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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日新婚》
蘇其/文
晉江/2023.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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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以來,申城下了將近整整一月的毛毛雨,整座城市空氣溼得能擰出水,商場烘乾機銷量創歷史之最。
聞依從人民公園南側一個公共廁所出來,悶臭發黴的氣味加上漫天小雨,心底煩躁喧囂而上。
細密雨幕中衝過來對小情侶,女孩嘴上埋怨好不容易來旅遊居然碰上這鬼天氣,男孩小聲辯解,女孩更氣,扯到酒店洗的衣服幹不了、剛剛的網紅餐又貴又不好吃,嘰嘰喳喳沒完沒了。
聞依越加心煩,從一旁扯了幾張捲紙將手裡驗孕棒包住,塞進鉑金包,順手拿出車鑰匙,解鎖路邊暫停的小奧迪。
坐上車,開空調,車廂內淡淡烏木沉香瀰漫,隔絕溼潤空氣悶臭氣味與男女無謂的吵架聲,聞依終於喘上來氣。
她調好位置往後躺,眯上眼。公廁附近的車位能免費停二十分鐘,也就是說她還能待十三分鐘。
二十八歲的人生,此刻最操蛋。
她從未想過結婚生子,立誓不沾一地雞毛家庭瑣事,前三分之二人生瀟灑過,後三分之一行就住養老院,不行眼睛一閉一躺過去,都差不多。
現在卡在三分之一的關口,老天爺不讓她瀟灑了。
聞依細細回想一個月前,那天晚上三回,他們分明做了安全措施,怎麼就出現意外呢?
又想著難不成經濟困難酒店業一蹶不振連套都放過期?還是套的質量本就拉跨?
這樣低機率事件都能被她撞上,真是見了鬼了。
聞依抓抓頭髮,心裡惱恨,都怪秦南山,鬼知道他一個學數學的書呆子發什麼神經去參加醫學論壇?去就去了,還被人當槍使。
這事兒說來簡單,她正處於銷售主管晉升區域經理的關鍵階段,碰上國家嚴厲打擊醫療領域腐敗問題,競爭對手抓不到她把柄,想搞事情。
本來想搞她性行賄,最後弄錯,聞依和秦南山睡了一覺。
怪來怪去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一發入魂。
她伸手拿包,看見那團紙時一陣厭惡,又覺得它髒,趕緊拿出來隨手丟到後排,這才掏了手機給趙靈打電話。
趙靈是聞依在一附院做跑腿小藥代時認識的,那會趙靈還是見習醫生,秉著一身正氣極為看不起聞依工作內容,聞依不齒她裝腔作勢,同樣不愛搭理她。
可當後來不再負責一附院業務,倆人倒相熟起來,閒時也能約出來一邊喝咖啡一邊八卦醫生護士病人之間各種趣事。
趙靈不上班,電話接得快,聞依開門見山:“幫我約個婦科的號。”
“聞依!我不在婦科!我是神經外科的!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趙靈嗓門大,吼完才後知後覺:“怎麼回事?停經?”
“......滾。”聞依平靜說:“懷孕了。”
長久的靜默,趙靈代替她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消化完發揮八卦屬性:“我今天休息,喝個咖啡?”
“不喝,去醫院。”聞依低眸看錶,調好位置繫上安全帶,啟動車子,打燈離開人民公園。
等上了路,聞依問:“我沒記錯的話,你是A大13級?”
“是,怎麼?”
“認不認識你們學校一個叫秦南山的?”
趙靈智商線上,“孩他爹?”
聞依不答。
“秦南山嘛,誰不認識,當年申城狀元,A大數學系頂帥天才選手,神話一樣的存在,大一入學時我們還組團去蹭過他們系的課,上了一回後再也不去,那些課簡直不是人類能聽懂。”
“這人在我們學校風頭很盛,新生入學時、他又拿了什麼獎或者發了什麼論文時、校慶迎新各種場合上臺講話時,每年喜歡他的人前赴後繼,從未停歇。”
“但十分不好追,我有個朋友想挑戰不可能,苦學數學以為能拿到入場券,沒想被一個莫什麼莫比烏斯反演勸退,我至今不懂那是什麼。”
“到底怎麼回事?真是孩子他爹啊,行啊聞依,搞到大的了。”
是搞到肚子大,聞依繼續問:“他現在在做什麼?”
“不是吧?都和人家睡出孩子不知道人家做什麼?”
“......”
趙靈調侃完說:“人家現在是A大副教授,厲害著呢,三十不到的年紀,這要在我們系統還得再熬幾年,而且聽說拿的是教授待遇。”
“上個月我在群裡看見他也去了你們那個論壇,你沒看見嗎?個最高的那個就是。”
“我印象裡他應當是A大附中的,你高中不也是附中?認識啊?”
聞依抵達醫院,停好車換鞋,回答融入高跟鞋吧嗒聲裡。
“不太熟。”
下午兩點剛上班,趙靈給她掛的主任號,醫生看起來年紀頗大,聞依是她第一個病人。
交費做完各種檢查,醫生盯著新鮮出爐的報告看,“孕五週,胎囊還小。”
聞依問:“今天下午可以手術做掉嗎?”
醫生聞言摘下老花眼鏡,撩起一半眼皮看她,“你子宮內壁薄,流掉下次很難再懷。”
聞依毫不猶豫,“沒關係,做掉。”
老醫生司空見慣,沒多餘勸,“可以,下週就過來辦手續,不過有件事你得清楚,你是Rh陰性血,前幾天車禍一個病人剛好用完市裡血庫存量,手術風險誰也沒法保證。”
聞依呆住。
孩子可以不要,但她還不想死。
醫生把手裡一沓單子放桌角,朝外喊下一個。
在一對年輕夫妻進來時聞依拿過報告,道謝離開。
醫院走廊人來人往,有男人扶著孕婦,有女人單獨跑上跑下急得滿頭汗,也有獨自蜷縮在走廊角落的小女孩,看起來二十上下,抽抽噎噎哭著。
雨下更大,聞依往外看,天空沉得厲害,一條一條絲線滑落,交織成雨簾,密密麻麻。
她心底嘆氣,這什麼鬼天氣!能不能停了!
......
第二天週末,聞依拒絕一切工作、約請,躺了兩天,兩天沒睡,光回憶往事去了。
聞依對秦南山這個人的印象可以總結為三個詞:數學天才,長得還行,沉悶無趣。
她平生最討厭沉悶的男人,和他們溝通交流費勁,憋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話,耗時耗力,她無法想象跟這樣的人談戀愛或者一起生活有多無趣。
論壇那天是意外,倆人都喝了點酒,再加上她進門時他剛洗澡出來,只腰身下裹著條浴巾,線條流暢的腹肌讓她一時忘記此人性格,光顧著流連美色。
興許目光太過火熱,對面男人臉色瞬間難測,精緻的眉皺成一團。
門外還有盯著的對家,聞依興起,喉嚨配合溢位要男人命的聲響。
陰差陽錯,卻不謀而合,說不清誰先動的手,隨後一發不可收拾,五星級酒店的床單皺了平,平了皺。
做那事不用交流什麼,他們全程一句話沒說,只從彼此眼裡得到各自滿意的反應,一次兩次三次。
事後她對自己這個八九年未見的高中同學改觀,不全無可取之處。
那天倆人彷彿都心知肚明,離開時沒告別沒留聯絡方式,以致於眼下困窘。
她沒想好怎麼辦,但要是留下孩子就得先找到孩子他爸。
聞依翻了翻不知什麼時候加的高中同學群,沒看到“秦南山”相關字眼,能問的只有高中好友喬恩,可她在國外出差,這會睡得正香。
傍晚,聞依驅車回長樂巷,她住了十幾年的地方。
小巷狹窄,車子開不進去,她停在巷頭,下車時餘光掠過後排還沒被處理的驗孕棒,又是一陣煩躁。
正是飯點,巷子飯菜飄香。
聞依加快腳步,沒有與哪家大嬸大媽招呼的心情。
長樂巷25號的門鎖著,聞依掏鑰匙開門,扭幾圈,門沒開。
聞依心裡笑,得,一個月沒回來,鎖都換了。
聞紅毓女士心高氣傲,幾年前得知她“下海”幹醫藥代表時篤定她心思不正,錢來得不正經,跟她慪氣,倆人吵了好幾架。
最後聞依懶得糾正她錯誤認知,搬出去,聞女士發誓不再用她的錢,自己找了個託教機構給人看小孩去了。
上次回來是一個多月前,換季,她給聞女士買了兩套衣服,聞女士說不要,把人趕出家門。
接下來一段時間事情多,聞依哪顧得上照顧自己媽的小情緒,反正發訊息也沒見回過。
昨天舅媽打電話來說要給聞女士介紹個有錢體面的老頭,讓她做做工作。聞依沒什麼想法,也不想幹涉她五十歲的媽下半生情感生活,囫圇過去。
她撥通電話,鈴聲響一半被摁斷,隨即耳邊傳來腳步聲,幾步走近,聞女士冷冷淡淡睇她一眼,熟練拿鑰匙開門,只給她留一個無情背影。
聞依跟進去,轉身去自己小臥室。
東西雜物多,但乾淨整潔,聞依循著記憶找到書架最底下的一本同學錄。
那會還流行這東西,聞依趕潮流,給班裡每個同學發了一張,最後收回來滿滿一本,她記得秦南山也給她寫了。
為什麼記這麼清楚,因為這廝把它當草稿紙,竟然在上面算數學題!還密密麻麻算了一頁!
她無語死了,恨恨夾在最後一張。
現在輕易翻到,她指尖點著上面電話號碼,輸入,撥出。
等兩秒,居然通了。
聞依咂咂嘴,坐回床尾。
通了卻沒人接,她再撥兩個,依舊是無人接聽。
聞依對著位址列拍照,出門。
......
秦南山住A大附近,聽說家中父母俱是A大教授,一家子文化人,“天才”之稱有理有據。
當年令人羨慕的教師公寓如今在周邊聳立的高檔小區前顯得破舊敗落,聞依如入無人之境,一路綠燈來到3棟302門前。
聞依捏著大衣口袋裡皺巴巴的B超單子,彷彿一個即將進入戰場的女戰士,雄赳赳氣昂昂,挺起胸膛等待一場戰鬥。
在諸多可能前,開門的男人為她省去許多找他的步驟。
秦南山面帶不解:“聞依?”
他身量高,估計一米八往上,沒穿高跟的聞依也就一米六三,二十厘米的差距讓她不得不仰頭。
不只身高差距,他力氣大,那天抱她就跟捏條魚一樣不費吹灰之力,那一抱著實嚇她一跳,她以為他這種只愛做研究的人身體大多虛。
聞依抬頭,遞出單子,等他的反應。
男人看了幾眼單子上黑乎乎一團,再翻過背面來看,又翻回來,良久,視線移開,定定看她,嘴張了張,似乎在措辭,幾秒後,低低問:“什麼意思?”
聞依做醫藥代表幾年,自覺沒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成績,可“察言觀色”這一技能練得爐火純青。
秦南山心理活動全在臉上,男人永遠不能確認女人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再者她臨時上門,一副要對方負責任姿態多少令人不爽。
聞依伸手拿回B超單,溫婉笑:“沒什麼,我懷孕了,作為孩子父親,打掉之前通知你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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