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朱標：爹，你先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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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朱雄英此言一出，明顯將朱標心中的天平往自己這邊拉了回來，方才還堅定站在父皇一邊的朱標此刻眼中也露出深思的神色，

大兒子所說的問題是確實會發生的問題，並不是空口無憑、空穴來風，就像之前的皇族經濟隱患一樣，廢除丞相而對後來皇帝帶來的影響，並不比其他隱患更小。

沒有完美無缺的制度，任何制度在實行的過程中都需要調整規範，並且會隨著推行時間太久，變為舊的事物，從而被新的事物代替，

而皇帝要做的就是，從某一項制度的利弊之中取捨權衡，看其是否具有推行的資格，

朱元璋也想不出啥法子來，只能先一筆帶過說道，

“那你登基之後，再下條規矩！身體不好的不能接咱大明江山！”

朱雄英剛要開口，朱標搶先道，“爹，不是這回事。”

“咋就不是這回事了？”朱元璋看向朱標。

朱標嘆了口氣，他是老朱廢除丞相制度以後最大的受害者，

這麼細想下來，好像確實不對勁。

“唉，爹，您發現沒，丞相和中書省您廢的痛快，但是沒啥找補啊。”

朱標這話說得扎心，直接讓朱元璋愣在了原地，

通行於中原上千年的丞相制度，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其合理性，可之前的皇帝哪怕被丞相分權，也沒說廢掉丞相，

怎麼到老朱您這，二話不說就給廢了呢？

是老朱您不喜歡嗎？

廢也就廢了，可問題在於，廢的時候像拉稀，立的時候像便秘，

透過胡惟庸案除丞相制度和中書省理應成為一個開始，應該是一個建立新制度的前提，可到了老朱這反倒直接結束了，

也沒說之後這塊怎麼辦，一股腦的把權力和壓力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簡單，粗暴，迷信自己的個人能力，

這解決辦法真的很老朱。

“老大，你這話說得沒道理！啥叫咱一點沒找補啊，咱還沒找補嗎？！”

朱元璋有點心虛，只能扯大嗓門，唾沫星子噴朱標一臉，光覺得或者說還不過癮，直接騰的站了起來，俯視著朱標，

老朱伸出手指，如數家珍地說道，

“咱廢了丞相之後，是不是把你提起來了！”

“您說是就是吧...”

朱標陰陽怪氣了一句。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就露餡了，如果老朱自己都頂不住的話，好處還有備用方案，那就是拿兒子頂上去，

那這麼說來，老朱只是廢掉了外姓丞相，轉手把丞相的權力交到了太子身上，換成了自家人，相較於政治變革，此舉更像是權謀，

丞相的權力並不是憑空消失了，也不是被平攤細化了，而是被轉移了，

朱元璋說得也理虧，畢竟有些事實，他沒發辯駁，自胡惟庸案以後，

爺倆的工作量確實直線上升，除了每日早朝外，爺倆一天都見不上一兩面，

“那，那你說，咱是不是提了殿閣大學士諮詢政議，這是不是找補？”

朱標撓了撓頭，靈魂發問道，

“爹，那您這個殿閣大學士政議和雄英這個內閣，有啥不一樣的呢？”

“額...”

朱元璋一時語塞，朱標眨巴著眼睛，滿眼純真道，

“爹，我不是沒事找事，我是真的好奇，想讓您老給解答一下。

您說內閣這秘書班子，早晚會發展成多人丞相，這個我同意，

那您這個殿閣大學士不也是差不離，早晚會發展成內閣，再發展成多人丞相啊，

這不和雄英殊途同歸了嗎？”

老朱和小朱，之前都沒想過朱雄英說得這個問題，

那便是失去了代皇帝處理政事的皇帝和中書省後，光憑著皇帝一人之力要去怎麼處理繁冗的政事，

當今天朱雄英提出這個問題後，朱元璋和朱標

順其自然的想到了其弊端，不，不能稱之為弊端，而是會傾覆朝廷的隱患。

朱元璋僵在原地，目光頻閃，確實如朱標所說，

就連老朱如此精力無窮，都得透過設立殿閣大學士諮詢，以分擔政務壓力，秘書機構的出現是必然，

領導身邊的什麼人最有權勢？秘書。

無論是殿閣學士或者是內閣，任何形式的秘書機構最後都會發展為龐然大物，

最開始的宰相，不也是宰嗎，這也是秘書啊。

朱元璋長嘆道，“天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咱越想是抓權，反而是讓權丟的越多，

就連咱都得用著老大，用著殿閣大學士，還算是勉為其難的的處理好一天政事，大孫兒之後的皇帝又哪有這番能力呢？

這麼看來，內閣是不設不行了啊。”

既然成立內閣是必然，朱元璋肯定不會選擇，臨到問題前頭的再找解決方案，肯定是未雨綢繆，趁著國運鼎盛時，能弄多少弄多少，

朱標微笑道，“爹，雖說內閣早晚會發展成丞相，但他們到底不是丞相。”

朱標這類似打機鋒的言語，朱元璋和朱雄英都聽明白了，朱元璋眼睛一亮道，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就是要讓他們有名無實？”

朱標點點頭。

朱雄英忽然想到了永樂帝設立內閣之後，明代內閣發展，也是走的這個路子，

內閣首輔就算權力再大，也終歸有名無實，內閣也從頭到尾，在官制規定上，也只是秘書機構。

這一點很重要，華夏地區自古講的就是名正言順，名不正則言不順，

就像後來明代朝堂攻擊張居正專權一樣，張居正想要做事，就得攬過權力，可沒人規定內閣首輔有這麼大權力，

所以，朝廷上，只要扣下張居正專權的罪名，張居正就是百口莫辯，這也是怕內閣首輔權力過大，上得一把保護鎖。

以政治牽制人事。

朱雄英暗道，

此法說不出是好是壞，還需就事分析，光拿張居正一例來說，確實是朝廷上阻礙了張居正變法程序，拖了後腿，

但，從長遠來看，大明朝也只有一個張居正，大多時候，這般鉗制，還是對於不叫首輔做大有積極意義的。

“這法子好。”

朱元璋眼睛一眯，

“不過，咱那條不用閹人的法恐怕是要破了啊...”