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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鄭建國進入急診室之前,奧利佛保持著麻省總醫院裡最年輕的住院醫,最年輕的住院總,最年輕的專科醫生,最年輕的主治醫生四個紀錄,其取得這些成績時的年齡分別是21歲,24歲,26歲,30歲。
曾經,鄭建國是在心中腹誹過奧利佛為了當住院總浪費了兩年時間,也就是24歲完成住院醫培訓後,直接跳過住院總的兩年去做專科醫生,這樣他就會在28歲成為主治醫生。
只是後來,鄭建國便感覺提前兩年的紀錄,並沒有太大的實際意義,早兩年晚兩年都是他自己,倒不如利用這兩年來提前接觸下科室管理,為以後從主治醫生晉升為科室主任打下堅實的基礎。
在美利堅的醫生培訓體系裡面,住院總這個經歷並不是必要的要求,它之所以出現在住院醫和專科醫生中間,是因為這是住院醫階段所能達到最高的位置,從患者的大小手術安排到住院醫和護士以及護工助理們——擁有主治醫生之下,所有人之上的地位。
而在住院總之前,住院醫們學習的東西主要集中在技能和病人管理方面,這兩項才是住院醫們學習的主要內容和任務。
而住院總則是在這兩項的基礎上,加入了對住院醫和醫院行政制度方面的協調能力的接觸和學習,也是所有想要提前接觸到主任經歷的住院醫嚮往的。
所以,除了絕大多數準備將職業目標定位為主治醫生的住院醫之外,不論是打算學成以後自己開個私人診所的,還是打算以NIH研究員為終身目標的,只要是有點上進心的住院醫都會去競爭這一職位,以提前增加自己的工作經驗。
於是,這個職位經歷雖然不是必要的培訓要求,其薪資待遇上也只會比三年資的住院醫多上兩三百美元補貼,可還是讓不少住院醫趨之若鶩。
然而現實是,按照各大醫院的組織架構上的編制要求來說,醫院裡每個科室最多隻允許存在1名住院總,絕大多數情況都是這名住院總走人時,且不說他們是去私人醫院裡賺上兩年前去還助學貸款,還是繼續完成之前未完成的專業培訓,只有空出來位置後其他的住院醫才有機會,就如之前的伯莎去了消化中心未知病毒實驗室,普利尼便被提拔上去。
而面前奧利佛沒有否認鄭建國的稱呼,這也證明了他當時的選擇是對的,特別是結合這位新紮主任才提過的醫學專業委員會改革來看,如果當年沒有過那兩年的住院總經歷,他怕是還當不上主任這個職位。
35歲的麻省總醫院急診科主任!
特別還是長的這麼帥!
瞅著對方堪稱黃金分割線劃出的面頰,鄭建國心中是不禁小小的妒忌了下,只是想起那些傳聞便陡然冒出了個念頭來:“這傢伙的情人不知有多少,那他會不會染上HIV?”
奧利佛的長相符合美利堅人對於帥的認知,這是鄭建國早在第一次見到他時便聽幾個女患者說過的,而以他對現在避孕套的切身感受來說,這貨雖然是個主治醫生,可這會兒HIV病毒的症狀卻不是靠著觸診能確認的。
“怎麼?”
臨告別的鄭建國是面現遲疑時,奧利佛面上還掛著淡淡的微笑,只是當他從鄭建國眼裡發現那種只有醫生打量患者的目光時,堪稱英俊到迷人的臉上笑容斂去,腦海中閃過這傢伙的兩個專業繼續開口道:“你從我臉上發現了什麼?看出了什麼?”
“噢——”
鄭建國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才想開口否認時,不想奧利佛跟著搖了搖頭開口道:“鄭,你騙不了我,我當醫生的時間比你長,我見過很多醫生面對患者時的遲疑,你看出我什麼了?”
“不,主任。”
眨了眨眼鄭建國左看看右看看的發現身邊沒什麼人,只有遠處的馬妮翁抱著厚厚的病例看來後去了服務檯,他便回過頭後開口道:“我最近在《細胞》上發了篇文章,不知你有沒有看過?”
“沒,我沒有訂過《細胞》,鄭,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的,咱們這裡又沒有其他人,要不咱們回辦公室裡聊聊?”
英俊的面上露出了關注的模樣,奧利佛說著還指了指身後的辦公室說過,便見鄭建國搖了搖頭道:“好吧,我兩個月前在《細胞》上發了篇文章,說的是關於一種血液中的新病毒,經過研究發現這種病毒無法透過空氣,接觸,水源,食物等常規渠道傳播,目前結論是可能透過體液和血液傳播——所以我先前想起了您的異性緣比較多。”
“這個病毒的症狀是什麼?”
滿臉詫異的奧利佛撓了撓嘴角,又搖搖頭後開口:“你只憑我的女人緣比較好就可能染上了?”
“這個病毒的症狀還沒法確定,但是可以確認的是它的潛伏期最少在三年時間以上——”
鄭建國歪了歪頭後再次用打量患者的眼神瞅了,奧利佛卻是被他的說法嚇到了:“潛伏三年以上?狂犬病毒嗎?”
“不,狂犬病毒是彈狀病毒,這種病毒是球形的。”
想起在顯微鏡下看到的模樣,鄭建國搖了搖頭後便見奧利佛是鬆了口氣,好在兩人間的話題已經到了這一步,他能做的也就是建議了:“如果你想做的話,可以去消化中心未知病毒實驗室找下凱瑟琳。”
“好的,要不要和艾米主任打下招呼?”
奧利佛緩緩的點過頭說了,便見鄭建國開口道:“這個,如果你不介意檢測陽性的可能被旁人知道——”
“那算了,我會去找凱瑟琳的,未知病毒實驗室凱瑟琳,她姓什麼?”
眨了眨閃亮的眼睛,奧利佛好似想起什麼的問過,鄭建國卻是笑了:“凱瑟琳·史丹,我會給她說下的。”
“這個病毒是沒發現過的?算了,我去圖書館看看你那篇文章瞭解下。”
奧利佛下意識的問了後又說過,便見走廊遠處的服務檯前出現了個身材高挑面容冷峻的女醫生,鄭建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時,接著回頭看了看他:“她就是凱瑟琳了。”
“哦,這麼——年輕?”
瞅著遠處小步跑起帶著浮誇上下運動的女醫生,奧利佛看向鄭建國的眼神也就變了,只是鄭建國卻沒有理他的望著凱瑟琳到了面前,遞出了本封面掛著《科學》字樣的雜誌,聲音愉悅:“boss,那個熱迴圈儀是你的?”
“是的,PCR是聚合酶鏈式反應的縮寫。”
探手接過有些薄的雜誌,鄭建國開啟了掛有書籤的頁面後說了,便看到掛著自己和陶野以及錢韻嘉名字的論文,也就想起了旁邊的奧利佛來,於是開口介紹道:“這是我們——”
“主治醫生,急診科的主治醫生。”
目光從鄭建國手中的雜誌上收回,奧利佛飛快打斷了他的話後衝著凱瑟琳打過招呼,接著目光又回到了他手上的雜誌上:“你這是發了篇《科學》?”
“是的,不過不是醫學上的,只能說是應用吧。”
算上之前的石墨烯和整數霍爾效應那篇,這是鄭建國第二篇發到《科學》上的論文,所以心理上雖然感到了驚喜,可畢竟還是有了經驗的人,不過放在奧利佛身上就不同了,他當年專科培訓時的成果也只發到了《美利堅醫學》上面:“沒想到你還在研究別的?”
“嗯,我在麻省理工那邊還有個實驗室,不過做的是其他的研究。”
鄭建國點了點頭接著想起月底的假,也就開口道:“我這個月的23和24號有點事情——”
“沒問題!”
飛快在望來的凱瑟琳面上掃過,奧利佛倒是搶先打斷了他的話,鄭建國點點頭後看向了凱瑟琳道:“奧利佛醫生要去你那邊做個檢測,你就來了——”
“論文發在了《科學》上面,你要慶賀下的吧?”
衝著奧利佛點了點頭,凱瑟琳轉過臉後露出了笑說過,對方雖然是主治醫生,可這還不到她顧慮對方的程度,鄭建國也就想起了這個姐姐的愛好來:“那沒問題,還是旁邊的西餐廳怎麼樣?”
“沒問題,不過你現在方便露面嗎?”
凱瑟琳點了點頭面現疑惑的問過,鄭建國倒是想了下開口道:“那你感覺怎麼辦?”
“要不今天中午訂點外賣,這樣也不會花太多的錢,當然這是對你來說的。”
說著瞥了眼鄭建國,凱瑟琳是說完後又接著說了句,鄭建國倒是從口袋裡摸出了錢包,抽出四張富蘭克林後開口道:“那你和艾斯特兩邊都有了,辛苦你幫我訂下。”
“好的,那我回去了,恭喜你,boss。”
嫣然一笑,凱瑟琳接過錢後白衣飄飄的走了,鄭建國轉頭瞅了瞅奧利佛,發現主任已經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便拿著雜誌想到了錢韻嘉當時的分析:“竟然連打回來修改都沒修改的就發了?”
“嗨,鄭,做什麼呢?”
遠處走廊裡的阿方索出現,看到他站在主任辦公室門口後到了面前,目光也就把他手上的東西給吸引了過去:“這個,《科學》?你有成果發出來了?”
“是的,那個手術怎麼樣了?”
點了點頭,鄭建國說完便見阿方索探手從他手裡拿走了雜誌,邊翻著邊開口道:“他已經走了。”
“走了?好了嗎?”
鄭建國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時,阿方索依舊頭也不回的翻著雜誌開口道:“他死了,肝靜脈,就像你說的那樣,你從血液上就分析出了是傷到了哪裡,剛才手術中發現的確是傷到了肝靜脈,不過內森主任說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就像我那次給病人做乙狀結腸鏡,結果看到了她的闌尾——”
“可是你說他死了啊?在第32頁。”
鄭建國無語的瞅著面前隨意的阿方索,說過自己的文章頁碼後繼續開口道:“他怎麼死的?這個肝靜脈傷口沒吻合好嗎?”
“不是肝靜脈出血死亡,他的肝在我看來好像是鋼筋混凝土澆灌成的那麼硬,而且還像老樹皮一樣萎縮,門靜脈壓高的像是心動脈,知道臨床特點是什麼嗎?”
依舊頭也不轉的連串說過那人的症狀後發問過,阿方索是在找到了第32頁的論文標題下第一作者才回了頭:“哦,鄭,你又上了《科學》?”
“你看到了——”
還沉浸在震驚裡的鄭建國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說過,阿方索便將目光從他臉上收回後看向了雜誌,繼續開口道:“剛才我說的,臨床特點是什麼?”
“噢,“海蛇頭”體徵?食道管靜脈曲張?腹水?痔瘡?脾腫大?”
腦海中浮現出一年前苦記硬背的東西,鄭建國卻是有些不確定的說完了,又眨眨眼睛道:“他活不到半個月了?”
“是的,如果不是你刺傷的話最多兩個星期,於是內森主任做了肝內門體分流,如果成功的話——”
說著挑了挑眉毛,阿方索在看清論文標題和內容後改口道:“不是醫學上的?”
“是的,不是臨床醫學的研究,臨床醫學的研究會發給《自然》了。”
懸著的心思放下,鄭建國卻在想到了這人在被推走前說的話:“他沒有家人嗎?子女或者親戚?”
“沒有,他連續三代單傳,然後到了他這裡認為女人是累贅,不如酒來的親切,這是他在進入手術室前自己說的,你能相信嗎,他說他一輩子都沒碰過女人——”
發現不是臨床醫學上的東西,阿方索又看了幾眼後將雜誌收起,再次瞅著封面上的《科學》改口道:“我要是一輩子有一篇這樣的成果就好了,那樣我的孩子就不用讓你來關照了。”
“你可以努力的,你還年輕,不是嗎?”
聽到那人的境遇,鄭建國倒是沒有阿方索的感慨,拋開上輩子裡親自目的消散的生命不談,單是先前那個女孩的遭遇就讓他對這種“宅男”現象毫不驚訝:“咱們感慨於他死亡時沒人陪伴的淒涼,甚至是在死亡後連個緬懷的人都沒有,可換個角度來說,這也是他為了逃避人子、人夫、人父角色所應當承擔的後果。
而以優勝劣汰的進化論觀點來說,他就是咱們人類群體中一個沒有履行自身分裂功能的細胞,想想看如果真的死後真的有去處的話,他的先人們在見到他時,會不會問他有沒有孩子?”
阿方索滿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這話說的,這麼老氣橫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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