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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遠將本子遞到王復漢跟前,另一旁陳宮冷眼看著兩人,目光裡都是怒火。

“誰讓你們私下調查自己同志的。”

邱遠側頭看了眼陳宮,昂首挺胸,“一個革命者的警惕性讓我做的。”

“一個軋鋼廠的工人覺悟讓我做的。”

“況且,軋鋼廠這麼重要的單位,竟然有資本階級的人混入。”

“難道這麼明顯錯誤,陳副廠長沒有發現嗎?”

“還是說,您也在,包庇婁曉娥?”

陳宮眯著眼睛慢慢站起來,“你再說一遍?”

邱遠渾然布不懼。

為了今天,他做了完全準備。

有這些準備,有王書記在一旁,他邱遠怕什麼?

該害怕的是他們。

“陳副廠長,請坐下。”

一旁的王復漢突然開口,神情冷肅。

陳宮皺眉,又看看楊祐寧,見他端著搪瓷缸子的模樣,冷哼一聲坐下,也懶得去看王復漢。

他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拿這事來攻訐,一時間也不清楚這裡面到底有沒有事,只能信任楊祐寧,不是那種人了。

“楊廠長,這是同志們的意見,你要不要看一下。”

王復漢只是翻了幾頁就看向楊祐寧。

裡面的事情,他早就清楚。

楊祐寧卻是搖頭,“不用看了。”

“嗯,那,楊廠長,伱不給大家解釋一下嗎?”

楊祐寧沉默,放下搪瓷缸子,隨即搖頭,“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我拒絕回答。”

譁~~~

下方的議論聲響起,他們沒想到楊祐寧竟然這麼說。

這不就是變相承認了嗎?

王復漢冷笑,這在他眼中,就是死鴨子嘴硬,無力的掙扎。

“王書記。”

就在此時,下方突然有人開口,眾人看去正是劉大明。

婁曉娥曾經是他們十一車間的人,而且和楊小濤關係不錯,上次崗位調動時候,他不方便說,畢竟是正常流程。

但現在,關乎立場問題,他要是不說句話,等楊小濤回來怎麼說?

反正他也一把年紀了,沒那麼多顧慮。

一切隨心。

“王書記,這種事情搞清楚了嗎?”

“還有這位邱同志,就憑你說的,還有那個本子上記得,誰能出來證明?”

劉大明的話讓眾人冷靜下來,再次將目光看向高臺。

王復漢和邱遠早就料到這一出,對視一眼,王復漢將本子放在桌子上,“你的問題很好,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至於這上面的調查內容,自然有人作證。”

說完看向邱遠,邱遠點頭,走到中間,看向人群中的劉海中。

“婁曉娥曾經在四合院中生活一段時間,所以在四合院的不少工人都對其有所瞭解。”

與會的四合院工人紛紛皺眉,不明所以。

“既然大家要證明,那麼就請車間工人,也是四合院的住戶,劉海中同志上來證明一下。”

瞬間,周圍人腦袋齊齊看向一旁。

在那裡,一個捅著大肚子臉上努力保持平靜和嚴肅的胖子緩緩站起來,周圍上前道目光讓他心中的激動被壓下,更有種巨大的壓力。

劉海中離開座位,順著臺階往前走。

最前排,孫國眼光冷冽,看著劉海中就像是一個死人。

王國棟氣的握緊拳頭。

在一眾人的注視下,劉海中一步步走上高臺,努力讓自己的脖子抬起來,顯得不那麼佝僂。

楊祐寧只是看了一眼,便繼續看著搪瓷缸子,看不出心中變化。

但手上的青筋不是暴起。

一旁的陳宮發現後,心裡一涼。

“這位同志,介紹一下自己。”

王復漢看著邱遠跟他提過的劉海中,知道這位同志很有上進心,現在更是毫無畏懼的站出來,這種情操,這種覺悟,正是軋鋼廠需要的。

看著劉海中不苟言笑的面容,王復漢輕輕點頭,甚是欣慰。

聽到王書記的詢問,劉海中緊咬著後槽牙努力保持震驚。

或許在夢裡演練過許多次,慢慢的適應了現場,開始鎮定下來。

“好的,王書記。”

劉海中誠懇的說著,隨後面對會場的眾人。

這一刻,便是萬眾矚目,便是他劉海中的高光時刻。

“大家好,我是一車間的七級鍛工,劉海中。”

“我是一名老工人,在工廠裡一直兢兢業業,但在工作之餘,我也關心軋鋼廠的舉動,盡到了一名工人的職責。”

“我曾經多次像軋鋼廠的保衛科舉報車間以及有關工人的不良行為。”

“可惜,這些事情,都被忽視,我本人的一腔熱血也被冷卻。”

“但我沒有我放棄,因為我堅信,我做的是,正確的。”

現場沒有掌聲,但劉海中彷彿聽到內心的呼喊,那是一種振奮人心的力量。

這力量讓他聲音高昂,愈發精神。

“王書記,邱主任所說的,俱是事實。”

“婁曉娥在四合院生活的那些日子,我就是她的鄰居,對此十分清楚。”

“我願意作證。”

劉海中說的斬釘截鐵,王復漢很是欣慰。

“楊祐寧同志,現在,你有什麼好說的?”

王復漢看向楊祐寧。

“純屬胡扯。”

楊祐寧只是說了四個字,便不再理會。

“胡扯?楊祐寧同志,我勸你要認清事實,不要執迷不悟。”

“更不要站在工人的對立面,那樣只會讓你身敗名裂,成為革命的罪人。”

王復漢狠聲說著,聲音在這個會堂傳蕩,帶起一片漣漪。

“王復漢,你這人好歹是老革命家了。”

楊祐寧卻是搖著頭,根本沒聽到心裡,反而略帶同情的看向王復漢,“你就是找人也要找一個靠譜的人吧。”

“這麼一個被全廠通報批評過,心術不正的人,搞了一本什麼莫名其妙的小本子,就來抹黑一位軋鋼廠的領導,你覺得工人們會相信嗎?”

“你們,相信嗎?”

最後一句,楊祐寧向著在場的所有人發問。

“不信,我們不信!”

“滾下來,丟人現眼的東西。”

孫國呼的站起來,對著劉海中咆哮道。

“下來!”

“就是,一個整天想著巴結上級當官的人,說的話誰信啊。”

“滾下來。”

“不信,劉海中說的都是假的。”

瞬間,下方一群人怒吼起來,尤其是一車間的人,他們來這裡都是為了車間好,支援主任孫國贏下這次選拔。

卻不想,隊伍裡竟然出現了‘叛徒’,而且還是背刺軋鋼廠高層的叛徒。

憤怒聲,就要將劉海中撕碎一般。

王復漢眉頭皺起,對於劉海中,他只是聽邱遠介紹過,對他的過往還真沒有仔細調查。

一旁的陳宮看著失聲的王復漢,心理暗暗嘆息。

這人果真如楊祐寧說的那般,相信一個人就掏心窩子。

真是,有些天真了。

邱遠皺眉,劉海中更是心中惶恐。

面對眾人的指責,哪還有剛才的豪情。

“安靜!”

“安靜!”

王復漢伸手揮舞,聲音響亮。

會堂漸漸平復,眾人依舊盯著劉海中。

“偉人說過,我們革命者,不是神仙。我們也吃五穀雜糧,也會犯錯誤。高明之處就在於犯了錯誤就檢討,就立即改正。”

“只要改正,就是好同志。”

“況且,監督檢舉本就是工人的權力,難不成你還要忽視革命工人的聲音?”

楊祐寧撇嘴不語。

邱遠也站出來,“王書記說的對,偉人都說了,我們有什麼理由抓住以前的錯誤不放?”

“只要改過,劉海中同志仍舊是好同志。”

劉海中在一旁感激的快要流下淚水,迎著兩人的目光,鄭重點頭,“王書記,還有各位領導,以及在坐的工人同志們。”

“我確實被軋鋼廠通告批評。”

“但這並不是我站出來的原因。”

“我之所以站在這裡,是因為我的良知和責任心,它告訴我,不能對這些違法亂紀的行為視而不見。”

說到這裡,劉海中深吸一口氣,看向楊祐寧,“楊廠長,當初我被全廠通告批評,您可記得原因?”

“大家還記得嗎?”

劉海中回頭看向眾人,現場一片寂靜。

這麼遠的事了,過去好幾年了誰記得啊。

這時,陳宮才皺起眉頭,看向四周。

不對勁,很不對勁。

今天如此重要的會議,趙傳軍沒來也就是了,可保衛科的一個都沒來?

奇怪了。

看了眼王復漢,又看向楊祐寧,陳宮心理突然有些慌亂。

今天一開始,就跟他想的不一樣啊。

難道還有什麼事?

臺上,劉海中神情激動。

“可我記得,我永遠都記得。”

劉海中突然放聲說著,“那次,我舉報楊小濤,就因為舉報他投機倒把。”

“也就是那次,軋鋼廠的保衛科認定我是誣告。所以才解除我軋鋼廠車間組長的身份,還讓我的人生有了汙點。”

“就是那次,讓我明白,自己做的事,自己要堅持的,不會是一帆風順,是要經歷許多坎坷。”

“而現在,就是我,為自己證明的時候。”

說著,劉海中從口袋裡取出一個本子,這是他連夜整理的,雖然不全,但主要的內容都記在心理。

“這上面,是楊小濤這些年的收入情況,其中消費和收入並不符合。投機倒把,並不是空穴來風。”

劉海中舉著手上的本子,高聲呼喊。

現場眾人一陣窒息。

怎麼事情又轉到楊小濤身上了?

這次會議,到底來幹啥?

他們只是來投個票,行使下工人的權力,怎麼就碰上這種事了。

“劉海中,你不要信口開河。”

陳斌從一旁站起來,對著劉海中詢問,“你說楊主任投機倒把,你有什麼證據?”

“作為一名工程師,他一個月的工資都比工人的半年多。有必要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而且他還兼任農科院的幹事,這其中的收入你算了嗎?”

劉海中彷彿早有預料似的,“我當然有證據。”

“作為一個院裡的人,他們家的情況我比你們都清楚。”

“王書記,您不知道,楊小濤結婚的時候,三轉一響都齊全。而這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四級鉗工。”

“即便是攢下家底,一個人能買的起三轉一響?何況剛剛經歷的困難時期,這人也是全院生活最好的,這點大家不信可以去四合院隨便問問,困難時期大家怎麼過的,他是怎麼過的。”

“就這樣的吃法,還有錢買三轉一響,還能獲得腳踏車等票,這裡面要是沒有投機倒把,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劉海中大聲呼喊,將全場的聲音壓下。

這一刻,他只覺得將內心中的鬱結一吐而出,心情豁然開朗。

楊小濤,這個一步步崛起將他拋到身後的傢伙,一個他只能仰望的傢伙,終於被他抓住了致命點。

將他拉下高臺,自己就是四合院裡最靚的仔。

現場一片寂靜。

哪怕是陳斌也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真的不知道這些。

楊祐寧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

他不怕婁家的事,但牽扯到楊小濤身上,就必須重視了。

“王書記,我相信劉海中同志說的,楊小濤絕對有問題。”

眾人震驚的發不出聲音時,一旁的邱遠走到劉海中跟前,並肩站在一起。

兩個人一個胖的高大,一個瘦的矮小,卻彷彿天上一對似的,彼此相互欣賞,認同。

王復漢看了眼兩人,神情激動。

患難時刻見真情,危險時候顯擔當。

正是有這麼多無所畏懼,勇於擔當的同志們,革命才能一往無前,才能戰勝一切敵人。

有這樣的同行者,王復漢只覺得,吾道不孤。

見王復漢點頭,邱遠又看向楊祐寧。

從楊祐寧的臉上看出驚訝惶恐,邱遠心中得意。

婁曉娥,只是第一道菜,接下來就是一步步,將其推向深淵。

沒了楊祐寧,這軋鋼廠的廠子位子,遲早是他的。

“各位工人同志。”

邱遠站在劉海中身邊,再次拿出一個本子。

“你們眼中的楊小濤是一個好科長,好主任,喜歡讀書求上進的好工人。”

“但我要告訴你們,你們錯了,大錯特錯,你們被楊小濤的外表迷惑了。”

“這人不僅花言巧語,還犯有嚴重的生活作風問題.”

“他孃的胡說八道。”

“揍死這個兔崽子。”

“胡言亂語,豈有此理。”

王法從人群中站起來,再也忍不住。

身邊是車文偉李偉等人,還有三車間的其他人。

前排九個主任也一起站起來。

而隨著周鵬一句揍死他,人群中立馬有人往上衝。

現場突然混亂起來。

王國棟更是從桌子上跳下去,三兩步往跑上主席臺。

有了王國棟帶頭,下方一群人也跟著衝上去,呼啦啦的一群人向著邱遠劉海中等人衝上去。

群嘲洶湧,拳頭舉起,高喊著揍死他。

這一刻工人的力量讓臺上的邱遠和劉海中雙腿打顫。

邱遠沒想到,劉海中沒想到,就是王復漢也沒想到,這些瘋狂的工人怎麼敢,怎麼敢動手打人?

四面八方衝上來一群人,原本看熱鬧的也被簇擁著往前。

這一刻,邱遠兩人根本無處可逃。

楊祐寧和陳宮錯愕的時候,最前方的王國棟一腳踹在邱遠的肚子上,緊隨其後的孫國一拳頭擂在劉海中的打臉上。

啊~~~

啊呦~~~

慘叫聲響起,讓楊祐寧三人驚醒。

三人立馬出言制止。

而此時,軋鋼廠的保衛科並沒有出現。

“住手!”

啊~~

王復漢大聲呼喊著,卻不敢上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邱遠和劉海中兩人被打倒,在地上哀嚎。

這一刻,王復漢心理是狂怒的,是從未有過的憋屈。

講理,講不通了。

拳頭還沒人家硬。

這是什麼流氓廠子啊。

這,必須要整改,必須要整改!

王復漢心裡狂吼這,同時又覺得心累,好想躺下暈過去。

可想到自己暈了那邱遠兩人就毀了,只能在一旁大聲呼喊著,讓人們冷靜下來。

同樣的,楊祐寧和陳宮也在一旁呼喊著,這真要出了事,那他媽的他倆不是屎也是屎了。

倆人站在桌子上,大聲呼喊著。

這時候要是有把槍該多好啊。

“狗日的趙傳軍,這傢伙去哪了?”

楊祐寧想起了保衛科長,要是有他在,還能出現這事?

“都給我住手,誰在違反紀律,一律扣除半年工資!”

陳宮呼吼一聲,下方的人一愣。

周鵬聽到扣工資,還是半年的,立馬從劉海中身上起來站在一旁,同時拉開還騎在邱遠身上的李楠,倆人往後一縮,被車文偉等人擋在身後。

“都住手,咳咳咳。”

王復漢咳嗽著,指著眾人,努力深呼吸,確保大腦氧氣充足,不至於氣昏過去。

“都愣著幹什麼?趕緊滾下去。”

楊祐寧咆哮著。

下方眾人立馬呼啦啦的跑回座位。

至於原地的兩人,楊祐寧也沒管。

眨眼間,主席臺上一片空曠。

再看下面,王國棟和孫國早就做好,兩人還在交流這什麼,身邊的黃得功低頭看著雙手些沮喪,彷彿沒有撈著似的。

楊祐寧只覺得腦門子疼,這他媽的就是自己選出來的車間主任?

現在,他是無比想念徐遠山啊。

只有這樣的冷冽傢伙,才能降服這群二愣子。

王復漢親自下去將邱遠和劉海中扶起來。

工人們下手有分寸,不可能往死裡揍。

但身上的青紫也不會少,兩人臉上沒見血卻是顏色鮮豔。

“王書記,沒,沒事。”

邱遠站起來,伸手從懷裡將本子拿出來,顯然剛才一直護住。

同樣的,劉海中也是如此。

王復漢只覺得,這是兩位堅定的革命同志。

“好,好!”

“放心,今天有我在!”

彷彿莫大的鼓舞,王復漢站在臺前,漠視這下方所有人。

空氣中,彷彿凝結。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動彈。

王國棟幾人和王復漢對視著,卻突然覺得,面前的書記有些不一般了。

“所有人都聽著。”

“接下來的會議,任何人不得亂動,否則,我將以書記的名義,通報上級,要求嚴厲批評。”

“違紀嚴重者,我親自送他離開軋鋼廠。”

會場中,呼吸聲逐漸加重。

眾人只覺得屁股有些沉。

“你,王國棟,我以軋鋼廠書記的名義,請你出去。”

聲音冷冽,目光灼灼。

王國棟哂笑一聲,起身,毫不停留轉身就走。

“你,孫國.”

不等說完,孫國起身離去。

兩人離開後,王復漢沒有繼續趕人。

但這兩人被趕出去,就讓在場的人受到震懾。

畢竟,那是軋鋼廠的書記啊。

一把手呢。

隨即,王復漢沒有走回主席臺,而是站在邱遠身邊,輕輕點頭。

邱遠揉著肚子,緩過勁來,露出堅定的目光。

“工人同志們,雖然你們動手打了我,但我並不生氣,因為,我說的這些,是正確的,是對的。”

“而你們,被楊小濤那虛偽的外表,欺騙了。”

邱遠有些聲嘶力竭,嘴上說著不生氣,但在心裡,對帶頭的王國棟恨得要死,還有那個小胖子,壓得他腰都快斷了,更可惡的是猴子偷桃,他孃的,別讓我知道你是誰。

眼睛在人群裡掃視一番,沒有找到自己的人。

深吸一口氣。

“根據我的調查,楊小濤本身具有重大問題。”

環視四周,還有人臉上露出不忿,卻是被他看在眼裡,這些人,給我等著。

“第一個,楊小濤的生活腐敗,有投機倒把的嫌疑。這點劉海中同志可以證明。”

劉海中上前一步,捂著臉頰,只覺得後槽牙有些鬆動,“我作證。”

說著舉起手中的本子。

“這上面,都是我搜查的,四合院的人都知道。”

“從楊小濤成為軋鋼廠工人起.”

劉海中開始講述起來。

王復漢點頭。

身後楊祐寧和陳宮坐在一起,兩人臉色凝重。

“趙傳軍去哪了?”

“不知道,你沒讓他派人來維持秩序?”

“我說了,但,你看到人了嗎?”

陳宮搖頭。

“而且,保衛科的人一個都沒來。”

“嗯?”

楊祐寧眼睛在四周掃視,還真沒有人。

隨即,兩人對視一眼,皺起眉頭,心理都升起一個疑問。

‘這傢伙搞什麼鬼?’

主席臺前,劉海中說完,邱遠點頭,“這點,楊小濤的生活糜爛,毋庸置疑。”

“第二點,楊小濤與資本家有交往。”

“我這裡,清楚的記著,楊小濤曾經與婁曉娥交往一段時間,兩人甚至差點成婚。和一個資本家的女兒走進。”

“這就說明,楊小濤的心中並不是堅定的無產階級,他是傾向資本家的。”

“即便如此,在沒有成婚後,兩人的關係也是密切,根據劉海中同志調查,婁曉娥曾經和楊小濤以送書的名義多次交流。這借了要還的,一借一還,一本書可以做兩次接觸的介面,而且不著痕跡。這是男女不正常關係的開始,一借書,問題就大了。”

“除此之外,楊小濤還多次借各種事情毆打婁曉娥曾經的丈夫,也就是我廠的許大茂,致使兩人夫妻之間產生矛盾,以至於最後離婚。”

“如果各位工人不信,我們可以讓許大茂來這裡親自說說。”

邱遠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同時吃定了許大茂不會向著楊小濤。

“即便是現在,婁曉娥離婚後還能進入軋鋼廠,這裡面是誰在運作?有誰的影子?大家就不懷疑嗎?”

“一個資本家的女兒,輕而易舉的進入軋鋼廠,還成為楊小濤的下屬,參與到軋鋼廠重要生產後勤管理,這種事情,不是安排好的,是什麼?”

“同志們,你們要知道,楊小濤是有妻子有家室的人,這種存在生活作風問題的人,值得你們擁護嗎?”

邱遠揮舞著手上的本子,身旁的劉海中同樣點頭。

背後,楊祐寧皺眉,心裡也在想著婁曉娥到底跟楊小濤有沒有不正常關係,可想了好久,都沒發現兩人的不同。

若是單純的將邱遠說的這些連在一起,確實是合理的。

但,有證據嗎?

抓人抓髒,捉姦捉雙。

空口白牙,說的再動聽感人,也不過是杜撰。

可現場的眾人不這麼想。

從邱遠嘴裡說出來的,貌似,每一條都能合得上啊。

莫非?

眾人做好,繼續聽下去。

王復漢深吸一口氣,“楊廠長,現在了,你可以回答那個問題了吧。”

“婁曉娥如何進的軋鋼廠?”

“是不是楊小濤,動用了那件東西,要求你將婁曉娥招進軋鋼廠?”

“你放心,只要將事情說清楚,我會親自向上級反饋,那東西不是他為非作歹的資本。”

“相反,那樣只會玷汙了神聖的信仰。”

王復漢瞪著楊祐寧,想要從他口中得住準確的答案。

而這,也是邱遠和他商量後,婁曉娥能進入軋鋼廠最可能的途徑。

畢竟,老人家的贈書意義非凡,一般人都要考慮一番。

何況楊小濤在軋鋼廠的地位,一個工程師就了不得了,更是研發出諸多產品。

尤其是剛才只是說了兩句不中聽的話,下方就上來一群人替楊小濤出頭,這種小團體的出現,更說明了楊小濤在這軋鋼廠中,一手遮天。

楊祐寧和陳宮對視一眼,好像沒聽明白似的。

陳宮也是懵逼,什麼東西?怎麼回事?

怎麼扯到贈書上了?

要是沒記錯的話,楊小濤,好像是有兩本書吧。

陳宮好想問一句,你丫的說的是那一本?

至於楊祐寧卻沒有這方面的疑惑,因為對方的意思很簡單,只要自己承認了,那就能將責任推到楊小濤身上去。

他媽的,這些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啊。

他之所以不說,那是上面交代的啊。

他能當著全員的面說人家婁半城將家產全部捐給部裡,換來的這個名額?

那丟臉的不只是他了,還有上面的一大群頭頭。

他要敢說,明天就有人來代替他當廠長。

好好的開個會把事情解決了不好嗎?

非要搞這些么蛾子?

趕緊結束吧,讓上面來人管管,累了,真累了啊。

“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

面對王復漢灼灼目光,具有強烈的暗示感的話語,楊祐寧灑脫揮手,同時笑著,說出全場人員聽了都牙疼的話語。

多說一句話能死嗎?

到底是不是,給大家一個準信啊。

這上面的人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難道楊小濤真的是這種人?

真的有生活作風問題?

一切都是楊小濤設計的?

太可怕了。

當然,也有人不屑一顧的。

就像王法等人,他們清楚楊小濤的為人,也瞭解楊小濤的性情,對幾人說的根本不信。

王復漢見楊祐寧這般說,冷哼一聲也不理會,轉過身去,“既然楊廠長不願回答,那就把當事人,婁曉娥叫來,大家當場詢問。”

王復漢說完,邱遠立刻站在臺前,對著自己的手下揮手,“將婁曉娥叫來。”

會場站起來七八個人,呼啦啦的往外跑去。

楊祐寧皺眉,一旁的陳宮也是擔心。

“咱們繼續。”

“是!”

邱遠深吸一口氣,緩解小腹的疼痛,再次舉起手中本子。

“大家對楊小濤的最大印象,就是他發明了許多東西,對吧。”

“暖氣爐,壓水井,拖拉機,還有高壓鍋。”

“這一些,讓他在軋鋼廠地位逐步攀高,有了現在的勢力。”

“我說的沒錯吧。”

邱遠看向眾人,眼中充滿信心。

現場在已經沒有人說話了。

“但,我要告訴你們,這些東西,根本不是他自己設計出來的,在國外,早有就了。”

“他,楊小濤,就是將國外的發明設計拿過來,藉助這些成為軋鋼廠的功臣。”

譁~~

這一刻,會堂再次沸騰。

國外勢力,和國外勢力有染,那不就是,特務?

楊小濤是特務?

眾人心中冒出一句話,一句他們都不敢信的話。

就是楊祐寧以及下方的黃得功等人也皺起眉頭。

這東西外國有,在他們高層中早就知道。

但國內沒有啊。

不然技術封鎖哪來的?

真以為外國有了國內就會有啊,哪還建設個屁啊,坐等就行了。

眾人不說話,都想聽這傢伙還能說出個什麼來。

議論聲不斷響起,現場一陣轟亂。

而在此時,大門處悄悄的走進來三個人。

三人進來後就在最後一排坐下,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大家知道嗎?”

“楊小濤的妻子,冉秋葉,其父親就是一名出過國的留學生,出身就不必說了吧。”

“在資本世界裡生活過,受過資本的侵襲,已經背離了革命道路。而且到現在都沒有露面,彷彿人間消失一般。”

“根據我們的調查,冉秋葉的父親這些年一直沒有出現過,但有一件事,大家肯定有人知道。”

“那就是楊小濤在結婚的時候,有人送來一臺收音機,當時那是有票都買不到的東西,這說明什麼?說明楊小濤很可能和冉父取得了聯絡。”

“而這種種,都表明一個事實,那就是楊小濤透過聯絡上冉父,和國外取得聯絡。然後藉助國外勢力,不斷提升自身在軋鋼廠的地位,從而牟取更多的利益。”

“而楊小濤獲取利益後,又可以反哺冉家。現在冉家的生活已經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僅吃上肉,還每次走動都有雞蛋水果,其所在的大雜院眾人也都反應這個情況。這,就是證據。”

“所以,我們懷疑,楊小濤就是裡通國外的特務,漢奸。”

邱遠憤恨的說出後面兩個詞,現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最後排,剛進來的三人聽了半截話,開始驚的不輕。

“餘科長,你們確定,這傢伙只是個小痞子?這扣帽子的本事開始厲害著呢。”

趙傳軍詫異的問著。

雖然早就覺得這小矮個子不是好東西,卻沒想到,這傢伙還是個二皮臉,頂著被人的名字,活成了另一個人。

“呵呵,在什麼位置上說什麼話,這不正是小人的特長嗎?”

餘科長回了一句。

身邊的沈濤排著大腿,像是在聽戲似的,“你還別說,他說的還挺有道理。”

趙科長吃了一驚,這位的來頭不小,甚至有時候不講理你也沒辦法,畢竟危害**安全的事,不需要審查就能帶走。

而此次,也是他所在的部門做主導,其他人只是配合。

“沈組長,這玩笑開不得。”

餘科長說了一句,沈濤收斂笑容,認真說著,“我是真覺得有道理。”

“你們看,這楊小濤吧,最年輕的八級鉗工,最年輕的九級工程師。這年紀,國內找得出來第二個?”

“還有啊,你們知道的高產玉米,軋鋼廠裡搞出來的暖氣爐,壓水井,蒸汽機,拖拉機還有高壓鍋。”

沈組長伸手一根只有一根的數著,“當然,還有你們不知道的,嗯,我也不知道。就這些吧,你們覺得,一個24歲不到的人,能做到?”

餘科長和趙傳軍都沉默著。

“所以啊!”

兩人有齊齊側頭,盯著沈濤。

“所以啊,這小子要麼是跟他說的一樣,藉助國外勢力,是一顆棋子。”

兩人皺眉,不等他們開口,沈濤又說道,“可,不說我們的調查沒有問題。”

“就說高產玉米種子吧,毛子都沒搞出來,怎麼可能給咱。”

“你一句話說完別喘氣,趕緊的。”

趙傳軍聽著沈濤一口一個當然,一個所以的,就是不說結果,急得開口詢問。

沈濤捏了捏喉嚨,隨後鄭重說道,“就他媽的就是個天才。”

“天才,是普通人無法理解的。”

“當普通人非要去用那少的可憐的腦子去理解天才的行為,只會給自己編織成想要的答案。”

“這就是普通人的悲哀啊。”

沈濤一番感慨,趙科長終於明白了,這傢伙是啥意思了。

“所以,你也很悲哀吧。”

旁邊傳來餘科長幽幽的聲音,沈濤面色一僵,隨即無奈笑笑。

趙傳軍一時沒聽明白。

但注意力很快放在主席臺上。

邱遠說完,別說楊祐寧兩人面色狂變,就是王復漢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這件事,結果是這樣嗎?

跟他倆當初商量的,不一樣啊?

當初他可是讓邱遠調查楊小濤,也只是尋找生活作風上的事情,後來查到婁曉娥這裡,他覺得已經可以了。

對付一個小年輕,一個車間主任,這兩點完全夠用了。

所以,他讓邱遠適可而止。

可現在,搞成裡通國外是啥意思?

還特務?

當初邱遠可不是這麼彙報的啊。

抬頭看著邱遠,王復漢想要看明白怎回事。

可對方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透著堅強,心裡就明白了。

這次,不僅要拿掉楊祐寧,還要順帶打掉楊小濤啊。

一箭雙鵰,不,是一次性掃乾淨。

身旁的劉海中身體在顫抖。

如果,如果楊小濤真的是,真的是特務,那他就是抓住特務的,英雄。

想想閻阜貴,想想易中海,這次,他劉海中就是全院的唯一大爺。

呼吸,深呼吸。

劉海中只覺得身體,變得放鬆,變得輕盈,彷彿飛起來一般,是如此的舒暢啊。

“王書記!”

看著邱遠那鎮定的眼神,王復漢聯絡前後,看著手上的本子,覺得事有可為。

王復漢不說話,背後的楊祐寧突然站起來。

“證據,我們要的是證據,不是在這裡聽你犬吠。”

陳宮也站起來,目光冷冽。

他絕不允許有人冤枉楊小濤,尤其還是對軋鋼廠做出重要貢獻的人。

哪怕只是提出疑惑都不行。

王復漢看向兩人,嘴角同樣帶著冷笑。

這就,坐不住了?

“邱遠同志,說出你的證據。”

邱遠點頭,再次取出一個本子。

瞬間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這裡,都清楚的記載著,關於楊小濤妻子冉秋葉的事情,冉家的事情。”

“冉秋葉的父親出國留學,也都是有據可考。”

“這些,都是人民群眾的呼聲。這些,就是證據。”

“王書記,請相信我,楊小濤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面對邱遠堅毅的目光王復漢也開始認同這個結論。

“王書記,我也覺得楊小濤有些奇怪。”

劉海中見王復漢還在猶豫,便走到旁邊,小聲說著。

“他不過是一名高三沒畢業的學生,沒有經過專業課程學習。就把玉米種出來了,您不覺得邪門嗎?”

“還有,國內那麼多比他有知識的,怎麼就他做出來了?”

“愛讀書的人多了是,那些老師哪個不是天天看書?可有幾個這樣的?”

“我們院裡的三大爺就是個老師,可也沒這麼厲害啊。”

劉海中在一旁小聲佐證著,“不管如何,這傢伙都有重要嫌疑。”

王復漢覺得,很有道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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