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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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人類文明之中的三眼族科學家一直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科研任務確實很繁重，每一個人都很忙碌，每天一醒來就要面臨幾乎無窮無盡的問題，需要時刻緊繃精神去處理，但……

他們總感覺，自己不像是在進行科學研究，而像是在打遊戲。

就像是某些操縱類的遊戲一樣。譬如，我操縱著遊戲人物，要在這裡造一座城。我並不需要親自去一磚一瓦的將這座城造出來，我只需要擬定這座城的樣式和規模以及一些引數，然後釋出一道命令，下一刻，遊戲系統便自己為我將這座城造了出來。

又或者，我需要造一臺特定引數的光譜分析儀——這種特定型別的光譜分析儀，目前文明之中還沒有。我同樣不需要去研究造這種光譜分析儀需要什麼樣的零件，採取什麼樣的結構，我只需要釋出一道命令，系統便立刻將符合標準的儀器生產了出來。

就像是遊戲一樣。

三眼族科學家們僅僅只需要承擔那些創造性的，創新性的任務。除此之外，所有事務性的，細節性的任務，全部無需理會。

他們就像是設計師一樣，只需要將一棟大樓設計出來。之後，這棟大樓需要的材料從哪裡調集，需要召集多少工人，發多少薪水，工人如何組織，如何安排施工先後，等等等等，所有的事情全都不用理會。

因為有陳嶽在。陳嶽以自己的龐大算力，承擔了所有的事務性和細節性的工作。

這為科學家們的工作創造了極大的便利。在這裡，一名科學家的效率，甚至可以達到普通群居性智慧文明之中的科學家的百倍以上。

有時候，便連陳嶽自己都會暗暗感慨：“如果當初的人類文明之中，科學家都能有這樣的待遇，那說不定人類文明早就成為真正的三級文明瞭。”

但他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這無關於一個文明是否重視科學發展，而是，普通的群居性智慧文明根本就不具備這種能力。也唯有自己這種特殊的存在，才能做到這種事情。

從目前統計來看，在整體的科學發展之中，三眼族科學家們至少做出了1.2%的貢獻。也即，98.8%的科學突破和進展是由陳嶽獨立完成的。

1.2%這個比例看起來低，但其實已經相當高了，且高到有些驚人的程度。要知道，此時此刻，三眼人科學家的數量滿打滿算也才十萬左右的樣子。

而在一個文明晉升三級文明的關鍵科學攻關之中，僅僅十萬名左右的科學家，就能做出1.2%的貢獻，這個比例要是被其餘的文明知道了，恐怕會被嚇死。

“這是我獨一無二的優勢。所以，80年內從二級高階文明突破到三級文明，我一定可以做到。”

陳嶽對此充滿了自信。

時間慢慢的流逝著。銀河系的這個偏僻角落，在太陽系這個平平無奇的恆星系之中，無數個系統，無數艘飛船，無數座工廠，無數個研究中心，在陳嶽的統一組織和驅動之下，如同一臺龐大到難以想象，卻又精密、高效到難以想象的機器一般運轉著。

木衛三，某處超算中心，一處數學研究所裡，依照人類文明文化，為自己取了一個人類名字的數學家趙維剛剛結束今天的工作。

今天的工作仍舊不順。他思考了許久，寫廢了不知道多少張紙，卻仍舊未能思考出一個嚴謹的模型和方法來。這便意味著，他甚至連使用超算算力進行驗算的必要都沒有。

“趙維！主管找你。”

一名同事匆匆從後方追了過來，隔著老遠就喊他的名字。趙維停下腳步，轉身，悶悶應了一聲：“好。”

直到他走遠了，身後，幾名同樣身為數學領域專家的同事，才悄悄議論了起來。

“主管應該是又要去勸他了吧？”

“我猜是。哎，趙維這個小夥子，多有天賦啊，可惜鑽了牛角尖，非要把自己的數學天賦浪費掉。”

“現在是咱們文明科研攻關的關鍵時刻，他腦子出了毛病，非得去研究那些東西。就算他研究出來了，有用麼？還是要多研究一些和計算機相關的課題，幫助領袖提升算力才是正經事。”

“就是。‘李群在無限維空間之中的模型變化’，這玩意兒能拿來做什麼？把李群推廣到無限維空間？沒應用場景啊這個。”

群論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數學分支。李群這個名詞，也並不是人名，而是群論的一個分支。趙維此刻所做的事情，便是想將李群的研究方式擴充套件到無限維空間之中，用於描述無限維空間裡的一些規律。

……

趙維悶悶走進了主管辦公室。

主管三隻眼睛裡滿是親和。他笑眯眯的看著趙維：“坐。最近研究怎麼樣，有突破沒有？”

“還沒有。最近都沒有什麼突破。”

趙維很顯然有些鬱悶。他有些苦惱的摸著腦袋，喃喃道：“應該是我的思路錯了。我打算明天換一個思路再試試。”

主管笑道：“趙維，我知道你是一名數學天才，很有數學天賦。但……單純的數學，沒有意義。不要讓它變成一些符號遊戲，也不要變成炫技的工具。真正有用的數學，還是要看有沒有應用場景。我感覺，你現在就走進了這個誤區。”

趙維有些激動，像是受到了侮辱：“主管，這是純粹的數學！不是符號遊戲，也不是炫技的工具！它是最純粹的，純粹的數學！”

“我知道，知道。”

主管雙手下壓，制止了有些激動地趙維：“但數學從來都不純粹。數學家也要有現實的貢獻才有價值。確實，領袖擁有超強的工程能力，能建造許多超算中心，就連你所研究的如此冷門的專案，也可以敞開了供應算力。

但……不要把領袖的慷慨，當做理所應當。想想看，如果我們是在一個普通的文明之中，你所研究的專案，有可能申請到經費，申請到超算算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