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在袒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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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鄭建國連光譜儀帶顯微鏡都操作三遍了，布萊迪還在捏著石墨片衝打磨機使著勁，這會兒別說是他，連西莉亞都感覺有點不對勁了，拿著雙好奇的湛藍眸子瞅他，烏爾莉卡也就到了打磨機旁邊：“磨好了嗎？”

“咳——”

摘下護目鏡和口罩，布萊迪就看到自己捏著石墨片的手在微微顫抖著，烏爾莉卡的褐色眸子落在他手上，臉上閃過了恍然道：“不好意思，給你拿錯石墨片了，這是高密度石墨，我給你拿片天然石墨，喏，就是這個，你試試？”

“啊——”

布萊迪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瞅著烏爾莉卡彷彿小女孩般天真的面頰，轉頭又瞅瞅正背對自己和西莉亞衝顯微鏡說著什麼的鄭建國，回過頭後又戴上護目鏡和口罩接過石墨片，眨了眨眼睛道：“這個，不會是高密度的吧？”

“這個不會，我剛才看了，肯定是上一波做實驗的放錯盒子了，你看這片石墨的光澤和先前那片有些不同——”

強忍著到了嗓子眼的歡快做著解釋，烏爾莉卡滿臉純真的說完，布萊迪也就咕咚嚥了口唾沫，捏著石墨片衝打磨機使起勁來，只是很快隨著和打磨機上的砂帶接觸，他選擇的心也就放下，先前那片磨了半天都紋絲不動，這塊一碰就磨出了大片石墨粉，懸著的心也就放鬆幾分，沒用多大會便見烏爾莉卡拿著薄薄的刀片放在了他旁邊：“儘可能切薄點——”

轉頭看了看烏爾莉卡，布萊迪拿起旁邊的膠帶扯了段在石墨片上粘了粘，隨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裡，接著又撕下一截膠帶粘掉，在鄭建國的注視下扔進垃圾桶裡，後者便挑了挑眉毛，滿腦子的匪夷所思：“這位麻省理工的物理學博士都不看膠帶上粘下的是什麼？這是燈下黑？”

鄭建國的想法閃過沒多久，在顯然不是做過一次實驗的烏爾莉卡幫助下，三人在中午吃飯前得到了九百八十三埃米的石墨碳薄膜，這次實驗課也算是完成，至於這學期的基礎物理課成績，還需要等托馬斯給的評分來確定，只是鄭建國可以確定的是，大家尋找的石墨烯就粘在被扔進垃圾桶裡的膠帶上——

遠遠的望著鄭建國開車離開麻省理工，烏爾莉卡褐色的眸子裡不見絲毫波動，直到她不知想起什麼，轉身衝著西莉亞點了點頭告辭：“那我回去找教授了，你們的成績到時候會由學校通知你們。”

“好的，你慢走。”

西莉亞點頭說過，烏爾莉卡轉身走了，只是她在回到學院辦公室找到托馬斯教授時，面露警惕的前後左右打量過，張嘴說的並不是成績：“謝謝你托馬斯教授，感謝你對FBI的支援——”

“鄭是個好學生，而且非常聰明，雖然有些沉默寡言，他應該不是你們要找的那種人。”

托馬斯頂著個典型的地中海髮型，光禿禿的腦門在日光燈的照耀下愈發的明亮，烏爾莉卡當即笑了笑道：“正如您所說，他是很聰明的，所以才需要關注他在麻省理工的學習情況，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我的基礎物理課程都是最基本的東西，這點也沒人告訴我不允許他選修的。”

托馬斯搖了搖頭說過，這段時間下來他對鄭建國的印象不錯：“現在看來也是有些古怪，畢竟他是這兩年來唯一選修了基礎物理的哈佛醫學生——”

“正是如此，那咱們再會，我該回去了。”

烏爾莉卡的褐色眸子閃過笑意，告辭後轉身離開，回到單位裡面填寫了詳細的報告交上，沒想到就在她要把這件事兒忘掉的個多月後，頂頭上司查理便找到了她：“鄭建國發現了原子級石墨層——”

“這怎麼可能？！”

烏爾莉卡滿臉震撼的脫口而出，接著拿起查理轉到她面前的東西，褐色的眸子瞬間縮小：“波士頓地區報？他把發現發到了日報報紙上——用膠帶撕開的？”

“對，我想問你的，就是使用黏貼了石墨的膠帶對摺撕幾下，就能得到全世界科學家都沒辦法獲取的二維材料？”

查理的臉是有些黑的，他才從卡莎娜的自殺影響中恢復沒多久，原本以為烏爾莉卡已經處理好這個事兒了，卻沒想到那位已經降低嫌疑的鄭建國，又給他找了這麼攤子事兒：“這種可能性存在嗎？”

“撕膠帶，嗯，如果是對稱撕的話，一百萬層也只要撕上20次就可以了，法克，這傢伙太聰明瞭——”

褐色的眸子在報道上一目十行的掃過，烏爾莉卡滿臉震撼的雙眼放光，只是抬起頭後看到查理的黑臉，也就開口道：“我們以前做實驗都是拿膠帶粘掉石墨粉塵，然後就扔進垃圾桶裡，從來沒想過自己要找的東西厚度是比石墨粉塵還薄還小的，他現在正準備對這個二維材料開展測試，我想過去——”

“這個二維材料有什麼用？”

查理的黑臉恢復了不少，他在進入FBI之前是學的金融管理，與基礎物理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現在得知目標竟然只是做了個基礎物理實驗就有了新發現，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不是個好訊息：“能做些什麼？”

“這個，不知道，這是以前從未有人發現過的東西，沒人知道能做些什麼，大家都在找它的目的是因為單純的基礎研究，我去的話正好可以幫助他確認這個玩意能做什麼——”

烏爾莉卡滿臉呆滯的想了下後飛快說過，查理瞅著這位據說是固體物理學的博士手下，也就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希望你這次要拿出全部精力來對待這件事，我不想再拿到你的報告後看到類似這種的報道，知道嗎？”

“這個——我知道了。”

想起自己交的報告內容，烏爾莉卡也就把到了嗓子眼的辯解嚥了回去，這種事兒說到底還是自己想的有點太簡單了，當然如果她真的像報紙上的鄭建國想的這麼簡單，就好了。

這麼想著，離開辦公室的烏爾莉卡也就明白鄭建國為什麼會把這個訊息發到日報上，這會兒他怕是還沒整明白這種材料的出現是打破了物理學家們對於這種材料的理論認知，還很有可能是打破了熱力學漲落的法則——這顛覆了固體物理學（凝聚態物理學）的理論！

等到烏爾莉卡搭乘公交車直撲麻省理工的托馬斯辦公室後，就得到了個她預料之中的答覆：“托馬斯教授正在帶領實驗室對鄭的發現進行研究，他們現在都在實驗室裡面，你想過去的話需要獲得校董會的批准——”

“好吧，我知道了——”

白皙的面色微變，烏爾莉卡想起自己都能認識到這種發現對於固體物理學帶來的衝擊，那麼作為全世界最高工程學府的麻省理工又怎麼可能不瞭解這種發現的意義，恐怕這會兒全學校的物理學家們都跑到這個實驗室裡面了：“鄭，也在裡面？就是鄭建國，哈佛醫學院——”

“對，他也在。”

辦公室的助教飛快點頭說過，烏爾莉卡心中罵了句法克就知道自己級別不夠，現在要找人去授權才是正事兒：“那個，我能用下電話嗎？”

電話很快打通，烏爾莉卡說過遇到的問題，查理的聲音沉默了會響起：“你原地待命。”

“好的！”

烏爾莉卡默默放下話筒，原本是想著能很快就有訊息，沒想直到半個小時後也沒過來，倒是辦公室旁邊的電話響起被助教接了，抬頭瞅了瞅她後開口道：“好的，你可以過去了，35號樓5樓實驗室。”

“謝謝！”

想起上次好像是在36號樓做的試驗，烏爾莉卡倒是沒有遲疑的出了辦公樓直奔36號，距離老遠的時候便見入口處已經聚集了六七個腦門發亮的教授，等她靠近後便聽到這些人中有個議論聲：“單原子層石墨的動量和能量關係性質特點決定了電子與空穴的有質量效應——”

“？？？”

饒是烏爾莉卡拿到了固體物理學的博士學位，她也在聽到了這句話後發現自己也會有聽沒有懂，好在知道這些其貌不揚的人中很可能有學術大佬在，也就直接當成了耳旁風進到樓裡，沒想到裡面腦門發亮的人更多：“不說碳原子有4個價電子，其中3個電子生成sp2鍵，即每個碳原子都貢獻一個位於pz軌道上的未成鍵電子——”

“——碳原子的配位數沒確定，每兩個相鄰碳原子間的鍵長還要測量，鍵與鍵之間的夾角這些——”

“——理論楊氏模量——”

“——室溫下的載流子遷移——”

“——電子載體和空穴載流子的——”

“——不知它的傳導和價帶在狄拉克的情況——”

“——生物性和氧化性——”

“——高磁場強度下電子——”

聽著或近或遠的傳來各種各樣的單詞和簡拼，烏爾莉卡努力的讓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的到了電梯口按下按鈕，很快電梯廂從樓上下來開啟，發出了叮的一聲後整個吵雜聲消失。

莫名的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後背的嚥了口唾沫進入電梯廂，烏爾莉卡回過頭後發現所有人臉上神色各異的看著自己，也就飛快按下了五樓按鈕，電梯門關閉後這才鬆了口氣：“諾獎得主菲利普和阿肯先生也來了——”

“叮——”

隨著電梯門開啟烏爾莉卡才出了門，就見透明的實驗室裡有人正彎腰拿著膠帶來回粘著，實驗室門口也就有人靠了過來：“你好，這層實驗室今天不對外開放——”

“嗯，我是有授權的，烏爾莉卡。”

瞅了眼實驗室裡面七八個人中有一半多在撕膠帶，烏爾莉卡隱晦的衝著來人表明過身份，後者在她手中的小本本上掃過，也就後退到實驗室的門口衝著旁邊的男人嘀咕兩句，便見這人點了點頭：“有什麼需要我們配合的？”

“沒有，我來確保鄭不會接觸到太尖端的試驗。”

烏爾莉卡的嘴上說著，一雙褐色的眸子掃過實驗室裡麵包裹嚴實的實驗人員，沒想到後者眨眨眼開口道：“這個，這次原子級的石墨層就是鄭發現的，要說不讓他接觸太尖端的試驗——你們是打算讓他回到共和國內去開展這個領域的研究？

而且據我所知，上次他和別人開展的試驗就是自費的，後來我才知道鄭在期貨市場賺了一大筆的錢，這些錢足以讓他完成任何領域內的基礎研究，當然最大的可能是我認為他回去後會受到國家級的資助，這對於你們來說應該不是個好訊息。”

“裡面是在做重複試驗？”

無視了對方話裡話外對於自己所代表部門的鄙視，烏爾莉卡瞅著裡面人的動作說過，先前開口的人也就繼續開口道：“對，可重複的試驗是所有科學研究的基礎，雖然他在地區報上的說法很有建設性和科學性，但是我感覺所有看到這篇報道的物理學家和學者們應該都在做這個重複試驗，當然這是說波士頓地區內訂了波士頓地區報還看到它的人——”

“那就是說不能限制鄭在麻省理工參與尖端試驗的研究了？”

烏爾莉卡咕咚嚥了口唾沫，她來的目的一是確認鄭建國在原子層石墨結構中的參與程度，二是想在不引起更多人注意的情況下限制鄭建國的研究內容，這會兒聽到這位明顯是懂研究又懂她要求的人說過，也就知道這個事兒不是自己能夠解決的了：“如果現在控制他的話——”

“這則訊息已經上了波士頓地區報——”

男子聳了聳肩說過，發現烏爾莉卡還在望著自己，也就露出了個笑容道：“那就不止是學術界會重視他的發現，怕是全世界都會注意到你們動的手腳——”

“你在袒護他？”

烏爾莉卡飛快的回過頭瞅著男子滿臉狐疑的說過，沒想到後者的臉上便露出了個燦爛的笑：“鄭認為他可以在哈佛讀醫學博士學位時順帶完成麻省理工基礎物理碩士研究生的學習，你來之前托馬斯教授和奧羅拉校部秘書以及先前離開的菲利普先生表示了認可，所以我袒護鄭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他現在得到了三位教授的推薦信，將於9月份和其他碩士研究生跟隨托馬斯教授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