他閒著,想隨便給他點事情做。”
鄭建國倒是沒想到寇陽會問出來,說完後看向了旁邊的羅蘭,繼續道:“明天你和李鐵的事兒辦完了,讓他後天去首都找我。”
“嗯,行。”
羅蘭飛快應下過後,拉斯頓便看向了旁邊安迪的桌子,鄭建國轉頭瞅了瞅,發現都吃完後又看過腕錶,也就站起身來衝幾人道:“那行,祝你們暑假愉快,我們走了。”
“——”
聽到暑假倆字,寇陽和羅蘭以及寇斌齊齊面現無語,鄭建國也沒搭理這幾人的帶著拉斯頓出了門,旁邊霍夫曼已經掏出了車票和手續遞給兩人,便又去給後面的人發了車票。
感受著初夏夜晚的涼意,接過車票的拉斯頓探手到了鄭建國的臂彎間,才要說話便呃的打了個嗝,優雅面容上露出了個優雅的笑,小聲嘀咕道:“你先前說到了跳舞?”
“是的。”
先前和寇斌等人聊天,鄭建國是用的普通話,這對於拉斯頓而言,是幾乎有聽沒有懂的狀態,不過其中的舞字卻不陌生,所以便有些好奇:“這邊也有舞廳呢?”
“當然有,不過很少。”
鄭建國點了點頭說過,便看向了拉斯頓放在臂彎間的手,接著看向四周頭來的詫異目光,開口道:“這是由於男女間的感情還趨向於保守,像咱們這種在英美比較常見的行為,在這個國家裡就是需要被批判的,甚至會被冠以違法的流氓標籤,等同於咱們在帝國大廈門口人仰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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