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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國,胃鏡照片——”
距離老遠沈雲輝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只是不知被什麼擋了下飛快消失,鄭建國和三女也就轉頭看向了門口,腦海中閃過出去的陶野和消失的葉振凱,石安安也就從對面的床邊站了起來,白皙的小臉笑顏如花:“那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下午再來。”
“好,你慢走。”
鄭建國連忙坐直了身子目送三女起身到了門口,便見陶野端著盆走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是葉振凱和沈雲輝,後者拿著一雙眼睛好奇的瞅著鄭建國,決定還是把那三個女孩當成了空氣,把照片放到了他面前開口道:“現在老師正帶著費主任和謝主任做組織學檢查,胃部和十二指腸部的活檢培養也按照原來的方案做完,照片上的結果顯示著胃部粘膜充血後的炎症狀態——老師說發表論文時會用到,我已經讓人多洗幾張了。”
“嗯,謝謝沈哥。”
將照片放在面前一張張看過,鄭建國到了這會兒才算是放下了懸著的心,沒想這一輕鬆便感覺到了肚子咕咕的在叫,前所未有的飢餓感傳來,才想起還沒吃早飯:“你們給我帶早飯了?”
“帶了,知道你喜歡吃包子,爺爺讓我專門去學校買的薺菜的,我去給你拿。”
葉振凱說著想起自己買的包子還放在實驗室了,當即說著出了門,沈雲輝便向著陶野打了個眼神,開口道:“那我就去送過去了,建國你吃完東西休息下。”
“好的沈哥,你忙。”
鄭建國正感覺到飢腸轆轆的想著床頭上還有買的火燒,沒想葉振凱去的快回來的也快,將兩個用油紙包的大包子塞進了他的手裡,開口道:“爺爺說有個葷的,你現在不適合吃,只吃薺菜的吧。”
“嗯,我知道。”
事關自己的身體健康,鄭建國自然是當做頭等大事,只是隨著他大口吃了兩口葉振凱倒了水給他後,竟是開口道:“那個,是你女朋友?”
“你看過這麼相敬如賓的男女朋友?”
鄭建國說著抬眼看了葉振凱,便見他滿臉的好奇是止也止不住的樣子,後者眨著雙雙眼皮想了想,默然點頭道:“那是你們還沒開始談呢?”
“葉哥,你多大談的男女朋友?”
鄭建國一句話問完,腦海中閃過上次吃飯時見到的名叫香香的女孩,一雙眸子也就落在了葉振凱的臉上,果然就見他面色一陣遲疑,當即開口道:“你不想說就別說了,別到時候老師知道了,你還以為我告的狀。”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醫院裡呆住了?”
葉振凱不知想到了什麼,坐在對面的床上拿起床頭上的書看了看,發現是本解剖學連忙扔下開口道:“那個錢大媽準備給我說女朋友了。”
“哦,你都快19了。”
想起這哥哥的年齡,鄭建國也知道是真到年齡了,雖然距離婚姻上的法定年齡還有兩年好等,那是因為這會兒男女之間的感情還需要去談,這時候見了面談上年把兩年的加深一番認識,兩年後可就正好是結婚的時候,很少有等到22了才會再去著急的,當然由於時代的原因這會兒的大齡男女還不稀奇,稀奇的是像這哥哥這會兒的狀態:“你還不趕快給老師或者葉叔叔坦白,別讓他們瞎想才是正經。”
“我怕坦白了他們更瞎想。”
葉振凱說過後露出一副落寞的神情,鄭建國倒是沒想到能聽見這麼個說法,眉頭一挑的開口道:“你有心上人了?”
“嗯,哥哥不怕告訴你。”
葉振凱好似換了個人般眉飛色舞的挑了挑眉毛,一副神秘的樣子看過門外,下巴微抬吐出了個名字:“金阿燕。”
“咳——”
鄭建國一口包子沒嚥下去差點噎著,在這個年代匱乏而又不多的娛樂節目中,電影屬於最奢侈的消費活動,特別是在撥亂反正的1978年,被稱為最奢侈的沒有之一的活動,票是從上映到現在一直是一票難求,而這位大哥口中的金阿燕則是去年上映的電影《青春》中的角色。
其真名則是在鄭建國記憶中會隨著明年《廬山戀》而火爆全國的張大美人,當然這個美人是對這會兒的葉振凱來說,在鄭建國的感覺裡還不如寇陽和石安安來的美麗,甚至是連四姐鄭冬花都要比她漂亮的多,當然前提是能燙出一卷大波浪長髮和穿上那些由港島直接採購來的服裝。
“你怎麼不說話?”
瞅著鄭建國好似被噎了下後便埋頭繼續吃包子,葉振凱滿眼好奇的抬了抬下巴問過,前者咕咚嚥了口中的包子,悶聲道:“那你不會是想著娶她為妻吧?全國那麼多人看過她的電影,我感覺你不一定有這個機會。”
“哥哥又不傻,我不是說了麼,她只是我喜歡的人,我又沒說去娶她,你現在還小,對於愛情和喜歡分不清是很正常的,不過石安安長的不錯,我看她對你也有意思,就是她家裡不一定能接受你。”
葉振凱搖頭晃腦的靠在床上說著自己的想法和認知,直到最後聽他談到自己,鄭建國才緩緩的點了點頭,開口道:“你也說了,我現在還小,對於愛情和喜歡分不清很正常,我只是有些好奇她對我的好奇,再說了彼此互相吸引也不一定非要是成為男女朋友,知己這個詞你聽過嗎?”
“知己——你還真敢說?”
葉振凱的腦袋也不晃了,瞪著個眼睛瞅著鄭建國,只是很快自顧自的又搖起頭顛著腿,一副毛病上身的騷包模樣道:“哥哥也是沒想到你能這麼想,我實話給你說,我也是這麼想的,金阿燕離我太遠,我給她寫了封信,告訴了她我喜歡她的事兒,可是沒想著能成為知己,只想和她成為朋友,希望她在不開心的時候想起我就行了,這才叫朋友,知道嗎?知己,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異性的知己——建國,男女之間,不可能有友情的。”
“可能,記憶中的友情,回憶中的友情,葉哥,你曾經年輕過,你想等到不知多少年後的多少時候,會在回憶起當年的青春中有如果嗎?”
鄭建國心中的輕視頓時隨著葉振凱的幾句話收起,他原本以為這位哥哥和記憶中的追星者沒啥區別,甚至是為了追星連現實生活都耽誤的人,然而直到這些話入耳,他才發現這哥哥還真是有想法的人,當然這也可能是這位在放長線釣大魚,再堅強的人也都有軟弱的時候,也許張玉真的會有天想起她的這位筆友呢?
“沒有,我不會讓自己去想如果的事兒,所以我才給金阿燕寫了信,並且拿出真摯的感情去追求她了,至於她到現在還沒給我回信,我也只是不想讓自己到時候後悔,不試過怎麼知道能不行的,不用十二分的力氣去試,又怎麼叫試過了?”
葉振凱說著眼睛落在鄭建國身上,他很想說就像你這段時間做的那樣,為了自己的目的寧願冒著生命的危險去做臨床試驗,然而考慮到這會兒還掛著點滴,便感覺這個話題說的有點多了,看了眼門外起身道:“我也希望你到時不後悔——不過你的資本比我強太多,爺爺說你要是成功了,就是全世界數得著的人物了,等到你發達了別忘了拉哥哥一把啊。”
“好,那就說定了。”
鄭建國頓時樂了,他沒想到葉振凱會趁著這個機會說出來,要說葉敏德從一開始就自掏腰包來給他做實驗時還想著會和老人分享這個發現,倒是沒想到老人在後面根本就沒想著去溝通這件事,直到先前在實驗室裡當著關青山和費元祥以及謝金卜的面說出決定,那就代表著老人是真的不想和他分享這個發現。
也許是感覺自己先前貼大字報時幫過他,也有極大的可能是想把兩人的這點聯絡用到葉振凱身上,直到這會兒鄭建國才確定,老人十有八九是想給這位哥哥留點香火情分,畢竟葉敏德今年都七十三了,身份也早就到了絕大多數知識分子的巔峰——僅次於學部委員的一級教授,再往自己身上加光環的意義不大。
十六歲的研究生也是有短板的,那就是鄭建國的專業方向不是這會兒被人們推崇的數理化,而是看似作用不大的醫學領域,只憑借他推了幾次就沒人上門來讓做報告的現象去總結,也能猜出來自己也只是個十六歲的研究生,僅此而已——
直到已經憋完大招的這會兒,鄭建國相信放出去的話,自己名字就會響徹世界而達到天下誰人不識君的地步,當然這個預計不只是他自己想象出來的,而是此時此刻正在實驗室裡做最後組織學檢測的所有人都能想到的。
接著又想起石安安學的新聞專業,於是在當天下午踩著斜陽的她進了病房的時候,已經打過針又睡了一天的鄭建國放下了手中的書,開口道:“石安安,我現在給你個機會,你可以問出記在賬上的那個問題,比如你是如何發現螺桿菌,並證明它的傳染性和致病性的?”
“不。”
一襲白裙的石安安搖了搖頭,提起手中的壺脆聲道:“我是來請你吃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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