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那人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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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硃紅有了次不算順暢的對話，鄭建國對於自己的英語口語算得上是有了確切的認知，好在他知道國內這會兒和其他學英語的差不多，大部分都是隻能讀寫的啞巴英語。

所以在和蔡正元告別後吃完飯，照常的拿起瘋狂英語準備去圖書室佔位置，畢竟這會兒教室裡面和宿舍裡面都還沒通暖氣，倒是寬大的圖書室裡面為了照顧看書的人，學校燒了爐子來給房間增加溫度，只是這一次他的書沒能看成。

“建國，來給我們講一下你的論文吧，就是那本時代週刊和柳葉刀雜誌。”

“就是，建國，麻煩給我們講講，也讓我們開開眼界——”

“鄭建國，鄭建國來了沒有？外邊大喇叭在喊你的名字——”

此起彼伏的嚷嚷聲圍繞在身邊時，好幾天沒見的劉棟樑擠到了鄭建國的面前打斷眾人的說話，隨著聲音陡然降低這才聽到外邊的大喇叭果然在響：“鄭建國同學，鄭建國同學，請速到政教處，請速到政教處——”

“謝謝！劉棟樑。”

鄭建國詫異的看了眼霧氣騰騰的門外，這會兒的時間已經晚上七點半，按照他對學校領導們的習慣認知來說，這會兒的各大辦公室除了保衛科外都關了才對，當即說著出了裡三層外三層的圖書室，只是沒等他走上兩步，穿著綠色大衣的保衛老遠看到，已經是扯著嗓子喊了起來：“鄭建國，快去教務室，有急事兒！”

“這麼晚了，有什麼急事兒？”

鄭建國還是有些滿不在意，當然考慮到這兩天他惹來的動靜有點大，穿著棉襖夾著英語書到了教務室的時候，門裡面正在圍著爐子轉圈圈的魏建然猛地瞅見是他，當即面現喜色的開了口道：“鄭建國，趕快去收拾東西，你今天晚上就要上車，明天必須要趕到首都外語學院集訓部——”

“這個，魏老師，你能說下是哪裡來的通知嗎？”

鄭建國心有揣揣的滿臉疑惑，沒想到魏建然飛快的開口道：“是部裡醫教處下的通知，具體事宜說是保密——也可能我的級別不夠，只是讓學校務必將你送上今天去首都的列車，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嗎？”

“去集訓部，可以確認的是出國留學前的培訓。”

下意識的說過，鄭建國也就愣住了，按照他的印象和記憶中來看，留學好像是在明年年底才開始派出的，只是記憶裡面的情形可沒有人把論文發到《柳葉刀》和臉刷在《時代週刊》上，只是下一刻他就點了點頭開口道：“那我回去收拾下東西，馬上過來。”

“我跟你一起去，等我叫個人。”

魏建然眼瞅著鄭建國推開門要走，飛快的跟出門看了看遠處的一個保衛，連忙招了下手道：“小民，過來幫我拿點東西——去哪別給他說。”

“哦，好！”

好懸才整明白魏建然最後這句是給自己說的，鄭建國也就三步並作兩步的帶著兩人回了宿舍，果然就在他匆忙的收拾完行李後，叫小民的保衛開口道：“建國，這麼晚了去哪啊。”

“啊，有點事，我也不知道。”

鄭建國張口打著哈哈，小民則回頭看了眼魏建然，便發現這位處長大人板著個臉好似誰欠了她五百塊似的，便將肚子裡的好奇給吞了回去，瞅著打好包的被褥拎起抗在肩上，瞅著兩人跟在身後下了樓。

“小民把東西放到政教處門口就行，我去讓人叫車來。”

三人一前兩後的到了政教處前，鄭建國瞅著小民走遠了才來得及開口：“那我要是就這麼走了——”

“你想回家給你父母道別嗎？”

魏建然轉頭看了眼鄭建國，只是看他神情遲疑的模樣便點了點頭道：“按說是要給你留點時間的，但是現在機會難得，而且應該是某些人還沒回過神來，你要是不想這麼快出去的話，我可以給部裡回覆你希望晚點再出去，只是就我個人建議來說，我並不希望你這麼做。”

“謝謝你，魏老師，你打電話吧。”

鄭建國飛快的點了點頭，他也是想回家和父母道個別，最起碼也要說聲去的地方，只是想起自己現在這個狀況，還有那倆被自己錄了音嚇跑的記者以及還有不知何處的孔教授，便感覺這樣做的後果搞不好以後再也出不去，到時候再生出什麼么蛾子就得不償失了：“正好我姐也在首都，我讓她轉達下也是可以的。”

“你到了首都後記得給學校打個電話，也算是報下平安。”

魏建然向著保衛科要了司機後瞅著滿臉平靜的鄭建國，光滑的鵝蛋臉上隱含欣慰之色道：“建國，你的名頭太大，留在國內不是說對你發展不好，到時候怕是那些糊糊事兒就夠你喝一壺的，而這也是教授院長們想把你送出去的原因，他們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你變成他們這個樣，是你讓他們看到了咱們共和國也有真正的醫學天才——”

魏建然說的有點多，以至於鄭建國沒想到老人們會和她透露出這麼多的想法，繼而想想這位已經成了政教處的正職，那怎麼說也都是學院的領導層了，當即點了點頭道：“這個沒問題，我想出去也是因為國內的科研環境太孬了。”

上輩子裡面，鄭建國是沒機會接觸到科研這塊，然而在過去的一個多月裡的經歷，讓他已經對各種不要臉的吃相有了切身的體會，考慮到以後還要在這種環境下保持著世界領先的勁兒頭，這也是讓他做出出國決定的因素，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沒錢沒支援沒環境：“我這麼大的發現都兩個月了，立項報告都還沒批下來呢。”

“走吧，咱們到外邊去等車。”

魏建然說著幫他拎起個編織袋，鄭建國也就扛起了自己的揹包走出了政教處，踩著路邊昏黃的路燈才出了學院大門，便見路邊站著幾個人影，當即幾步上前就見院長臉上掛著個燦爛的笑：“建國，出去後一定不能給咱中國人丟臉。”

“那不會，我是去給咱們爭氣的，怎麼會丟臉，那才是丟到國外去了。”

鄭建國沒想到能看見這幾位，目光從旁邊的蔡正元和葉敏德臉上掃過，便見後者開口道：“老李的腿連下地都下不了了，他說你別忘了你的初心就行，出去後記得和學校常聯絡，車來了，走吧。”

“那我走了，再見！”

沒有稱呼沒有多說，鄭建國笑著挨個看過轉身上了停下的吉普車，很快幾道淡淡的影子在模糊的玻璃窗上消失不見，魏建然下意識的開了口道：“建國你出去了——”

“這次去不光是求學，老師還讓我拿到行醫證。”

鄭建國發現魏建然還以為自己只是出去上個醫學院，便知道院長教授們很可能沒和她說自己出去的打算，只是礙於旁邊開車的司機沒辦法細說，也就只能去淡化：“那邊只有拿到行醫證的人才能當醫生。”

暈黃的燈將黑色的路面照的隱隱約約消失在身後，車裡的動靜隨著鄭建國的話音消失而陷入了平靜，只剩下車子發動機嗡嗡嗡的轉著和偶爾壓到顛簸處發出的咔拉或者咣噹聲，就這麼一直持續到了火車站的檢票口處，一個穿著綠色棉衣的人靠了過來：“票買到了，臥鋪沒有了，只有軟座的了。”

“孔大哥，軟座就軟座吧。”

瞅了眼把圍脖扒拉開露出的黑臉，鄭建國沒想到自己來的時候第一個見到的是孔大海，這回走的時候也是這位，當即笑著打了個招呼說過，孔大海頓時笑的見牙不見眼的：“建國你可是咱們學院的驕傲，這個大哥，我，我有點擔不起~”

“術業有專攻，沒什麼擔得起擔不起的。”

魏建然眼瞅著孔大海還想說的當即出口打斷，接過票和懷裡的介紹信放在一起，遞給了鄭建國道：“還有一個多小時，你進去也休息會，就別出車站了。”

“好的，再見，孔大哥，魏老師。”

鄭建國接過介紹信和車票進了檢票口，望著稀稀拉拉的大廳去了北上的區域，找到個座位放下行禮一屁股坐在了上面，腦海中開始轉悠著自己這次的首都之行會有什麼收穫。

學校裡都以為這次去集訓處就是為出國做準備，只是在鄭建國的記憶裡，隱約記得出國留學是要到明年年底才可能有，當然也不排除他這個翅膀引起的變數太大，畢竟是連人家參贊先生都引來了，胡思亂想了陣也就找出了書看——他要學的東西著實有點多。

這會兒國內醫學院的課程並不多，可那是因為之前長期的斷層造成的，大批最新的各領域資料都還沒翻譯過來，只有極少部分像葉敏德這種擁有留學經歷的教授可以直接看外文文獻和資料，而鄭建國要去的則是醫療最先進最發達的美利堅，不說要學的那些教材是有多少本，單是教材中的醫用英語就要他頭大了。

好在雖然要學的東西有點多，可除了醫用英語方面外也就是要徹底掌握英語這個新專業，真是進入到臨床範圍也都是把某些詞彙替換下而以，畢竟人體組織都是一樣的，只是要把以上輩子中靠野路子學到手的東西重新系統的掌握一下，這才是他敢接受留學邀請的底氣所在。

看了會書接到列車晚點的訊息，鄭建國便掏錢買了幾個煮熟的雞蛋，從齊城到首都的直線距離也就四百多公里，只是考慮到這會兒的車速還沒提速，記憶中幾個小時的路程這會兒要跑十小時，平均下來的時速大概在四十公里左右。

第二天一早列車進了首都，鄭建國找了機會用涼水洗了把臉，從口袋裡摸出個雞蛋吃了，這時候車窗外的朝陽升起，陽光灑在溼漉漉的車窗玻璃上，列車廣播很快響起：“各位旅客同志，前方到站首都車站——”

隨著聲音響起車廂內要下車的人紛紛起身準備，鄭建國回到座位上找出已經看不清本來面目的毛巾擦了手，對面便有人開了口道：“小夥子是齊省醫學院的？”

“哦，嗯。”

鄭建國瞅了瞅對方點了下頭，發現是解開的懷裡褂子上別的校徽露了出來，想著馬上要到站了便探手扣上，沒想到對面的中年人又開了口道：“聽說你們那裡有個非常厲害的研究生，十六歲就有了重大發現——”

“是，那人很厲害。”

鄭建國沒想到對方談興這麼高，當即扣完釦子後迎著一週圈望來的人坐下後開口道：“比我小都考上研究生了，我還在大一晃悠——”

“小夥子你也不錯啊，我看你年紀也不大，都考上大學了。”

這時中年人旁邊又有人開口說上，鄭建國便露出了靦腆的笑笑了笑，他自打上車後就抱著書看，困急了才眯一會的到了這時還是滿臉倦意，便不想和這些人多說：“嗯，我的學習，也是不錯的。”

“？？？”

隨著鄭建國的話音一出，旁邊一週圈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這會兒人們大多都是樸素和謙虛的，眼瞅著這位先前還透露出沒人家學習好呢，轉臉就大言不慚的說自己也不差，也就或多或少的皺起了眉頭，倒是對面的中年人面露微笑的開口道：“看你上車後就抱著英語書看，是感覺你的學習也應該不錯，不過我感覺你們醫學院的學生看《歌劇魅影》，這是磨刀不誤砍柴工？”

“算是鍛鍊英語閱讀能力，我感覺以後英語會越來越重要。”

沒想到對方能看懂自己拿的書名，這本書還是鄭建國自己買的為數不多的書之一，他也就知道不多說幾句是不行了，對方能看懂最起碼也是個老知識分子，只是還沒等他想開口列車廣播陡然響了起來：“各位旅客同志，下面列車廣播加播《人們日報》號外報道，在昨日下午十六點整，我國宣佈將於1979年1月1日0時起，正式與美利堅建立大使級外交關係——”

中年人頓時目瞪口呆：“中美建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