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下詔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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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溥交代手下官員封存好刑部案件之後，看向方孝孺，語氣和善道，

“方大人，這不是巧了嗎？我正好也想著下去看一眼，咱們這是想到一塊兒去了！大人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如同去？”

方孝孺微笑點頭，

“如此甚好。”

楊溥一眼就找到了暴昭，吩咐道，

“暴大人，領路吧。”

“是，大人。”

雖然不知道這兩位大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如今的形勢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暴昭背後的大樹一倒，只能跟著陛下身邊的這些紅人混，

說起來，暴昭因為之前的採生案，早就有意貼近聖孫，無奈，頂頭上司詹徽示意自己稍安勿躁，這才一拖拖到了現在，

詹徽一倒，目前來看，對暴昭不是好事，可從長久來看，是好是壞，還真說不準，

暴昭一馬當先，領在最前面，

“三位大人請。”

除了方孝孺和楊溥，蔣瓛自然也得跟在左右，那兩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還得有大內高手在左右保護，

刑部在外宮，而詔獄則是在應天府內相對的另一個方向，美其名曰說是，如此腌臢之地，不能衝到皇宮，

可單論辦事來看，刑部和詔獄一個在大東頭，一個在大西頭，完全就不搭噶啊！

方孝孺與楊溥共乘一車，方孝孺最先開口，搖頭道，

“楊大人，你看，刑部做的就是審訊犯人的活，可這兩個地方，卻是風馬牛不相及....”

楊溥眼睛一閃，並沒有急著回應方孝孺的示好，

方孝孺現狀，呵呵一笑，繼續說道，

“楊大人，我比你上任沒早幾天，陛下封我為刑部給事中的時候，就與我說過，要我把刑部這邊的事弄好。

想必，陛下也跟你說過相同的話吧？”

楊溥點頭道，

“陛下今日與我說，要我做刑部改革。”

方孝孺聞言一頓，“那陛下與你說得，倒是比我直白的多，詹徽倒的突然...

陛下先找了我，現在又找了你，說到底，都是為了刑部的事，那我們便不是敵人，

而應是殊途同歸的同僚才是。”

楊溥為人謹慎，還是沒選擇掏心窩子，和方孝孺真誠相待。

方孝孺與楊溥，本來在馬車內是相對而坐，方孝孺彎腰起身，挪到了楊溥的身邊，把手蓋在楊溥的手上，真誠道，

“楊大人，可是對我今日之事有所介懷？”

楊溥也沒點頭，也沒搖頭。

方孝孺哈哈一笑，身子微側，壓低聲音說道，

“楊大人，其實今日我所行之事，都是為了您啊！”

說著，方孝孺還羨慕的看了楊溥一眼。

“為了我？”

“是啊，是有人擔心你新官上任，鎮不住刑部這些老油條，這才要我來先滅滅他們的威風，

不過，看楊大人剛才一出招才知道，我這是多此一舉了。”

楊溥發怔，

他怎麼都沒想到，方孝孺今天在刑部這麼一鬧，竟然都是為了自己，

隨後，楊溥細想一下，對方孝孺說的話，信了七八分，

方孝孺見楊溥眼中的戒備漸淡，親近道，

“想必你也知道是誰了吧。”

楊溥眼中閃出感動的神色。

方孝孺可用不動蔣瓛，能同時用方孝孺和蔣瓛來撐場子，除了陛下還能有誰？

方孝孺拍了拍楊溥的手，

“楊兄，陛下對您期望極高，還要好好幹啊。”

“唉，”楊溥長嘆，“我何德何能，對不起聖上如此大恩？”

方孝孺眼睛一閃，

“報恩，這不就是機會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為陛下把刑部的事辦好。”

“嗯！”

兩人在馬車上開誠佈公的交談了一番，楊溥也將楊士奇的話給複述了一遍，

方孝孺聽罷，顯得情緒有些低落，開口道，

“楊侍郎一語中的，

刑部的情況，歸根結底就是如此。

京城都尚且如此，地方上又能好到哪裡去？

刑部諸事，就是一層壓一層，壓到最後，反倒是把最重要的活壓到了俸秩最少的獄卒身上。

要想扯出一條線頭，非得從這詔獄開始不可！”

說著，馬車一頓，馬車外傳來暴昭的聲音，

“兩位大人，到了。”

楊溥與方孝孺對視一眼，起身下車。

剛一下車，一陣陰氣就撲面而來，這陰氣就如同有實質一般，帶著刮骨冷意，

蔣瓛走過來，低聲道，

“這樣的地方，怨氣和煞氣重得很，要是身子骨弱，都容易被衝的大病不起，

方兄弟，楊兄弟，要不就我自己下去算了，有什麼情況，我定是如實和你們彙報。”

蔣瓛是老特務了，那錦衣衛以前給犯人上私刑的時候，玩的可比獄卒花花多了，

“蔣大人，多謝好意，不過，我們還是親自下去為好。”

蔣瓛知道讀書人都拗的很，聞言點了點頭，也不多做口舌，準備跟著一起下去。

蔣瓛最先開路，暴昭跟在最後，兩個讀書人就被夾在了中間，

蔣瓛和暴昭在採生案合作過，雖然兩人從剛才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但該有的默契還是有的。

大明詔獄是名副其實的地牢，整個建築結構是往地底下挖的，又潮溼又陰冷，所以先得走過一個向下的階梯，

楊溥剛一鑽進去，耳邊就傳來打牌的嬉笑聲，

等到四人都走進去了，詔獄內的獄卒都沒反應過來，

這些獄卒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看起來瀟灑得很，

“咳咳！”

蔣瓛面露不快，不由重重咳了兩聲，接著，詔獄內一靜，見四個人憑空就出現了詔獄內，獄卒們只覺得一股電流順著腳底直衝到頭髮絲，

唰唰就是一陣拔刀聲，

“好大的膽子！拿下他們！”

蔣瓛砰砰打倒前面兩人，喝道，

“襲擊當朝官員，你們不要命了？！”

“去你嗎的，擅闖詔獄，什麼官員都沒屁用！”

這些獄卒們帶著股狠勁，暴昭走上前，來到最前面，好叫微弱的火光照清楚自己的臉，喝道，

“疤臉，你他嗎不認識老子？！”

為首的獄卒眯眼一看，接著連忙換上諂媚的笑容，迎上去，

“哎呦，這不是暴大人嗎？兄弟們，收了收了！”

暴昭背對著方孝孺等人，朝疤臉擠眉弄眼，疤臉心中一陣叫苦，這鬼地方，怎麼還有領導抽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