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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鐵和鄭建國是同年的人,只是他作為墊底的12月份的人來說,1961年的大多數人都比他大,所以李鐵月份比鄭建國大上半年,只是這貨不知道怎麼想的,在跑過去後報生日的時候往大里說了一年,這樣算下來就是20了。
羅蘭是寇陽的表妹,年齡上算起來今年才18歲,而這也是高考恢復後77和78級的特色,因為只有這兩年的高中是兩年制,79年高中全面改革成三年制,這麼算下來可以確認的便是比李鐵還小兩年。
20歲的男孩18歲的女孩都是正值青春四溢風華正茂的好年歲,只是鄭建國對於這倆能攪和到一起還是比較驚訝的,當然這種事兒是不能向瑟琳娜打聽,中間可還橫著個寇陽呢:“那我再給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自己選擇——”
“她們就在隔壁,要不要我幫你叫下她們?也省的你再撥電話了——”
瑟琳娜的聲音裡夾雜著股淡淡的檸檬味傳來,鄭建國為了省去面前接待小姐姐的撥電話時間,也就開口道:“那好吧,你去叫下她們——”
這個時間這個點,鄭冬花和寇陽竟是都在西京賓館裡面,這是鄭建國所沒有想到的,下意識的抱著個電話機向旁邊看了眼,便見趙亮亮正熟練的把打火機關上打著的,目光在他臉上掃過,也就確認自己先前的想法是怎麼回事了:“趙哥,房子的交易還沒完成嗎?”
“那怎麼可能呢,戶都過完了啊——”
啪的合上打火機,趙亮亮好像吃了一驚說過,目光也就落在了旁邊的接待員臉上,瞅著鄭建國開口道:“瑟琳娜說什麼了?”
“她說我姐住在賓館裡面,我想著有房子了,還沒收拾完?”
鄭建國第一套拿到的四合院位於天街東頭,據說是西裱糊衚衕沿街上的,佔地面積六百多平方的一個大院子,不過按照記憶中鄭冬花的說法是破舊的厲害,門檻板都不知道讓誰偷走了,去的時候還有小孩子在下面爬進爬出,至於裡面就更刺雞了,屎尿糞便隨處可見,還有黃大仙的窩:“這得有段時間了吧?”
“嗯,大半個多月了,應該還在收拾。”
趙亮亮說的有些含糊,鄭建國也是明白這是兩人間的私下交易,現在大使館裡並不是深談的時候,腦海中閃過諸多念頭,他手中的話筒傳來了個聲音:“哈尼~他們來了~”
“——”
腦海中閃過瑟琳娜嬌媚的精緻面頰,鄭建國也知道這小姐姐是閒的狠了,於是便沒往心裡去的等到對面傳來了鄭冬花的聲音:“建國——”
“四姐,聽說你這次考試考得不好?”
鄭建國的語氣中沒有責怪的意思,彷彿只是普通兄弟姐妹間的隨意之語,只是當這句話穿過電話線傳到鄭冬花的耳朵裡時,她突然有了種好像爹孃在頭疼她學習的感覺,沉默了會後開口道:“嗯,口語方面,口語考試沒透過——寇陽也是。”
“哦,那你們是打算繼續在國內補習段時間到美利堅這邊來讀書,還是過了年就到港島那邊大學去讀書?”
鄭冬花的沉默傳來,鄭建國也想起現在姐弟倆的情況有些不對勁,當即將先前的商量變成了選擇,現在出來就可以去港島,否則繼續學習段時間才能去美利堅,於是任何人面對這個問題時,也都會像鄭冬花選擇的那樣:“我打算去港島——”
港島,鄭冬花從李鐵口中瞭解不少,那裡遍地都是燈花酒綠的地方,這次藉著去考託福的過程,也算是見識了大都市的繁華,而據瑟琳娜所說華盛頓和波士頓也就是這種樣子,那麼與其再等上不知道長時間才能去美利堅,還是坐上三十多個小時才能到,那倒不如這會兒去港島了,港島大學的文憑也是全球通用的。
“那也好,距離國內也近,還可以經常回家看看——”
鄭建國當然不知道這姐姐會把飛三十多小時的飛行當成困難,更是不知道她會認為港島的大學也是全球通用,於是也就做過了決定後,眼前閃過寇陽的小臉後開口道:“我有個同學,高中同學,他叫郝運,現在已經回到家了,我會讓他過來幫忙接手房子的事兒,我已經把裱糊衚衕四合院的地址給了他,你今年回家過年嗎?”
“要回去啊,你不在家,家裡就只有個三姐,我再不回去,咱爹咱娘和三姐守著那麼大的房子——”
鄭富貴在到了縣人民醫院上班後,杜小妹便把鄭建國給的三千塊在縣城裡買了個院子,考慮到家裡的祖墳還在大隊裡面,三里堡的三間茅草房就託給了李鐵的父母打理,這也是鄭冬花如此說的原因:“這還是買了新宅子後的第一年。”
“這兩年就辛苦你和三姐了,咱孃的脾氣——”
腦海中閃過鄭富貴和杜小妹的面頰,鄭建國的心情便有些沉重,好在鄭冬花聽見他這麼說,頓時也就不樂意了:“你這是說的屁話,那是你的爹孃,也是我和三姐的爹孃,沒有不想讓孩子過的好的父母,是打是罵那都是對你的親和愛——那個郝運,你交代過了?”
“嗯,你說的是,郝運我已經交代過了,他可能會帶個人。”
被嗆了的鄭建國開口說過,郝運上封信還是八月份來的,那時他就說知青們可以回去了,自己當時便給他回了封信,這會兒也不知道收到沒收到,當然他說的也只是可能,也許這貨還沒回到善縣:“去留學的事兒,你和斌哥商量過了?”
“商量過了,他現在正在上夜校學英語呢。”
鄭冬花的聲音傳來,鄭建國算是鬆了口氣,他還以為這姐姐之前用完人家,再一腳踢了才叫過河拆橋,倒是沒想到寇斌這哥哥能夠重新拾起課本:“那好吧,回去時多幹幹活,以後這種機會可不多了,房子還在收拾嗎?”
“已經停了,找的人說是冬天不好施工,現在正滿世界的去踅摸舊磚頭,這也是聽你的,你說好好的樓不蓋,怎麼想著復原四合院,這個城裡面最多的可就是四合院了——”
鄭冬花說起房子上的事兒,倒是很有些自己的想法在裡面,當然鄭建國不會說你不懂就不要裝懂:“來到這邊後,我在這裡看到好多上百年的房子,就想著京城作為咱們共和國的首都,總不能沒有點自己的東西,你想站在大廣場前眺望安天門的時候,看到的都是港島那樣的高樓大廈嗎?”
“算了,反正是花你的錢——”
鄭冬花愣愣的想了會,便感覺真要是在挑梁飛簷間放幾座大廈,那也是違和的狠,鄭建國飛快接上道:“記得先別給咱爹咱娘說,讓寇陽接電話吧。”
“嗯,寇陽,建國找你——”
悶聲應下話筒裡傳來了咔咔聲,寇陽的聲音響起:“鄭建國——”
“寇陽,這次出去看過了,感覺怎麼樣?”
彷彿是在擔憂什麼,鄭建國沒有讓寇陽繼續說下去的開了口,後者的聲音沉默了會,接著開口道:“那邊太亂了——”
“亂哪裡都有,你之所以感覺港島亂,那是因為港島的媒體眾多導致資訊發達,在國內的電視上你找不到近三天的訊息,所以你會感覺到亂的事兒那麼多。
國內的情況也在變化,回城的知青們和應屆往屆的畢業生們,有勤勞認乾的會舍下臉面做點小生意,也算的上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可更多的是一門心思想進單位裡的。
只是這兩部分還是好點的,剩下的便是好吃懶做的那群,這些人走過南闖過北,抓過敵特捕過野獸,等到回家的新鮮勁過去,那就得鑽窟窿打洞要搞錢。
當然這麼做的人只會是少部分,能幹的比不上港島更比不上美利堅,這邊的治安情況惡劣太多,每天都能在報道上看見槍擊事件,時時刻刻都有人喪命在槍口下,從這點方面來說,你們到港島求學比到美利堅好點。”
鄭建國念念叨叨說了不少,其中趙亮亮還專門找出杯子給他接了杯水放在面前,好在他知道對面不止有鄭冬花,還有瑟琳娜在,說的東西便集中在說服對方去港島學習,只是當他拐彎抹角的說過後,寇陽聲音傳來:“謝謝你,鄭建國,我相信你,你讓我去哪我就去哪。”
“——”
鄭建國瞬間懵圈,這會兒對面的電話肯定沒開外放,再說國內的電話這會兒也沒這個功能,那麼當這位小姐姐說出這麼番話,旁邊瑟琳娜的檸檬味肯定可以燻蚊子了,只是就在他無語的時候,話筒中的寇陽又開口道:“嗯,祝你平安夜快樂,天冷了,照顧好自己。”
“???”
聽到話筒裡傳來的結束通話聲,鄭建國瞅著話筒便感覺事情有些大條了,然而讓他更呆滯的是旁邊趙亮亮滿是好奇:“建國,你對國內的知青回城還有點自己的看法?”
“還打嗎?”
趙亮亮的聲音落下,接待員小姐姐便開口說過,鄭建國瞅了瞅手腕上的表,這個時候對面已經快晚上十點了,不用說找鄭富貴和杜小妹是都不用想的事兒,這個時候兩位老人應該已經休息了,想打的話得等到過了平安夜,這邊夜裡十點那邊早上十點:“謝謝,不打了。”
“來,哥哥帶你去你休息的地兒。”
趙亮亮在旁邊拿起他先前抿了口的茶杯擰好,塞進了他口袋裡後當先向著電梯走去,直到上了三樓老地方開啟門,按開燈後站在了門口道:“你也感覺那些人回城,是個大麻煩?”
“大部分不是,少部分才是。”
即便不說還不知道回沒回善縣的知青郝運同志,鄭建國原本在三里堡就接觸過不少以王國懷為代表的知青群體,歷時十幾年幾千萬知青上山下鄉,到最後只剩幾百萬沒有回城,難道說其他的幾千幾百萬知青都紮根在田間地頭了?
亦或者說是這絕大部分的幾千幾百萬都是透過關係回城了?
就只留下了那零頭似的幾百萬?
這自然是扯淡中的扯淡,大家平時談起對這部分人是同情比較多,畢竟是城裡的饅頭娃娃陡然間成了葫蘆娃,而有功夫發表下意見參與的大多都是些不愁溫飽的人士。
再加上這群人中絕大多數都是文化知識分子,秀才造反是沒有那個本事,可引導個輿論什麼的卻不要太簡單,更何況現在國家還巴不得他們多發發牢騷。
當然,這和鄭建國的關係就不大了,他在今年之前還是紅的不能再紅的貧下中農的下農一員,在三里堡大隊是僅次於貧農的身份,所以面對趙亮亮時談起這群人,他是有些想法的:“下去的幾千萬中現在沒回來的,是除了那一小撮和一門心思紮根在田間大荒的,就沒有別的可能性了,這群人即便是回到城市,那也是大大的不安定因素,當然現在不讓他們回來也不行,去年鬧了那麼大的事兒,我還有個同學去世了——”
“嗯——”
下意識的想開口說我知道,趙亮亮好懸是沒把舌頭根給扭了的才改過口:“我先前聽你那話裡的意思,是很認可現在上面談論的個體經濟?”
“要不然就全部國家負責,要不然就要讓他們自謀生路,這中間沒有其他的辦法。”
鄭建國倒是看的很透徹,老人家差不多去年才環遊世界進行了考察,如果再發現不了開和放才是改革的重心,那也是小瞧了三上三下的經歷:“這和我做實驗是差不多的,要麼是錯的,一點反應和結果都沒有,你知道我做實驗最怕的就是這種,因為它代表著你從想法到設計的時候就錯了,也就是從一開始,那麼得不到實驗結果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差點脫口說出自己不應該知道的趙楠,趙亮亮的警惕性這會兒已經提到了最高,自打這貨的原子級石墨層論文發表到了這會兒,憑藉著兩人間良好的私人關係,他已經知道了有關部門已經對這位查了個底兒掉。
只不過這個調查是在趙楠病逝後才開始的,而去調查的人員又不能露出在查他的跡象,所以用了大半年的時間便發現從1977年年初時分,他的性格從不善言辭的木訥內向變的成熟穩重,對於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獨特見解和主見:“你認為這少部分人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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